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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把毒饅頭又給他們了?”黑狗不解地問道。
田青青:“要是不給他們,他們就更不好理解今晚的事了。”
黑狗:“要是他們再拿去害我的同類們去呢?”
田青青:“經過這次教訓,相信他們不敢了。你要是不放心,我們可以跟過去看看。”
黑狗:“咱還是看看去吧,不行就把那東西拿過來,咱給他除消嘍。饅頭上抹上豬大油,挺有誘惑力的。”
一人一狗又來到胡半仙的家裡。
胡半仙已經好轉,正坐在屋裡的炕上喝“安神鎮驚”的香灰水。
而朱慶皋則在外間屋裡。只見他把那兩個毒饅頭掰成一小塊兒一小塊兒的,然後分裝在幾個髒兮兮的盤子裡,放在櫃底下,牆角根,糧囤旁,藥老鼠去了。
“這一回你該放心了吧!”田青青對黑狗說。
黑狗點點頭,眯縫着眼睛像是在笑。
這時,村裡響起了密集的鞭炮聲——人們開始煮餃子上供了。
“快走,要不趕不到在家裡過年了。”
田青青對黑狗說着,急忙騎上自行車,飛速向家裡奔去。
當田青青坐在熟睡的田苗苗身邊的時候,一九七三年(癸丑年)春節的鐘聲敲響了。這將意味着田青青長了一歲——八歲了!而她的壽命,也在此刻減了一歲——還剩二十六年了!
聽着窗外密集的鞭炮聲,耳聞着堂屋裡報時鐘“噹噹噹”的敲擊聲,田青青心裡百感交集,忽然有種想哭的感覺。
自己是農曆二月中旬、陽曆三月下旬穿越的。在這近一年裡,可以說過得風起雲涌:驚濤駭浪經歷過;和風細雨沐浴過;明媚陽光享受過!自己的家。也從一個借住在生產隊場院屋的無房族,住上了全村最先進的磚木結構的大房子,比現在的一般農戶跨越了將近二十年。
然而,讓她糾結的是:面對自己的生身父母。她卻一句真話、實話都不敢講。每做一件事情,都要先在心裡打一邊謊言的初稿,自己覺得可以糊弄過去了,纔敢實施行動。小小的自己,沒有一天不是在謊言中度過的。
什麼時候纔可以打開心扉,與父母兄弟直抒胸懷呢?
田青青淚流滿面地搖搖頭。她知道,橫在他們面前的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穿越的鴻溝!
還有那個爲家人帶來物質享受的豐富的空間。
她真的好希望自己不是一個穿越者。和田幼秋、田幼春、溫曉旭他們一樣,在父母的關愛下,無憂無慮地生活,盡情地享受童年的樂趣。
她朝着這方面努力了。儘量地賣萌裝嫩扮可愛。但當她依偎在父母的懷抱裡的時候;騎在大舅脖子上喊“得兒”“喔”“籲”“駕”的時候;坐在男孩子用手搭成的十字花架花轎上當“新娘子”的時候……在心底深處總有一種成年人的羞澀!
還有那個活潑可愛模樣俊美的溫曉旭。自己確實很喜歡他。但多一半兒卻是成年人喜歡小孩子的感覺。
有時出於這具小身體的本能,表現出發自內心的喜悅。但那種感受很是短暫,過後又有種“老牛吃嫩草”的懊惱。
一個九歲,一個七歲……哦,現在已經是一個十歲。一個八歲了——按說挺般配的年齡。爲什麼就不能從小喜歡他,做一對青梅小竹馬呢?!總不能因爲是一個穿越的靈魂,就讓這具小身體去找一個二十九歲的人談情說愛吧!
