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慶皋:“這麼遠,這個你也聽說了?”
胡半仙:“老井子家兒子肚子疼,在醫療點上聽說的。回來就對我說了,這不是打我的臉哩嘛!
“還有咱家的經濟損失。過去家裡經常有點心吃,布料年下做衣服用不完。現在可倒好,連上供都得自己買點心,我還花錢扯了塊兒布做了件過年穿的褂子。
“一冬天,就看了幾個小孩子嚇着,一次門也沒出。你說說,這不是斷了我的財路了嗎?!這口氣要是出不來,我得被那個小妮子氣死。”
朱慶皋:“藥死兩隻狗,點着垛柴禾,你就出氣了?”
胡半仙恨恨地說:“我想殺她的心都有!可那樣行嗎?逮着個機會就給她家送送腌臢,讓她們破點兒財,提心吊膽過日子,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至於別的,看情況再說。”
朱慶皋:“別的我看你還是免了吧。這年頭,又不興這個啦,你非得偷偷摸摸地幹這個幹什麼呀?”
胡半仙白了丈夫一眼:“我不干你吃什麼?喝什麼?就隊上那一毛九分五的工分錢,你還想吃點心喝酒?沒良心的,這時候說起風涼話來了!”
朱慶皋臉上訕訕的。看來,這是個怕婆子的漢子。
“這樣吧,一會兒十二點了,你煮餃子上供。我一會兒就過去,等走到那裡,也差不過快放最後一輪炮仗了。等把狗藥死了,趁他們‘噼裡啪啦’放鞭炮的時候,我就給他點着。”
朱慶皋:“你就不怕被人看到?”
胡半仙把面具從桌子上拿起來,說:“有這個呢,人少了,我就嚇嚇他們。嚇病了好上這裡來看,給自己多攬點兒買賣。要是人多了,我就說去村外十字路口上香去。
“我們神媽兒媽兒爲了求得神靈保佑自己靈氣大些,有半夜三更到村外十字路口上香的。這樣說能糊弄過去。要不我非要親自去呀。”
朱慶皋:“鬧了半天。你是在調侃我?”
胡半仙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真要叫你去,你想不去也不行!”
朱慶皋立時耷拉下腦袋,沒再說什麼。
胡半仙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喝起來。
看來。她真的在等時間。
“看見了吧!人心險惡的很!回去後告訴給大黑他們,往後,除了家裡的人以外,誰給你們東西也不要吃。”田青青傳音黑狗。
黑狗:“這個自然。現在我們除了吃空間裡的魚,就只有家裡喂的了,別的什麼也不吃。怎麼,你不在這裡阻止她?”
田青青搖搖頭,說:“我看她的男人還有點兒良心渣兒,別再驚嚇了他。再說,在這裡鬧動靜。她也不知道因爲什麼。我打算到了我們那裡再懲治她。也好讓她知道知道:田青青一家人,不是她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得了的。”
黑狗:“對,那樣她就不敢再興心了。”
胡半仙喝完水後,又對朱慶皋吩咐了一便,便一手拿着鬼面具。一手提溜着用細麻繩捆起來的兩個夾了老鼠藥的毒饅頭,又二番出了門。
大概胡半仙也怕被人看到,專揀衚衕和背影處走。臉上也一直帶着那個骷髏鬼面具,
空間壁裡的田青青和黑狗,也只好緊緊跟隨,不離左右。
忽然,從衚衕裡走出三個男孩子。大的十五、六,小的也就十來歲,提着一個紙糊的燈籠向東走來,再有個十五、六米,就與胡半仙走到一起了。
但胡半仙並沒有躲避的意思,一直腳不停步地往前走。
不好!如果讓這三個男孩兒看見胡半仙的骷髏面具。一定會嚇得“吱呀”亂叫。尤其那個十來歲的小孩子,說不定還會嚇出毛病來。
田青青也顧不得多想,用異能從空間堂屋取來了一副鬼臉假面具,戴在小臉兒上,然後猛瞪一下自行車。來到胡半仙面前。又以迅疾不及掩耳的速度,整個人站在自行車上,把臉伸出空間壁外,正好與胡半仙來了個“鬼臉”對“鬼臉”。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田青青人小個矮,爲了不讓胡半仙產生想法,便用自行車彌補了自己身高的缺陷。
“媽呀!鬼……鬼……”
胡半仙被嚇的一下摔倒在地。骷髏面具被摔掉了,毒饅頭也‘軲轆”到一邊。
“哪裡有鬼?”最大的男孩兒舉着燈籠走到胡半仙面前,看了看,說:“皋嬸子,是我們兄弟三個。哪裡有鬼呀?”
胡半仙驚魂未定哆哆嗦嗦爬起來,看看周圍,哪裡還有鬼的影子?只有自己鄰居家的三個孩子站在自己面前。
可自己剛纔明明看到鬼了呀!
