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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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達巖一見田青青,立馬想起起誓的事來:“用一把看不見的刀子,在身體裡,把五臟六腑削成一片兒一片兒的,活活疼死……”身上的疼痛不正是誓言裡所說的那樣嗎?難道說是這個小丫頭克的?!
田達岩心裡這麼一想,再看田青青的眼神,就彷彿看着一個怪物,在心裡狂叫着:“我不會放過你的,絕不放過你。”
田青青如何看不出他的用意!但當着這麼多人,最適合自己的就是裝萌賣嫩。於是,揚起嘴角,對着他露出一個稚嫩的笑容,用右手食指划着自己的臉蛋兒,奶聲奶氣地說:“二叔叔這麼大了,還在地上打滾,丟丟丟,真不害羞!”
她的動作和稚嫩的話語,把在場的人,包括田陰氏和田冬莉,都逗樂了。
田達巖卻恨得要死:怎麼人們一個個的都覺得他是在裝,他不是啊,不是。他這麼疼,爲什麼沒有人相信,爲什麼沒有人來體諒他?甚至還拿他打趣?
田達巖此刻恨不得能夠暈過去,可是,意識卻是始終清醒。他此刻願意付出任何代價,讓這種疼痛快些過去,誰能來幫幫他呢?
田達巖用眼一掃,掃見了坐在門臺上輕蔑地朝自己微笑的田達方。便用哀求的目光望着母親田陰氏,說:“媽,我爸爸怎麼還不來,快讓方子再去叫,他年輕,跑的快。”
於是,田陰氏便讓田達方去接田金海,看看赤腳醫生什麼時候能來:“你就說家裡快疼死人了,讓他快些來。”
田達方看了看乾嚎連點冷汗也沒有的田達巖。覺得很可笑。聽郝蘭欣口氣,好像與青青有點兒關係是的。也是年輕好奇心強,一心想知道事情經過。便說:
“我說大伯母,有什麼事不能明着說呀?!天大的事。說開也就沒事了。何必去驚動外人!赤腳醫生可是串百家門,保不住在哪家說起話來,就把這事在村裡哄嚷開了。”
田陰氏見自己支不動田達方,不由說話的聲音也大起來:“你這孩子說什麼話呢,你沒見你二哥(田達巖比田達方大一歲)他們都疼成什麼樣了?你大伯已經去叫去了,我讓你催催去,催着他們快點兒來。這點兒事還辦不到呀?”
“我這還疼呢,我胳膊疼腿疼,頭也疼,全身都疼。我沒力氣,走不動路。”田達方說着,仍然一動不動,坐在門臺上望着田陰氏母子。
他平時也斷不了與田陰氏貧嘴,今天更甚。他看着田達巖三人都是裝的。心想:這大伯母腦子有問題吧,就田達巖這樣還想騙過誰啊,當別人都沒腦子呢。疼,疼,疼,疼你個狗臭屁!當別人都是被你指使着玩兒滴?!
田陰氏聞聽,氣得舉起胳膊就要打。被田達方擋住,“嘿嘿”笑道:“大伯母,你讓他們仨有一個疼出一滴汗來,就一滴,我立馬跑着去叫醫生。”
就在這時,田金海領着赤腳醫生進了門。
赤腳醫生分別給三個人量了血壓、試了體溫。聽了心跳。然後不屑的說:“你們三個的血壓、體溫、心跳,都很正常。有什麼時,直接說出來比什麼都好,別這樣了。”說着,收拾藥箱就要走。
田達巖一見。上去抱住赤腳醫生的腿說:“大夫,我疼,真的疼,疼死我了,你快給我打個止疼針,我可受不了了。”
醫生說:“你們症狀,這針是不能亂打的。或許是壓着涼氣了,你們用暖水袋,或者找個輸液瓶子也行,灌上熱水敷敷,出個虛宮,就好了。”說着,背起藥箱走了。
田青青見這裡沒自己的事了,便拉着田達林和郝蘭欣的手,說:“爸爸,媽媽,我餓了,咱回家吃飯呀?”
於是,三個人一同離開了。
田達方也站起身,沖田陰氏“嘿嘿”一樂,大獲全勝地走了出去。
田陰氏這個氣呀,氣得只想把嘴裡剩的不多的幾顆牙全咬下來。
田達巖三個人燙了半天肚子,一點兒作用也沒起,反倒越燙越疼。氣得田達巖把個輸液瓶子一投老遠。
半個小時後,疼痛自然消失。三個人如同劫後餘生,高興地像小孩子一樣,又蹦又跳。
身上輕鬆了,肚子也覺出餓來了。這纔想起方纔說的烙餅粘雞蛋來。
“哎,麥子呢?”二不熟首先看出問題,指着小牀前面空空的地面說。
大家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那裡,只見小牀前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了。
“麥子呢?”田達巖也問。
三生冷把嘴一撇,說道:“準是我們出去的功夫,你們藏起來了!”