“姐姐,抱……”睡夢中的田苗苗發出一聲甜甜的囈語,小胳膊還很配合地揚了一揚。
望着田苗苗那紅撲撲的小臉蛋兒,不時叭咂一下的小嘴兒,田青青又有種內疚感。
自己穿越的目的。就是爲了孝敬父母,看着幼年的自己一天天長大。
一開始倒是做到了。自從楊老太太來了以後,田苗苗白天基本上光跟着楊老太太了,只有晚上纔在自己的房間裡睡覺。就是這樣,還常常把她一個人留在屋裡,自己則到空間裡做這做那。
“苗苗。你知道嗎?咱倆是一個靈魂的兩個階段。我是你二十九歲後的靈魂;而你就是我的小時候。二十七年……不,已經過去一年了,也就是二十六年後,咱兩個人將合二爲一。或者一同離開人世,或者突破命數留下一人。
“而突破命數的先決條件。必須在這二十六年內,多做善事,光積陰德,用自己的行動感動上天。
“姐姐正是爲了這個目標……爲在二十六年後,你我有一個留在父母身邊,不讓白髮人同時爲兩個女兒送終而奮鬥。
“苗苗,原諒姐姐,姐姐也不願意像個幽靈一樣,做着一些不爲人知的事情。但姐姐實在沒有別的辦法……
“姐姐有異能,還有一個農作物疊加生長着的空間,那裡面的糧食無窮盡,各樣的蔬菜吃不完。但姐姐卻不能告訴給任何人。
“苗苗,等你長大了,懂事了,我一定把這一切全部告訴你,讓它成爲咱兩個人的秘密。”
“姐姐,我要……”
好像是迎合田青青的想象似的,田苗苗又發出一聲囈語。
田青青擦乾臉上的淚水,親了親她那紅嫩的小臉蛋兒,強迫自己躺在她的身邊。
田青青是被街上的腳步聲驚醒的。一看錶,凌晨五點多,人們已經開始拜年了。
田青青想了解一個完整版的過年形式,便悄悄起牀,閃身到空間,在空間壁的籠罩下,來到老遠兒。
郝蘭欣、何玉穩和王紅梅都在這裡。男士們卻不見了蹤影。看來已經出去拜年了。
“河嬸子,拜年唻。”
庭院裡傳來一聲喊叫,田盧氏忙“顛顛”地跑了出去。
田青青也忙走出來,往庭院裡一看,黑壓壓跪了一地人。起來後說着“過年好”的祝福話,田盧氏也回着同樣的話語,並往屋裡讓。然而沒有一個進屋的,都說:“我們再到別處裡轉轉去!”
田青青在庭院裡觀察了一會兒,發現拜年的人都是成羣結隊。有的隊伍大,前面的已經拜上了,後面的還沒進庭院。於是,便來個向後轉,隊尾變隊頭地向大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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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最後面的大多是半大男孩子。嘻嘻哈哈地說着俏皮話:“看,又省了一個(頭)。”
怪不得聽人說:拜年的不怕隊伍大,只要是一姓,走的一條路線,就聯合起來。有時候隊伍能擴大到庭院裡跪不開,後面的自然也就免跪了。
但各家都知道拜年的是誰。
原來,外院拜年不論戶,而是論家族。如:東大衚衕、稍門裡頭、南院裡……一下里代表一個家族。只要見了領隊的,就知道是哪個家族的來了。然後問詢自己的男人或者兒子們:“人家xxx裡的來啦,你們去了沒有?”
婦女和男的拜年的形式基本一樣。但卻分開來拜。不過,婦女的隊伍可就小的多了。因爲都是結了婚的女性,沒結婚的姑娘無論多大年齡,都不出門拜年。
郝蘭欣、何玉穩和王紅梅,是和大、二、四奶奶家的兒媳婦們一塊兒拜年的。八個人的隊伍,嘻嘻哈哈地邊走邊說笑。
王紅梅今天特別興奮,扭動着腰肢,一副風擺楊柳的樣子。
“哎喲,腰疼死了,跪下起來都費勁兒。”王紅梅不無矯情地說。
“昨天晚上幹什麼了?可能沒老實着吧!”田達才的妻子朱秀蘭快言快語地問。
王紅梅一臉的驕傲,賣弄地說:“你說老三家的水質怎麼就這麼好呢?洗得身上滑溜的跟綢兒似的。老森子要了還要,都把人給要煩了,還想要。”
人們“吃吃”笑起來。
八妯娌中年齡最小的田達方媳婦艾淑娟笑着說:“森嫂,你是不是也……”說着湊近王紅梅咬起耳朵來。咬完又“格格”笑着跑開了。
“你個小殼子,”王紅梅笑着追打她,“一會兒給達方兄弟說,晚上把你大卸八塊嘍!”
田達興的媳婦李金平也笑道:“你得了,還賣乖!小心要出人命來。”
何玉穩笑道:“也該了。小利今天吃了餃子都五歲了。”
“…………”
田青青見她們說起葷笑話來,便離開回家去了。在心裡卻存了一個念想:“空間水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是不是該開個澡堂子,讓更多的人享受到這個福利呢?
田達林和郝蘭欣拜年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大明。田幼秋、田幼春和田苗苗,也在田青青的催促下,穿着新衣服等在了堂屋裡。
楊老太太也在堂屋裡。雖然臉上始終帶着欣喜之色,也一直和孩子們說說笑笑,田青青還是看得出來,在她笑容的後面,隱着一絲兒落寞。
是啊,在這大年初一的清晨,正是老頭老太太們在家?受晚輩和街坊鄰居來家拜年的時候。這個家裡不拿她當外人,但外人卻不拿她當街坊鄰居,沒一個來給她拜年的。要說老太太沒想法,任誰也不會相信!
“你們都起來啦?”田達林一進門,就高聲說:“幼秋幼春,咱們來給楊奶奶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