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結婚(二)

朱潤起也猜到了溫曉旭要說什麼。想想這是人家的新房,又當着新娘子的面,確實不合時宜。握着溫曉旭的手掂了掂,說:“曉旭哥,祝你早日康復,祝你和晴晴白頭偕老,和和美美!”說完,逃也似的出去了。

“你和他真的很般配。”朱潤起出去以後,溫曉旭對田晴晴說:“沖喜不成的話,我希望你們……”

田晴晴趕緊捂住他的嘴,嗔怪道:“什麼也別說,今天是咱倆大喜的日子,也是我們幸福生活的開始,不要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說着喊過照相師,並把溫曉旭慢慢扶坐起來,給他穿上預備今天穿的西服,胸前戴上寫有“新郎”的胸花。

她自己也脫掉了外面的大紅羽絨服,光穿着潔白的婚紗依偎在溫曉旭的身邊,擺出各種姿勢,讓照相師給他們照了幾張穿婚紗的合影照。

“這就是我們永久的紀念!”田晴晴摟着溫曉旭的脖子說:“天荒地老,我們就像照片中的我們一樣,永不分離。”

溫曉旭咧着嘴尷尬地笑笑:“但願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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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堂也是要照相的。田晴晴不想讓小姑永遠留在拜堂的照片上。但這個時期攝影技術還比較落後,只能拍攝實物,洗原始底板。

不過田晴晴知道,幾年後就能發展到用技術手段移花接木了。比如,把溫曉梅的頭像換成溫曉旭的,就成了他們“真實”的拜堂成親了。

但也只有頭像能換。個頭卻無法提高。現在的溫曉梅比田晴晴矮一頭皮,爲了增強相片的效果,也爲了日後好改動,田晴晴別出心裁:讓溫曉梅站在小板凳上照了幾張兩人站着的拜堂合影。這又讓看拜堂的人大惑不解。

不理解的事太多了。

人們望着一臉病容憔悴不堪的溫曉旭,再看看穿戴時髦(這個時期農村裡還很少穿婚紗,尤其在大冬天。)一臉幸福的田晴晴,都不理解新娘子爲什麼還能笑得出來。

當聽說新郎官得的是不治之症——肺癌以後,更是爲新娘子惋惜,一時間人們議論紛紛:

“難道是爲了沖喜?”

“沖喜也得看看是什麼病啊?已經判了刑了,沖喜就能充好?”

“那是。要是沖喜能衝好。癌症就不叫絕症了。”

“過去也沒聽說有衝好了的,沖喜新娘大多守一輩子寡。”

“現在是新社會,那裡還行這個?”

“聽說是女方非要這麼辦的?”

“不懂!真的不懂!越琢磨越不懂。”

“…………”

上完拜以後,慶婚酒宴便開始了。大家紛紛涌向蓆棚。找座位坐好。開始吃喝。

按着婚禮的程序。在酒宴進行到一半兒的時候,新郎新娘是要挨桌給賓客敬酒的。因爲來的都是親戚、朋友,大家都隨了禮錢拿了拜錢的。敬酒既能表示謝意,還是新人跟客人互動的時刻。所以說,敬酒是婚宴上的重頭戲。掌握好的話,除了讓婚宴上的嘉賓覺得你很有禮節之外,更能展現你的完美魅力。

田晴晴不想錯過這個一生中只有一次的機會。

然而,當溫曉梅代替溫曉旭與田晴晴一起各桌敬酒的時候,大家都不知道怎樣說祝福的話了。按說,婚宴上也無非是“祝白頭偕老”“和和美美”“幸福美滿”之類的話,可面對假新郎,大家怎麼也說不出口。只好在領酒人的“大家辛苦了,吃好喝好”的慰問聲中,說着單一的“好,好,好!”然後一飲而盡。

有的甚至偷偷抹眼淚:“挺好的個閨女,卻嫁了個病秧子。連房也圓不了就得守寡。”

偌大的酒蓆棚,氣氛始終很沉悶。

“新娘子唱個歌兒!”

一個十幾歲的小夥子從座位上站起來喊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了他。目光不能殺人,如果能的話,小夥子立時就會被射成肉醬。

“真不知道好歹。”

“看不出個眉眼高低!”

“什麼氣氛,還提這個?”

“生馬坯子一個。”

“…………”

小夥子見沒人相應,又聽到人們非議自己,不好意思地吐了一下舌頭坐下了。

田晴晴聽了以後,心想:慶婚宴應該是最熱鬧的宴席。這個時期的農村,酒席宴上沒有文藝節目,多以蹾新郎新娘取樂。有的還蹾公公婆婆、岳父岳母,把氣氛搞得一浪高過一浪。

今天由於溫曉旭生病的緣故,大家都忌諱着說笑,更甭說蹾人了,田晴晴覺得這樣也很不好。爲了活躍氣氛,便主動衝那個小夥子笑了笑,說:“唱一個就唱一個,今天是我的喜慶日子,我應該帶頭高興。”說着,唱了一首《祝酒歌》。

大家見田晴晴主動唱了,又唱的很好,歌聲一停便鼓起掌來。又有人提議說:“再唱一個。”

於是,田晴晴又唱了一首《紅梅贊》。

唱完後,大家又鼓掌,又讓唱。田晴晴說:“別光我一個人唱了,大家都是來助興的,會唱的站出來亮亮歌喉吧!”

朱潤起聞聽,第一個站起來說:“今天是晴晴妹妹的大喜之日,我唱一首助興。唱不好,略表心意吧!”隨即唱了一首周華健的《朋友》。

朱潤起的嗓音很好,歌聲清潤甘甜,就像一股泉水,“叮咚”“叮咚”地流淌滋潤在人們的心裡。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震驚了,歌聲一停下,掌聲“嘩嘩”想起。不知誰喊了一聲:“再來一個。”好多人也都附和着說:“對,再唱一個,讓這個小夥子再唱一個。”

朱潤起又唱了一首《朋友,我永遠祝福你》。

當清脆的歌聲又響起來的時候,很多人也在底下議論開了,都紛紛打聽這個小夥子是誰,哪裡的親戚?

當人們知道了這就是田晴晴的假男朋友時,幾個曾經心儀田晴晴的小夥子們不幹了,心想:你一個外村的跑來耍什麼威風?難道我們還不會爲自己村的女孩兒助興?於是,也你一個我一個地唱起來。

農村裡人不會唱別的,《東方紅》、《大海航行靠舵手》、《天大地大不如黨的恩情大》、《社會主義好》、《團結就是力量》、《歌唱祖國》……等一些老革命歌曲,都唱出來了。宴席上的氣氛一下高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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