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言不慚】
阿史那燕回了華清宮後,對着莊妃都沒了好臉色。
莊妃瞧見她模樣,也就曉得是怎麼一回事了,揮退了宮人,和顏悅色的和她說起了話。
阿史那燕心裡煩躁,一開始還覺得莊妃煩,後來就不自覺的聽進去了
。
於是結果就是阿史那燕在莊妃的教唆之下帶着宮人去鳳棲宮見皇后去了。
莊妃站在華清宮門前,瞧着那頂轎輦越來越遠,臉上露出一抹譏諷的笑意,這個突厥公主,真是簡單過頭了。
“娘娘,我們這麼做是不是有點不好……”念寒湊近莊妃,瞧了遠處的轎輦一眼。
莊妃斜睨她一眼,冷聲道:“胡說些什麼呢!”這個宮裡面就需要阿史那燕這樣的愚笨之人去當出頭鳥,成了,後宮自此雨露均沾,不成,倒黴的也只有阿史那燕一個。
念露上前扯了念寒衣袖一下,眼神示意她不要再多說。
莊妃脣角揚起一聲呵笑,這才招呼宮女離開。
鳳棲宮,正殿。
紅司上茶之後退至一旁,練月笙端起茶盞輕呷了口茶水,轉眸掃了阿史那燕一眼,“明賢妃今兒個怎麼有空過來了?”聲音沒情沒緒。
阿史那燕壓下心中不滿,深吸了口氣,臉上帶着和睦的笑容,“娘娘,妾這次來,是有事情要向娘娘說。”
“哦?”練月笙擱下茶盞,居高臨下的看着阿史那燕,“是何事?”
“娘娘不覺得自己這是在霸着陛下嗎?”阿史那燕直直盯着上座之人,不滿之意溢於言表,“聽莊妃說,以往後宮都是雨露均沾,不知從何時開始,陛下不再踏足後宮,只寵娘娘一個。”
她是高貴的突厥公主,生來被人寵着捧着,從沒受過半分的委屈,她的驕傲她的高貴,皆是與生俱來,她絕對不允許有人忤逆她的意思!這個世界上,除了父汗能命令她,其餘人都不行!她來到這個地方這些月,忍氣吞聲過的都是些什麼日子!
初來時,阿史那燕還能記得族人的叮囑,可時間一久,她心裡就越發不滿。向別人低眉順眼的日子她是一天也過不下去了!
“陛下這般專寵皇后一個,讓後宮姐妹敢怒不敢言,還望娘娘賢惠大度一些,勿要霸着陛下不鬆手,惹得後宮諸人生怨
。”阿史那燕輕哼了一聲,“還望娘娘多想想這後宮諸妃,多以大局爲重!”
練月笙靜看了阿史那燕一眼,“明賢妃言之有理。”
阿史那燕眉目間驕傲之意一重。
“可有一點你似乎弄錯了。”她眸色涼涼的看向底下那人,“陛下並未寵本宮,何來的專寵一說?”
阿史那燕斜眼瞪她。
“陛下不入後宮是因爲政事繁忙,無暇其他。陛下來鳳棲宮,也不是爲了尋歡作樂。至於陛下爲何只來本宮這兒,不去你們那兒,這也不是本宮能夠控制的。不是本宮說一句話,陛下就會言聽計從的去找你們的。”
瞧瞧現在景琰還沒開始專寵她一個,阿史那燕就急不可耐的蹦出來說話,這後宮裡頭也不知道又多了多少紅眼病。
阿史那燕耐性一向不好,聽完皇后這番話,神情立變,微瞪着眼睛冷笑道:“娘娘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身爲六宮之主,就能如此不顧後宮和諧,爲所欲爲了嗎!”
練月笙一手搭在鳳椅的扶手上,斂神肅容,凝着阿史那燕說:“明賢妃這話說的,可是說本宮禍上媚主,擔不起後宮之主一位?”
阿史那燕一聲冷笑,盡數恢復了她的高傲之氣,睨着練月笙,猶如在看一個低賤之人,“你是不是擔起了皇后一職,你自己清楚!”
瞧着阿史那燕一副公主的高傲模樣,練月笙也只是勾脣淡淡一笑,聲音緩慢而出,“照你這個意思,你是想說,你比本宮更適合坐在這個位置上?”
“我貴爲公主,生來高貴,本就應該坐在更爲高貴的位置上!”她一聲冷笑,傲慢至極,囂張跋扈。
這番大言不慚的樣子,不止讓佳良幾個心頭一跳,更讓紅司黃楊都忍不住擡眸朝她看去。
“本宮雖不知你們突厥的風土人情,但也知道這天底下的皇室,大多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莫非在你們那裡,從來不講究什麼規矩,不分尊卑貴賤。”練月笙聲音一厲,眼神稍冷,“明賢妃,你在突厥那時也這般不知大小的與你父汗說話嗎
!”
阿史那燕一怔。
“這裡是榮朝後宮,不是你在突厥的後花園!說話之前掂量清楚自己的輕重,本宮是六宮之主,不是你那父汗,能容忍下你這沒大沒小的舉動!”
阿史那燕頓時被這話說的噎住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她眼睛骨溜溜的轉了幾圈,突地咬牙道:“你這是拿你的皇后身份苛待我!我身爲突厥公主,若是將此事說出去,你的皇后位置必然不保!”
練月笙冷眼看她,呵笑,“突厥公主在本宮這兒拿公主身份威脅主母,妄想一步登天,打壓皇后。”微頓,“你若是不怕事情鬧大,大可去說,本宮倒要看看,在本宮與陛下的地界上,誰人敢撒野!”
