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江南】
路途第六天的時候,練月笙就去找了孟曉蕊,試探她,雖然她嘴很嚴實,卻也透露出了不少東西,孟曉蕊之所以會很瞭解楊如意,是因爲她極爲擅長收集情報,自從上次發現楊如意秘密之後,便有心的開始盯着她,雖然盯的內容不多,知道的也不全面,但大體上還是清楚了楊如意這個人。
孟曉蕊越是這般說,越是讓練月笙猜不透她,竟是比景琰還難應對的一個人。
這個人藏得太深了。
這一夜,練月笙沒有睡好,夜裡醒了幾次,這次再醒過來的時候,就悄悄的披了衣裳,就要下牀去。
一側的景琰察覺出身邊人的動靜,睜開眼睛,黑燈瞎火之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阿笙,你去哪兒?”聲音帶着朦朧的睡意
。
“我吵着你了嗎?”練月笙小着聲音。
景琰搖搖頭,用着帶了睡意的聲音說:“你夜裡哪次起來,我不知道?”她若是起夜,必會叫進來在外守夜的人,可是這次她沒有叫,所以他才抓住了她的手。
練月笙嘆口氣,實話實說,“我睡不着,想下去看看夜景。”一頓,又說:“孟嬪給我的感覺太不安全了,我看不透這個人。”
景琰坐起來,攬住她的肩膀,“你若是覺得孟嬪不安全,等江南的事情一結,就找個‘意外’了結了她。”聲音已經清醒許多。
“……”練月笙咬咬脣,什麼都沒說。
景琰拍拍她的肩,“好了,別擔心了,睡罷。”
練月笙輕嘆口氣,“實在是沒了睡意,我等會兒再睡,你先睡罷,不用管我。”
他靠近她,“你要下去看風景,我陪着你一起。”說畢,就放開了她,就着清涼的月色,點亮了牀頭的燈。
景琰轉頭看她,白衣黑髮,風流倜儻,一縷墨發從肩頭滑下來,帶着幾分邪魅之氣,他神色溫柔中略有慵懶,狹長的鳳眸如日出微熹,透着柔和暖和的光芒。他替她披好了披風,溫聲說:“要去外面,還是就在屋子裡?”
“就在屋裡罷。”她笑說,由他牽着手下了牀榻,“去外面的話,估計就要讓他們緊張一番了。”
景琰也笑,“也是。”一壁說一壁把垂下來的頭髮別到了耳後,讓練月笙看呆了幾分,那一番動作,雖然常見,但景琰做起來,卻是帶了一種筆墨也難以描述的美。
有時候“禍水”這個詞,並不是女人的專屬啊。
她臉紅了幾分,靠在他懷裡,和他一同看着窗外的風景。
又經過了幾天的行程,一衆人終於抵達了江南。
如今已快到二月,江南的空氣裡漂浮着溼潤的雨意,枝頭的杏花含苞待放,晨露水汽落在上面,嬌豔欲滴
。
有的臨水樓閣裡傳出溫婉的琴音,伴隨着歌姬泠泠婉轉的嗓音,似乎混合了酒氣和曖昧的氣息,纏纏綿綿。
練月笙手肘撐在窗臺,歪着頭,以手托腮看着窗外的風景,對面的樓閣上,窗戶半開,一黃衣女子臨窗對鏡梳妝,描黛點脣,一舉一動都似畫般美麗,似水般輕柔。
只精心打扮過後,不是對着情郎巧笑倩兮,而是對着看客嬌柔嫵媚。
到達碼頭之後,江南知府季和早就帶着人侯在了那處,因爲說了不要驚動百姓,所以季和就帶了幾個人和幾輛馬車過來。
之前的江南知府還是柳家的人,但景逸事情敗露之後,柳家被定罪,知府的位置由季和替補上了。
景琰帶着練月笙下來,季和一衆人立馬迎了上去。
因爲此時天還尚早,碼頭冷冷清清,並沒有人,只有季和等人和景琰他們,所以季和才能安心的跪拜了下去。
景琰淡漠着神色,讓他們起了。
楊如意暈船暈的厲害,下來的時候臉色蠟黃,孟曉蕊一路陪着她,兩個人好的跟親姐妹似得。
這次來江南,住的地方自然就是季和的知府府。
府裡面已經補好了早膳,楊如意沒有胃口,率先回了房,孟曉蕊自然也跟着她去了。所以也就剩了景琰和練月笙,放眼往桌子上一看,沒有過分奢侈,也沒有過分清淡,倒是把握的正好的度。
這個季和,倒是不賴。
景琰默默一笑,不再說話。
用過早膳之後,景琰和季和說話去了,練月笙就回了房間補覺,頭一沾枕頭,就睡着了。
快到午時的時候,練月笙才醒過來,景琰正靠在牀頭看書,見她睜了眼,就說:“醒了。”
練月笙伸手揉揉眼神,打了個哈欠,懶懶問:“和季和聊過了吧?有什麼收穫?”
景琰把書本合上,搖了搖頭,“我沒有向他打聽什麼,這事情還得我們自己來
。”
練月笙微怔,不置可否,就聽景琰繼續說到:“已經快中午了,你也餓了吧,先起來吃飯吧。”一壁說一壁扶了她起來,“下午時,我們出去逛逛。”
“楊如意那邊派人盯着了吧?”練月笙不放心的一問。
“放心就好,我已經安排好一切了。”到了江南,楊如意說不定會趁機向外投遞消息,“而且,這些日子以來,除了睡覺的時間,孟曉蕊都和她粘在了一起,但一到了這裡,孟曉蕊就自動離開她了。”看來她心裡也很清楚。
上了桌後,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將話題扯到了青樓上。
“如果那個青樓真的和楊如意的那個組織有關聯的話,若是我們入手好了,很容易能套出話來。”練月笙沉思,“我就擔心那裡面的人戒心太高,對我們起疑。”
“那我們晚些時間去一趟如何?”景琰笑眯眯的看向她。
練月笙怔了一下,“這麼快?”
