宮青亭娓娓道來,所有事情說的有鼻子有言。彷彿那些事情都是他親眼所見,從天門的人搶小朋友的棒棒糖,到強姦七八十歲老婦。所有事情都講的是那麼煽情,只聽得張鐵嘴是怒容滿面。
如此反應倒也沒有人覺得奇怪,畢竟聽到如此喪盡天良的事情,誰能不憤怒呢?只是,他們都理解錯了!張鐵嘴的憤怒卻不是因爲這事情本身,而是因爲這些子虛烏有的事情,天門竟被人形容得如此惡劣,張鐵嘴怎麼可能不生氣呢?
“該死的,說!這些事情都是誰說的?”張鐵嘴一把將宮青亭提了起來,吼道,“快說,否則,老子把你捏碎了!”
被提着衣領的宮青亭,只感覺喘不上氣來。面色變得通紅,雙手試圖掙開張鐵嘴的手,卻是力有未逮。
“張叔,別衝動!就算要問他話,你總要讓他能開口才是啊!”
看宮青亭的反應,若是張鐵嘴再不鬆手,他就得被憋死。明凡不得不開口說話,畢竟若是真得讓張鐵嘴把這傢伙搞死,事情就真得應了那背後造謠之人的陰謀。
張鐵嘴一鬆手,宮青亭便如死狗一般倒在地上,大口呼吸着,這一刻,宮青亭感覺到了活着的幸福。原來,人世間很多事情,到最後都不如活着幸福。
“說吧,這些事情都是誰說的?”張鐵嘴冷橫一聲,“你要是敢欺騙我,我讓你魂飛魄散!”
聽到張鐵嘴的警告,宮青亭便是有天大的擔子,也不敢在這時候撒謊。緩緩開口道:“這些事情都是我們掌門說的,而我們掌門則是按照當朝三王爺的吩咐這麼做的!”
“你怎麼知道?”
“我,我是偶然聽到的!”
宮青亭戰戰兢兢地蹲在地上,就差沒有大小便失禁。
這一番對話看起來似乎發生了很長時間,其實不然。當宮青亭快要支撐不住時,旁邊一桌的幾個人嘩啦啦站起來,衝了過來。
“休得仗勢欺人!”
突然衝過來的四個人都是一般的江湖高手,只是在他們衝到張鐵嘴身前的時候,明凡心裡卻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張叔,小心!”
本能的,明凡喊了出來。然而,卻已經晚了半拍。
這衝過來的的四人看似出來打抱不平,只是他們一到張鐵嘴跟前,四人同時甩出了一把白色的藥粉。白色藥粉四散飛舞,將張鐵嘴籠罩了進去。
“卑鄙——”
白色粉末罩住自己的那一刻,張鐵嘴渾身感覺一陣難受,忍不住喝罵起來。卻也因此呼吸進去了更多的藥粉。
張鐵嘴只感覺一陣頭暈目眩,想要運功抵擋,卻發現自己的功力竟然在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緊接着,四個人同時砍出了一刀。
明凡見到四人扔出藥粉,急忙起身衝過來。性急之下,他甚至忘記了自己的修爲,只能依靠本身的速度。
所以,明凡到時,一切都已經成爲定局。
四個人,四把刀,同時砍中了張鐵嘴。鮮紅的血噴射而出,染紅了周圍的地面。而張鐵嘴也轟然到底,竟是死不瞑目。
“張叔——”
明凡看到張鐵嘴倒地,腦海裡頓時一陣空白。而那四人一擊得手,也不後退,而是衝着明凡撒出了白色藥粉。
旁邊的九尾蜥蜴和風如玉、趙輕燕齊聲驚叫起來,趙輕燕更是不顧一切的衝了過去。
一切發生的都是那麼突然,從明凡被白色藥粉籠罩,到趙輕燕飛奔過來,不過呼吸間的功夫。而那四人手裡的刀已經舉起!
九尾蜥蜴則是直接閃到了四人的背後,雙手連揮,將這卑鄙的四人打暈過去。然後興起一股狂風,將散落在店內的白色藥粉吹散。
而明凡卻只是呆呆站在張鐵嘴的屍體前,九九無語。沒有眼淚,沒有語言,只有無盡的哀傷。
而那些原本在議論紛紛的江湖人物和修真人士目睹了這一切之後,集體陷入了沉默。殺戮,他們早已習慣。只是這般沒有目的的殺戮,他們卻被震撼了!這種震撼不是實力的震撼,而是對於陰謀詭計的震驚!
毫無疑問,這場殺戮屬於一個陰謀。因爲,那種白色的藥粉。
陰陽隔!
這是那白色藥粉的名字。正如它的名字,任何被陰陽隔沾上的人,都會經歷一次人間和地獄的慘痛教訓。
陰陽隔,並不致命。但是,這卻是一種比起致命毒藥還要恐怖的藥物。甚至可以這麼說,陰陽隔不是毒。他只是一種將人功力化解的藥物,不會對人體造成損害。但是,不管是江湖人的內力,還是修真人的靈力,遇到這種藥物,都會在瞬間消失。
所以,陰陽隔是武林中人、修真界人的噩夢。
不幸的是,張鐵嘴遇到了。陰陽隔化去了他的修爲,所以在被四把刀砍中的時候,他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中年人。所以,等待他的只有死亡一條路。
“不——”
明凡仰天長嘆。他不懂,這些人爲什麼要對張鐵嘴下手。不過,很快,他就明白了。三王爺,三王爺暗中毀謗天門,那麼這些人必然和三王爺脫不了關係。
“我不會放過你!”