“而且本宮更想看的是,陛下到底會站在你我兩人誰的一邊。”她冷冷一笑,居高臨下。
“你!”阿史那燕氣急,猛的站了起來,伸手指着練月笙,“你簡直是強詞奪理!”那一瞬間,她被練月笙的眼神震懾住,竟讓她瞬間頭腦發空。
練月笙微微一笑,“本宮還有一事不明。”一頓,“阿史那燕,在突厥時,你的禮儀規矩都是騎射先生教的吧。”
這話一落,阿史那燕眼裡瞬間充血,氣的渾身發抖。
“本宮要讓你記住,這是榮朝,不是你突厥,把你的公主脾氣都給本宮收起來!本宮能容忍你一次,但不會容忍你第二次!”練月笙肅容冷言,出口的話猶如颶風冷雪般打在阿史那燕的身上,讓她一瞬間呆滯了住。
她引以爲豪的公主身份,與生俱來的高貴血統,在榮朝,什麼都不是。這裡沒人捧她寵她,沒人會因爲她一句話爭破了頭皮欲要在她面前露臉,更不會有人會包容她的任性,她的一切妄視規矩的行爲。
阿史那燕低下眼睛,囂張跋扈的氣焰一下子弱了不少。
“青玲,送客。”練月笙沒了和她糾纏的耐心,冷冷吩咐下去一句話,就起身返回內殿,留阿史那燕在正殿裡失魂落魄。
和阿史那燕一番話,讓練月笙心情煩躁,這讓她不得不再一次需要正視景琰的後宮。
她想,只要是正妻,就沒有一個不會對自己相公後院裡的女人不感到膈應的
。就算是初時她剛嫁來那會兒,和景琰相看兩相厭那時,她都不待見那羣女人,更不用說現在她稍稍能瞭解自己內心對景琰的想法的這時了!
“她來找你麻煩了?”
午時,景琰過來鳳棲宮陪練月笙一同用膳,聽她說起阿史那燕來過之後,便說道。
練月笙擱下銀箸,一臉鬱色,“說是我霸着陛下,後宮雨露不能均沾,還說我不配當皇后,她比較合適。”
聞言,景琰一聲笑,伸手握住她的手,“朕現在日日夜夜想着你霸着朕,可你都不曾給過朕這個面子。”
練月笙聽後蹙眉,把手抽出來,心煩道:“陛下別在取笑我了。”
瞧她確實一副心煩鬱悶的模樣,他也收起了調笑之意,神色一正,說道:“阿史那燕衝撞了你,朕要不要替你收拾了她。”
她瞧他一眼,“她是突厥公主,能有那麼容易收拾!”
“朕當然自有法子。”他朝她笑道。
她嘆口氣,擺擺手,“陛下,其實她話說的也有對的,你確實很久沒招人侍寢了。這樣下去,也確實是我這個皇后的過錯。”
他略靜了一下,突然低聲笑道:“你吃醋?”
練月笙被他沒頭沒腦的話說的嗔了他一眼,卻是開不了口否認,“陛下,我與你說正經的,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
他只好笑笑,“朕只是覺得高興,阿笙因爲朕吃醋了。”
她臉色一紅,看了他一眼,有些忿然。他見她確實不開心了,便連忙說:“是朕錯了,阿笙你別生氣。”
聞言,練月笙的臉色有所緩和,被依舊板着張臉,語氣也有些生硬,“陛下,既然我們說好彼此不相瞞,那今兒個我就對你說實話了。”
他也跟着嚴肅的表情,“你說
。”
“陛下後宮裡的女人……”她一頓,移開視線,“我一個都不喜歡,一個都不想看見,若不是我身爲皇后,身份使然,必須要面對她們,我真的很想把自己關在鳳棲宮裡過自己的日子,也不想讓她們到我跟前來礙眼。”
她看向景琰,“我知道我這個想法很荒唐,也知道我這樣是善妒,但是……但是我就是不喜歡!”她最後咬牙。
景琰靜了靜,非但沒覺得她這話荒唐沒規矩,反而從心底漫上了欣喜,他脣角揚起,眉眼低垂,靠近練月笙,握住她的手,“不是,你這不荒唐也不是善妒!你這是心裡有了朕的表現啊!”因爲心裡有了他,所以不喜歡別的女人接近他。
“陛下,你不覺得我這個人……善妒?”她不確定的詢問。
“怎麼會!”他欣喜笑道:“你若是不喜歡她們,朕會找理由將她們打發走,自此後宮僅你一人,朕只寵你一人!”
她怔了一下,搖頭悶笑,“怎麼可能將她們打發走。”一頓,低聲嘆氣,“陛下勿要爲了我說這些話。”
“朕既然說,就能做到!”他神色一正,“也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練月笙聽後就搖頭一笑,“陛下別再說笑了。”她是不信的,而且這種事情也不會辦到的。
現在的景琰是對她有情,有以後呢?以後他喜歡上別人呢?再說了,她以後可是要被廢的,怎麼能相信他一時頭腦發熱爲了哄她開心的話。
“朕不是說笑。”他神情嚴肅。
她一擰眉,注目於他,“那陛下說應該怎麼辦?現在張嬪還有着陛下的孩子,你能怎麼打發她?陪了你五六年的芊婕妤,你捨得打發?還要楊太傅的孫女德妃,突厥公主明賢妃,還有那些大小官員的女兒,陛下你說要怎麼打發!”
這番話落,練月笙賭氣一樣的把手從他掌中抽出去,心煩意亂的起身往裡去了,留了景琰一個人在那裡陷入了沉默。
作者有話要說:練月笙v:阿史那燕,你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