“就這三間屋子,你們可以翻。”田陰氏氣急地說。
二不熟就是二不熟,三生冷也好不了哪裡去。兩個人真的在屋裡外頭翻找起來。
哪裡有麥子的蹤影?
奇了怪了,麥子怎麼hi突然間沒有了呢?
俗話說,一人藏東西,一百個人也找不到。雖然三布袋麥子體積不小,但這是在人家家裡,要昧起來還不方便!
想到這裡,二不熟的不熟勁兒上來了,和三生冷一使眼色,“噼裡啪啦”,把田達巖打了一頓。還搧了田陰氏兩個大嘴巴,氣呼呼地走了。
從此,朋友關係斷絕。此是後話。
人們都走了一後,一家四口,可就犯開了嘀咕:
最不敢相信的是田陰氏。這三布袋麥子可是在她的眼皮底下沒的。記得二兒子田達巖要吃烙餅粘雞蛋的時候,她是手扶着麥子口袋給他們說話的。三個人說着說着都嚷起疼來,再之後,就光顧了照顧他們了,根本沒注意到麥子的存在。
三個大整勞力躺着的躺着,蹲着的蹲着,坐着的坐着,絕不是他們動了麥子;
三女兒是個女子,扛不動口袋;老頭子是空着手出去叫醫生的。再說了,這裡是他們的家,他們兩個根本用不着往外扛呀?
再就是田達林一家三口,和老二家的田達方,他們也都是在她的眼皮底下,空着手走出去的。
那麼,麥子又上了哪裡呢?總不能自己大清白日地飛了吧!
田金海出門前也看到了麥子。回來後,光顧了給三個人看醫生了,也沒理會麥子存沒存在。直到二不熟說起的時候,才發現原先放麥子的地方是空的。
田冬莉也是如此,在田達巖疼痛的整個過程中,她的注意力全在人身上了。
田達巖更甭說,能以管住自己沒有發瘋已經是萬幸了。
“我覺得,很有可能是那個小妮子的事。”田達巖恨恨地說。
“小妮子?你是說田達林的大女兒青青?”田陰氏不解地問道。
田達巖:“嗯。還有我們的疼痛,也是她的事。”
“可是,你疼起來的時候,她還沒來哩。她比她父母來的還晚,怎麼會是她呀?”田冬莉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情景,分析道。
田達巖:“我們中誓了。”
“中誓?”田陰氏和田冬莉都同時睜大了眼睛,異口同聲地問道。
田達巖:“是這樣的,鬧了半天,這個小妮子怕人們說她是‘掃……’啊……我又疼起來了!”
田達巖又說了個半截話,捂着脖子招呼起來:“爸,媽,我疼……,還和剛纔一樣,刀子剌似的疼。哎呀,疼死我了……”
田金海:“要不要再把赤腳醫生叫過來?”
田達巖搖搖頭:“甭價,來了也不給打針吃藥的,白折騰。”
田陰氏:“要不再找個輸液瓶子,灌上熱水敷敷?”
田達巖:“不管事。不是壓着涼氣兒,是中誓了。哎喲,媽呀,疼……疼死我了。”
田陰氏着急地說:“快說,你中的什麼誓?和誰起的?說出來,我去找他去。”
田金海白了她一眼,說:“這中誓也有找起誓的人去的?你還嫌這個家裡散德行散的不夠是不?”
田陰氏不服氣地說:“兒子光這樣疼,找誰討個公道去?”
田金海:“沒處裡討去!誰叫他不遵守誓言了,這叫咎由自取。唯一的辦法就是不再說誓言裡違禁的話。”又對田達巖說:“你想想,是不是那次和剛纔,說了誓言裡不讓說的話?”
田達巖點點頭:“嗯,我知道怎麼回事了。”
田冬莉覺得好奇,問道:“二哥,你剛纔只說了一個‘掃’字,是不是不讓說她掃面袋了?”
田達巖搖搖頭。
田冬莉:“那,就是不讓說她是‘掃帚星命’了?”
田冬莉話剛一出口,田達巖“嗷”的一聲大叫,隨即在地上打起滾來,而且還是張跟頭摔腦袋的那種。一邊滾一邊摔一邊狂喊:“啊,啊,啊,疼死我了,……你個死妮子,……你說這個幹什麼……比剛纔疼的加重了一倍還得多。”
田冬莉知道自己闖了禍,坐在一邊兒在沒敢言語。
田金海看出了門道,問田達巖:“你們是怎樣起的誓?”
田達巖:“衝着老天爺爺。”
田陰氏插言搶着說:“衝着老天爺爺起誓的多了,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都被說爛了,也沒見一個應驗的。怎麼到了你這裡就靈了呢?”
田達巖:“我們是跪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