“沒……沒鬼,是我剛纔看花眼了。小鉅子,你們大年三十出來幹什麼呀?”胡半仙忙掩飾自己剛纔的尷尬。
“我們在奶奶家等着看放鞭炮來着。我弟弟困了,我們這是送他回去哩。皋嬸子,你這是幹什麼去呀?”叫小鉅子的說道。
“哦,我……我到十字路口迎接大神去。”胡半仙說着眼睛一轉,計上心來,又說道:“小鉅子,大年三十晚上可不要出門。這時衆神還都在天上。直到夜裡十二點以後纔來到人間視察。我這就是去迎接他們去哩。
“這個時候,一些妖魔鬼怪就趁這個機會出來遊蕩。人要是撞見了,就會被纏住,不驅邪好不了。你們趕緊回家,別再出來了,啊!”
三個孩子聞聽,趕緊打着燈籠走了。
胡半仙用手電筒找到面具,卻怎麼也找不到毒饅頭了。
經過這一驚嚇,又丟了毒饅頭,胡半仙再也沒有心情前往,打着手電筒往回走。
“怎麼,就這樣放過她?”黑狗傳音道。
“忒便宜了她!”田青青恨恨地說:“我要教訓教訓她,讓她長點兒記性。”
田青青從空間裡拿來幾根樹枝,把裡面放的平時逗田苗苗玩兒的人面具,不論鬼的還是才子佳人的,都一個個的分別拴在樹枝上。把毒饅頭也捆在樹枝上吊起來。對黑狗說:“你給我看着人,有人來了就告訴我一聲,別驚嚇了路人。”
她自己緊蹬兩圈,來到胡半仙前面,先把毒饅頭從空間壁裡伸出來,吊着在胡半仙前面晃動。
胡半仙一看自己找了半天的毒饅頭被吊在半空,先是嚇了一跳。隨即意識到:這家人果然有神靈在保佑,不是自己能以得罪的起的。立時懊悔的無以復加。
緊忙對着毒饅頭雙膝跪在地上,禱告道:“神仙爺爺,神仙奶奶,饒恕小民一時糊塗,起了不良之心。今後一定改,再也不做這種缺德敗興的事了。”
田青青見她開口說話,就以一個老者的口氣,問道:“你爲什麼要腌臢那個小女孩兒的家庭?”
胡半仙聞聽,“砰、砰、砰”,在地上叩了三個響頭,之後也不敢擡起,低着腦袋說:“我見那個小女孩兒把一雙手伸進油鍋裡,待的時間比我的還長,比過了我,壞了我的名聲。心中?...
怨恨,才起了這個不良之心。我錯了,懇求神仙大人饒恕小民。”
“哼!你不但挾嫌報復那個小女孩兒,還用鬼臉恐嚇路人。你知道嗎?害人如害己,你的鬼臉招來了小鬼,現在就在你的身邊聚集着。今後如果再起這種邪念,就會被它們纏身而不得解脫。爲了讓你記住這次教訓,讓小鬼們在你面前亮亮相。一旦復生邪念,後果不堪設想。”
說畢,把樹枝一個個伸出空間壁,讓上面的面具在胡半仙面前晃動起來。
胡桂仙雖然號稱胡半仙,也是拉大旗作虎皮,裝樣子糊弄人。其實沒有真本事,也沒有真膽量。見眼前鬼臉人臉亂晃,早已嚇得三魂跑了倆,“呀”的一聲,昏了過去。
田青青見狀,趕緊收了面具。也不願在大年三十鬧出人命來,往胡半仙的嘴裡滴了兩滴空間水,穩住她的脈搏。
又擔心時間長了把她凍壞,便騎着自行車來到她家門口,“噹噹噹”敲了幾下。
屋裡的朱慶皋見老婆子出去幹這種壞事,攔又攔不住,既擔心被人發現了今後夫妻倆沒法做人,又擔心老婆子發生意外,一顆心早提在了嗓子眼兒裡。耳朵也支愣着聽着外面的動靜。
聽到有人敲門,以爲是老婆子良心發現返回來了。急忙來到大門口,打開門一看,明亮的大門底下(三十晚上門燈都開着),卻不見人影。
正在納悶,就見自己給老婆子拴的那兩個毒饅頭,在不遠處的燈影裡晃動。
朱慶皋這一驚非同小可。他雖然不會“下神”,整天耳聞目染,卻相信世間有鬼神。一見毒饅頭在虛空飄着,便知這一準是老婆子出事了,這是用毒饅頭來給自己送信哩。便朝着毒饅頭走了過去。
那毒饅頭就像給朱慶皋引路一樣,在黑夜中,以他看得見的距離,在他前面的虛空中飄飛。
朱慶皋跟着毒饅頭,三拐兩拐,來到了胡半仙的跟前。
毒饅頭也“啪嚓”一聲,掉落在胡半仙的身旁。
朱慶皋也沒言語,摸了摸胡半仙的脈搏,便掐起人中來。
待胡半仙睜開眼睛,朱慶皋也沒讓她說話,背起來,像做賊似的揀着黑影地兒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