明凡慢慢抱起張鐵嘴,任那血跡染紅他的衣衫。緩緩地走出了酒家,朝着鎮外走去。
而那些江湖人和修真者則被明凡的舉動嚇呆了——明凡竟然不懼怕陰陽隔。這怎麼可能?自從有了陰陽隔以來,即使即將登入天界的修真者也難逃陰陽隔的毒手。
只是,他們都不知道。陰陽隔不是毒,乃是世間的一種靈物。所謂生生相剋,陰陽隔也是有他的剋星的,它的剋星便是那得道靈芝的汁液。
九尾蜥蜴並沒有直接跟着明凡走出去,而是將那四個兇手全都捆了起來,然後像拖着四具屍體一般拖了出去。
風如玉和趙輕燕跟在九尾蜥蜴身後,三人就這樣遠遠跟着明凡慢慢走出了小鎮。而在他們的身後則是那些看熱鬧的江湖人,這些人對於明凡等人的來歷很好奇,其中不乏一些準備拉攏他們的組織。
邵家鋪子外一座還算秀麗的小山峰,山下是一條小河,慢慢流淌着遠去。
明凡抱着張鐵嘴慢慢走上了那小山峰,在山頂停了下來。回頭,日正當午,九尾蜥蜴慢慢走到明凡身前,安慰道:“兄弟,人死不能復生,別太傷心!”
“阿凡——”
趙輕燕欲言又止,她不知道此刻該用什麼語言來安慰明凡。她能從心中感覺到明凡的那種撕心裂肺的悲傷,可是她卻無能爲力。
“沒事,我很好!”
明凡緩緩將張鐵嘴的屍體放在一旁的石頭上,然後跪在地上,用雙手開始了漫漫的挖掘。他要親手將張鐵嘴埋葬,僅僅憑藉一雙手。
張鐵嘴跟隨明凡這麼久,兩人的關係可以說是亦師亦友。而明凡一直將張鐵嘴作爲自己的長輩看待,他自幼是個孤兒,跟着柳無遺四處流蕩,後來被柳無遺託付給了仙林宗的人。而張鐵嘴的出現,以及他那諄諄教導,都讓明凡難以忘懷。
“阿凡,你不要這樣!”
趙輕燕衝到明凡跟前,深受捉住了明凡的雙手。不過短短一會兒,明凡的十指已經磨破,血淋淋的十指沾滿了紅色的泥土。
明凡輕輕掙開趙輕燕的手,言道:“輕燕,不要攔我。這是,我爲張叔能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你就不要管我了!”
說完,明凡繼續扒着地上的泥土。
本來晴空萬里的天空陡然間變得陰雲密佈,一陣霹靂之後,幾聲炸雷。瓢潑般的大雨傾盆而下,打溼了所有人的衣衫。
而明凡確實不管不顧,一個勁地挖着手下的泥土。他的視線已經被雨水模糊,淚水和雨水摻雜在一起,落入他挖出的大坑之中。
“我陪你!”
趙輕燕不忍心明凡自己繼續這樣下去,挽起袖子,也加入了挖土的行列。
風如玉和九尾蜥蜴也加入了進來。四個人任那雨水擊打在身上,沒有使用任何靈力防護。而他們挖土的雙手一如明凡一般,僅僅憑藉着一雙手。
很快,一個巨大的土炕出現在四人眼前。而那瓢潑的大雨也在這時停了下來,天空再次恢復晴朗。
“張叔,明凡在這裡發誓,不論多麼艱險,我一定爲你報仇!”
將張鐵嘴的屍體慢慢放進坑中,明凡一捧土一捧土的慢慢撒下去,將張鐵嘴的是深覆蓋。而九尾蜥蜴等人則是靜靜立在兩旁,看着眼前慢慢升高的土堆。
最後,當明凡撒下最後一捧土。揮手將旁邊那巨石移動到了土堆之前,立在那裡。
“先輩張鐵嘴之墓,弟子明凡敬立!”
一筆一劃,無比認真的。明凡在那巨石上刻下了這幾個字,然後再一次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叩了三個頭。
“我們走吧!”
站起身,明凡再無留戀。
趙輕燕等人自然無話可說,跟在明凡之後,一行人朝着山下走去。
行至半山腰,卻見先前那些跟隨他們的江湖中人竟然無一例外倒在了血泊之中。上百人條人命就這樣沒了,這是何等的實力才能做到。而且竟沒有讓山頂之上的明凡等人察覺。
雖然,明凡等人當時心中悲傷,卻也不至於什麼也聽不到。
“快走,這是個圈套!”
趙輕燕略一沉思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這時有人要嫁禍於他們。不過,已經晚了!趙輕燕的話音剛落,山腳下就有一大羣人衝了上來。
“我們躲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