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盤,其實就是指南針。
相傳當年黃帝大戰蚩尤的時候,爲了不讓軍隊迷失方向,特命宰相風后所研製,最初上面只標有方向,後來自楊均菘創制天盤、賴布衣創制人盤之後,便形成了最基本的天,地,人三層的羅盤,再往後就是各門各派根據不同的用處,在上面又添加了相應的東西,有的偏重於看風水,有的偏重於辨陰陽。
胖子手裡所拿着的羅盤,是一個五層羅盤,底盤是黑色的正方型,代表地,中間是白色圓型,代表天,因爲在古代有天圓地方之說,放着指南針的部份,叫天池,用來辨別方位,天池周邊,分別刻着一些文字,藉着火光可以看得出是天干地支裡面的字,天干共十字,分別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地支共十二個字,排列順序爲:子、醜、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其中甲、丙、戊、庚、壬爲陽幹,乙、丁、己、辛、癸爲陰乾。子、寅、辰、午、申、戌爲陽支,醜、卯、巳、未、酉、亥爲陰支。這所以將其分爲陽幹、陽支、陰乾、陰支四部分,爲的就是辨陰陽,羅盤的最外層,則是一個八卦,八卦又稱之爲“經卦”,是《周易》中的八種基本圖形,爲的就是主吉凶。指南針一端指着北方,另一端指着南方,羅盤上紅色的部分表示吉,黑色的部分則表示兇。
胖子拿着羅盤來回走了幾步,嘴裡唸唸有詞,然後將羅盤放置於地面較爲平坦的地方,中間的指針便轉悠了兩圈,最後指針紅端便指着指着黑色區域,並且開始劇烈顫動着,而且顫動越來越厲害,胖子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面白如紙地低聲說道:“我知道哪個真的,哪個是假的了。”
小劉忙問道:“哪個是真,哪個假?”
胖子“噓”的一聲,示意小劉不要作聲,然後低聲說道:“指針指着八卦中的坎位,坎爲水卦象,陽陷陰中,主大凶之意。正應驗了咱們身在陵墓之內的意思。”
我也低聲問道:“咱們身在陵墓之內,就是陽陷陰中?”
胖子臉色很難看地點點頭:“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而且危險還一直繼續,你們看,指針除了指着坎位,還指着誰?”
我心中一凜,指針還指着剛纔回答出“**”問題的王嬌,於是我小心地說道:“你的意思是說,這個王嬌是假的,將會對我們不利?”
胖子點點頭,道:“我之所以沒有馬上說出誰是真王嬌,誰是假王嬌,便是在此,一旦說出來,咱們可就真危險了。”
“可是火把將要燃盡了,這麼拖下去也不是一個辦法,咱們該怎麼辦?”
小劉咬咬牙,道:“我上去捅了她,以這彎刀的鋒利,我還不信制不了她。”說完,便要拿着刀衝向假王嬌。
我急忙一把拉住她,怒道:“你瘋了?”
小劉雙手一攤,道:“那你說怎麼辦?火把熄滅了,咱們可不一定是那假王嬌的對手,到時候就像砧板上的肉,任她宰割了。”
胖子滿頭汗水,道:“我到是有個辦法,可是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什麼辦法?快說,快說。”
胖子沉吟道:“現在雖說辨出了真假王嬌,可是不知道假王嬌是人還是鬼,居然她也知道2003年流行**的事情,這一點很是奇怪,若說她是這墓裡的,這墓可是接近千年了,那個時候的人,又怎麼知道**,又怎麼知道SARS呢?”頓了頓,又道:“我看這個假王嬌,多半是鬼,若是鬼魂的話,那不難對付。”
小劉又驚又喜:“胖子,你還會捉鬼?”
胖子不動聲色地說道:“捉鬼我不會,殺鬼就會一些。”當下俯首在我耳邊輕聲道:“你走過去,把真王嬌說成假的,然後將假王嬌拉過來,我自有辦法對付她。”我本來對於鬼魂之說並不是很相信,但這周易八卦卻是一門很深的學問,我自己是不懂,既然指針指着坎位主兇,那我只好相信胖子一次,當下點頭道:“我這麼去,有沒有危險?萬一這個假王嬌對我不利,我這條小命可就完了。”
胖子微微一笑,道:“你這個人八字很硬,就算她對你不利,你也會安然無恙的,放心好了,那乾屍一刀沒將你劈了,說明你這個人命很硬的。”
既然胖子這麼說,我也只好依言而行,正要向假王嬌走過去的時候,胖子忽然間在我右手裡塞進一樣東西,我不便低頭看是什麼,只好捏在手裡,然後高舉着火把,向假王嬌走去。
走到離兩個王嬌面前停下,然後我強顏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們之間誰是真的,誰是假的了。”說着,我用刀指着真王嬌,喝道:“你是假的,受死吧。”
真王嬌面如土色,退開兩步,顫聲道:“臭警察,你……你想幹什麼?要殺我?”