“先去探探底也不錯。”他笑。
“你不會是爲了別的吧。”她斜睨他,“比如說青樓裡的漂亮姑娘。”
他朝她一笑,帶着點莫名的意味,“那裡面姑娘漂不漂亮,不看怎麼能知道?莫非你對自己沒信心了?”
練月笙瞪他一眼,“行了!吃飯!”
景琰低笑兩聲,笑眯眯的瞧了眼她。
午膳之後休息了半個時辰,景琰就叫了紅司幾個來給練月笙換男裝。把紅司黃楊驚的一愣,就聽皇后解釋,“我要和陛下出去玩,嫌穿女裝有些麻煩,所以就不如穿男裝了。”
聞言,紅司幾個表示瞭解,快速的裝扮起了皇后。頭髮散下來梳了男子髮髻,戴了白玉冠,換上了一身白衣,臉上的妝也卸了
。練月笙是屬於素顏美極,上妝只會更美的類型,所以並不怕出什麼醜。
扮成了男裝之後,倒還真的沒了女子的氣息,她本就氣質沉靜沉穩,男裝打扮亦能扮出合適的味道來。
景琰圍着她轉了兩圈,最後在她平坦的胸前伸手摸了摸,練月笙一蹙眉,嬌嗔他一眼,“別亂摸!”
唯一的缺點是,出口還是女聲。
景琰揚聲一笑,伸手搭上她的肩膀,笑道:“走走走,我們出去。”邊走邊拉了她出去。
練月笙一身男裝打扮,這人還對着她動手動腳,親親密密的,看在誰眼裡不是一副怪異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爲當今聖上好起男色來了!
所以當季和看見這幅場景的時候,愣了一下,再定眼一瞧,才瞧出來陛下手裡牽着的那人是皇后娘娘,穿了男裝的皇后娘娘!
趙懷生過去和季和打招呼,順便解釋了這是什麼情況,讓季和安心做自己事去。
出了季府大門,練月笙甩開景琰的手,輕了一下嗓音,清冽着聲音說:“你別再鬧了!若是被人看見,成何體統!”
景琰笑眯眯的,作了一揖,“既然娘子說了,爲夫自然就聽着了。”
練月笙朝左右一看,見沒人,這才舉起拳頭,對着他瞪眼,“你再鬧,我真的打你了!”
要讓誰看見兩個大男人拉拉扯扯,還娘子爲夫的叫,她能當場找個縫把自己埋進去!
景琰嘿嘿一笑,擺手,“好了好了,不鬧了,我們走吧。”
瞧他正經了幾分,練月笙才和他一道向街市去。
因爲時間還早,青樓尚未營業,所以景琰和練月笙先去了別的地方逛,到了臨近傍晚的時候去了一家店裡用了點飯菜,然後出發去了尋芳閣。
遠遠的就能瞧見尋芳樓的繁華之姿,樓有四層,紅瓦紅磚,飛檐紅燈,氣派十足。
“要不,你先回去
。”景琰看了一眼練月笙,商量着。
“來都來了,你還說回去做什麼?”她斜他一眼。
事先已有暗衛調查了這個地方,這裡面有一個花魁名爲桑年,貌美如花,知識淵博,混江湖的都知道沒有從她身上打聽不到的事,富商貴人只知道桑年不是那麼輕易見客,卻依舊願意捧着錢求着見她一面。
桑年的名號在江湖上太過響亮,所以景琰第一要見的就是這個桑年。
自方纔還沒進尋芳閣的大門時起,景琰和練月笙就被一羣奼紫嫣紅、千嬌百媚的姑娘圍了個團團轉。這兩人一身貴氣,長的又俊,一看就是大財主,姑娘見了自然就往上靠了。
本來還擔心她應付不來,那料練月笙面如春風,應付自如,甚至都已經開始和姑娘說起話來了。
雖還未到晚上最熱鬧的時候,但現在人來人往,也已是非常熱鬧。
舞臺之上絲竹奏樂聲泠泠清婉,歌姬溫婉輕柔的的嗓伴着古琴流轉而出,舞姬舞姿嫵媚柔和,眼波流轉之間盡是風情萬種之姿,衣衫如薄紗般飄渺輕逸,一舉手一投足一轉身,都能勾了人眼睛去,欲要看穿那薄薄一層,撫摸那嬌嫩的雪肌。
“把你們老鴇叫來!”一落座後,景琰冷聲吩咐。
圍靠在景琰身邊的粉衣姑娘嬌聲笑說:“哎呦公子,我們姐妹幾個還不能好好侍候你們兩位嘛!”
練月笙聲音清冽,完全聽不出是女人的聲音,“諸位長的是美,但再美也美不過桑年罷。”
幾個人臉色一變,已有人小聲“哼”了出來,聲音軟濡,帶着濃濃的江南口音,“又是桑年,也不知道她有什麼好看的!”
練月笙勾脣一笑,景琰已經掏出了一塊金子,給了旁邊那粉衣姑娘,“把你們老鴇叫來,這個就是你的了。”
粉衣姑娘立馬眉開眼笑,把金子收了過來,“奴家這就去叫!”
作者有話要說:我今天沒吃藥,趕腳自己萌!萌!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