我鐵青着臉,點點頭,道:“爲了大夥的安全,你受死吧。”說着,我轉頭對假王嬌說道:“阿嬌,快躲到我身後。”說着,我伸手去拉這個假王嬌,當我抓着她的手臂時,突然間,胖子塞到我手裡的東西突然發熱,像是某種東西在劇烈燃燒一下,假王嬌痛苦地叫了一聲後,面露兇相,另外一隻手向我面部抓了過來,我大吃一驚,想要急忙鬆手退開,卻不想我的手掌卻牢牢被粘在她的手臂上,甩了甩不掉,眼看假王嬌的手快抓到了我臉上時,我心裡暗暗叫苦:“媽的死胖子,羅盤明明指着坎位,意爲兇險,這分明不就是指老子有危險嗎?這下被你玩完了。”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小劉突然一聲大吼,驀地拿出一樣白色的東西,一下子捅進了假王嬌的心臟上,我大吃一驚,奮力將握着她手臂的手掌扯開,一把拉住一旁的真王嬌,回頭就跑。
假王嬌面部扭曲,淒厲地叫着,如鬼如魅,在這狹小的墓道理,經久迴盪着,只聽得我心煩意亂,雙手急忙捂着耳朵,可是那叫聲並不像是由我耳朵裡傳進來似的,更像是直接作用於我的大腦聽覺神經,如哭如泣,陰惻惻的,聽得人頭皮發麻,後背心也涼颼颼的,渾身不自在,我將王嬌往胖子懷中一推,拿出彎刀,轉身雲幫小劉的忙,誰知道一轉身,只見小劉暈倒在地上,而那個假王嬌,早已不知去向。
假王嬌雖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可是那如鬼魅般淒厲的怪叫聲,仍然迴盪在墓道里,怪叫聲越來越小,最後變得如遊絲一般,雖然細微,可是在這狹長的墓道里,仍是聽得人心神不寧。我急忙上前扶起小劉,小劉仍是在昏迷之中,無論我怎麼搖他叫他,就是不醒,我拿着火把一照,只見小劉雙目緊閉,一張臉白得可怕,可是雙脣卻又黑如墨汁,心下起疑,轉頭問道:“胖子,小劉這是怎麼啦?”
胖子抹了抹額上的汗水,說道:“你把他扶過來我看看。”
我依言扶起小劉,只聽“當”的一聲,小劉手中那白色的東西掉落在地上,我心中一動,暗道:“這不是小劉剛纔捅假王嬌的東西嗎?是什麼玩意兒?他爲什麼不用彎刀去砍?”想到這裡,我拾起從小劉手中掉落在地上的白色東西,這根白色的東西,入手十分溫涼,長約一尺左右,一端很尖,一端很鈍,形狀像是一個人的肋骨,可是卻又十分筆直,湊着火光一看,除了入手處是光滑的以外,其他地方的表面,似乎還刻有一些奇形怪狀的花紋,這些花紋又像是某種文字,心下大奇,暗道:“小劉從來沒有拿出過這東西,究竟是什麼?”
當下我轉頭問胖子:“小劉捅假王嬌的東西是你給他的吧?”
胖子漫不經心地說道:“是啊。”
“這是什麼?”
“骨玉!”
“骨玉?是什麼玩意兒?”
“有道高僧仙雲之後,火化遺體會有一顆一顆圓珠出現,這種圓珠,叫做‘舍利子’,這個我想你應該知道。可是你並不知道,高僧遺體火化之後,會留下這麼一根肋骨,火不能燒,水不能溶,形狀似骨,質地如玉,說白了,其實也就是高僧的肋骨,經火這麼一燒,便會變得筆直,而表面也會出現這些文字符號,這東西奇得很,很避邪的。有句話這麼說來着,‘舍利精貴,骨玉無價’,指的就是這個。”
“這個我倒是從來沒有聽說過,‘舍利子’我倒是見過不少,這骨玉,別說我沒見過,聽都沒有聽說過。”說着,我一手扶着昏迷不醒的小劉,一手拿着骨玉和火把,走到胖子面前,說道:“胖子,你快看看,小劉這是怎麼啦?”說着,我斜眼瞥了一下王嬌,只見她目光呆滯,嘴脣微微顫動,顯然心裡害怕不已,當下安慰道:“阿嬌,別害怕了,一切都過去了,啊?”
王嬌怔怔地盯着我,突然間,兩行清淚滾滾而下,“哇”的一聲,撲到我懷裡放聲大哭,我知道她害怕得緊,輕輕拍打着她的後背,安慰道:“沒事兒了,沒事兒了。”
王嬌抽噎道:“死警察,臭警察,都是你不好,真假都分不出來,還說我是假的,還差點兒要殺我呢。”
我微微一笑,道:“怎麼會呢?我說的那些話,不就是爲了騙那個假王嬌嘛。好啦,好啦,別在哭了。”說着,我也長長吁了一口氣,自從進了這詭異的陵墓,我們每個人的大腦神經繃的緊緊的,像王嬌這樣哭出來,反而是一種宣泄,倘若一直將這根筋死繃着,受到一點兒更大的刺激,這人的精神說不定就會崩潰了。想到這裡,我對王嬌說道:“阿嬌,你快看看小劉,他怎麼昏迷了?”
王嬌止住了哭泣,從醫藥箱裡,拿出聽診器,聽了一會兒,說道:“奇怪了,他的心臟跳動得極爲不規律,一會兒快,一會兒慢,快的時候只怕一分鐘能跳一百六十次以上,慢的時候,一分鐘只怕還跳不了兩下,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情況的病人。”
胖子翻開小劉的眼瞼,看了看,搖頭說道:“你當然看不出來,小劉這樣的情況,又不是生病,他是吸入了太多的陰氣。”
“陰氣?”
胖子嘆道:“剛纔我授意讓你去拉假王嬌,其目的無非就是試探一下,這個假王嬌到底是不是厲鬼?所以我在你手心裡放了一道符,當你拉到那假王嬌的時候,如果假王嬌是鬼的話,那道符便會起作用而劇烈燃燒起來,果然不出所料,這假王嬌是鬼,於是我便將骨玉拿給小劉,讓小劉去捅,因爲那厲鬼在墓裡吸了太多的陰氣,而這骨玉又是鎮邪之物,厲鬼抵受不住,在灰飛煙滅之時,釋放了大量的陰氣,小劉不慎,吸入了太多的陰氣,導致他中了毒。”
“中毒?中什麼毒?”
“陰毒。”
“陰毒是什麼?”
“天地二氣分陰陽,這古墓以城爲陵,幾百年來,長埋於地下,見不到絲毫陽光,自然這裡就成了陰氣的彙集地,那而女鬼,在這墓裡,吸引了大量的陰氣,陰氣太重,則變爲厲鬼,剛纔那女鬼被邪氣不侵的骨玉刺中,魂飛魄散之時,釋放了大量的陰氣,小劉離女鬼最近,自然將女鬼身上的陰氣吸入了體內,所以才導致他昏迷不醒。”胖子神色凝重地說道。
“那要怎麼樣才能救他?”我現在也管不了胖子所說的話裡有多少是杜撰出來的,阿嬌沒有辦法施救,我也只好信他一次。
“盡人事,聽天命吧,我試一試。”胖子說着,又打開了他的揹包,拿出一張黃紙,一小瓶紅色液體,我微微覺得有些奇怪,將阿嬌拉到一旁,在她耳邊說道:“阿嬌,你有沒有覺得胖子十分可疑。”
王嬌白了我一眼,“哼”了一聲,說道:“我看你纔可疑呢。”
“我?”我微微一怔,知道王嬌其實是在說氣話,怪我剛纔說她是假王嬌,當下也不以爲意,在她耳旁輕聲說道:“不和你開玩笑,你想想看,咱們這一次到土城,爲的是調查考古隊員離奇死亡的原因,而你作爲一名醫學專家,所帶的工具當然是醫療工具和藥品,而這個胖子,是什麼人文歷史考古學家,可是你看他所帶的工具都是一些什麼?有羅盤,有紙符,還有那聞所未聞的骨玉,這些工具說明了什麼問題?說明這個胖子是有備而來。”
“有備而來?不可能吧?”王嬌似乎不相信我剛纔所說的話。
“我當然希望這只是一個巧合,可是從這些工具的用途來看,這個胖子,很明顯是知道在這個土城會發生什麼事情,若不是他有未卜先知的本領,那就是他到這個土城另有目的,說不準他還是一個盜墓高手。”
王嬌輕輕拍了拍胸口,臉色蒼白地說道:“臭……臭警察,你……你別嚇我……”
我笑了笑,沒有再理會王嬌,因爲此時胖子已將深度昏迷的小劉扶坐起來,用食指蘸了一些瓶子裡的紅色液體,在黃紙上畫了一道符,嘴裡還念念有聲,然後將符在火把上點燃,還未熄滅時,便將正在燃燒着的符塞進小劉的嘴裡,然後伸手在小劉的後背心上一拍,嘴裡喝道:“散——”
只見小劉“哇”的一聲,嘴裡噴射出一大口黑色的血,氣味十分腥臭,令人幾欲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