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釣魚
楊遠找我,說名酒櫃臺接連丟了四次酒神酒,每次三、四瓶不等,每瓶酒神酒八百多,按照野田公司的規定,由銷售經理、櫃檯組長以及售貨員分攤賠償,現在分攤賠償了四次,櫃檯組長和售貨員都叫苦不迭,紛紛要求調離名酒櫃臺。
“公司沒有安裝監控嗎?”我印象中好像名酒櫃臺後面有個監控探頭。
“公司爲了節省成本,那是個假的探頭,嚇唬人的。”楊遠有點不好意思,商場被他抽血抽的利害,許多該配置的設施都沒有配置。
“那有誰知道監控是假的哪?”這種情況內部作案的可能性大些,誰知道誰就有可能是賊。
“這個監控搞了很長時間了,可能每個人都知道是假的。”一條線索沒用了。
“公司的保安部怎麼講,他們查到什麼沒有?”這不是我的分管範圍,奇怪楊遠爲什麼找我。我嗅到一點陰謀的味道。
“保安部查了半天,什麼也沒查到。趙雷說你點子多,你把這件事查查?”
又有趙雷在裡面,我感覺陰謀的味道更濃了,就不想趟這灣混水:“我能有什麼辦法?還是報警吧。”
“幾千塊錢的事,報警了對公司影響不好,而且還不夠警察吃拿卡要的那。你勉爲其難,查查。”楊遠見我推託,語氣有點不高興,硬是將此事交給了我。
沒辦法,雖然知道這裡面可能有趙雷的陰謀,但我現在還不能跟楊遠翻臉,只得加點小心把事情查一查了。
沒想到事情出人意料的順利。我把每個在名酒櫃臺的工作人員挨個的叫來,仔細的詢問她們。首先叫來的是組長王紅,她已經三十多歲了,圓臉,個子不高,有點發胖,本地人。我不講話,讓她坐在那,端量她半天,想看看她對這件事的反應。表面看好像還算鎮靜,只是有點拘謹,沒什麼明顯反應。
半天看不出什麼來,我只好發問,看言談中有沒有破綻:“王組長,櫃檯丟酒可能是內部人作案,你心裡有沒有懷疑的人選?”
“大家都是姊妹,一起幹了好多年,應該不會有人這麼做。”語氣平淡,毫不慌亂,似乎早有準備。
“那這期間有外人進入過櫃檯後面存酒的地方嗎?”我本不懷疑外人作案,只是隨口一問。
“沒有。”王紅答得似乎很堅決,但眼神裡有一絲躲閃,還是沒有修練到家。
我是什麼人,象王紅這樣的腳色怎麼會欺騙得了我,看來還真有外人作案的可能,而且看王紅故作鎮靜的樣子,這個外人應該還與她有關。
“那好吧,你先回去好好想想,究竟是什麼人做的?有懷疑的告訴我一聲。”捉賊拿贓,現在我沒有什麼證據,不能打草驚蛇。
隨後我詢問了四名組員,說法跟王紅大同小異。最後一名姓李,年紀最小,尚有些稚氣,看得出來來野田公司時間不長,心機不如其他幾位重,我裝作漫不經心問她:“小李,到公司幾年啦?”
“去年五月來的。”
“多大啦?”我要慢慢放鬆她的警惕。
“二十一。”
“有男朋友了嗎?”
“剛交了一個。”小李有點奇怪,我怎麼問這些無邊際的問題。
“哦,那還在甜蜜期吧,經常來商場看你嗎?”
“沒有啦。他單位離商場很遠,我們就是週末聚聚。”小李有點害羞,臉竟有點紅了。
“叫你男朋友要跟人家學啦,你的同事們的老公不是經常來看她們嗎?”
“她們幾個的老公纔沒有啦,只有王紅姐的老公來過幾次。”小姑娘心直口快,幾下就說出了我想要知道的事情。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王紅老公的嫌疑最大。但沒有證據,只能先忍一忍啦。隨意的又扯了一點別的,我就叫小李回去了。其後幾天我安排保安暗中密切注意王紅老公是否到公司來,自己就裝作再也不查這件事了。我相信只要風聲一鬆,王紅老公一定會再有動作的,偷慣了的就象吸大煙一樣上癮,是停不了手的,畢竟錢來得快。安排好香餌,我就靜等魚上鉤了。
一個星期過去了,名酒櫃臺平安無事,我也在沒有找任何人來查問,一切似乎歸於平靜,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啦。
楊遠看我沒有了動作,有點坐不住了,打電話來,問我:“小袁,最近幾天幹什麼哪?”
我嘿嘿一笑,開玩笑的說:“釣魚哪,楊總。”
“你還有心事開玩笑,我叫你查辦的事情怎麼樣啦?很閒散嗎?”楊遠有點惱火。
“你放心好了,楊總,我什麼時候叫您失望過。查事情總要有段時間的,過幾天小偷就會自動上門啦,您不要急。”聽語氣好像有人到楊遠面前告我的狀,但我心裡有底,安撫了他一下。
“好,好。你要當回事辦。”楊遠有點懷疑,但又無法說什麼,只能囑咐了一句。
又一個星期過去了,還是風平浪靜。看來這個小偷很沉得住氣,沒關係,釣魚嘛,比得就是耐性。
小嬸介紹了一個女的,讓我去見見,說是一個規規矩矩的女孩,二十六歲,很會持家,適合做老婆。聽到規規矩矩我就有點頭疼,有心不想去見,小嬸卻說:“你吃虧還沒吃夠嗎,還想找一個象張燕那樣的不三不四的女人嗎?”好吧,見見就見見吧。
晚上的香稻咖啡,音樂悠揚,沙發和餐桌象火車硬座一樣擺放,最大限度的利用了空間。人們三三兩兩一桌,對面而坐,品着餐點、咖啡,是個很適合吃工作餐談事情的地方。選在這相親也不錯,相對而坐,既有了距離而不顯得尷尬,又看得清楚達到了目的。七點我準時到達,選了一個鄰窗的位置坐下,點了一杯卡布契諾,我比較喜歡卡布契諾奶油泡沫的香滑。品着咖啡濃郁的香味,看着窗外的風景,靜靜的等着。
過了一刻鐘,一位溫文秀氣的女子邊打手機邊走進咖啡屋,我的手機響了,知道就是她了。招招手,那女子就婀娜的走過來。迎面一看,中等個子,身材略顯瘦小,髮長及肩,眼睛黑亮如漆,瓜子臉,白淨臉龐帶著微笑,職業套裝中規中距,一看就知道是辦公室女郎,心說還不討厭,但與我理想中的對象就有了差距。
“你好,我是溫惠。”女子倒也落落大方,伸手與我握手。
“你好,袁波。”我感覺小手細嫩滑膩,柔若無骨,心裡就有了好感,竟有點不捨得放手。
“不好意思,有點遲到,等很久了吧?”溫惠手微微一掙,我趕緊放手,畢竟第一次見面,還是不要搞得太色。
“女士天生有遲到的權利,再說我也是剛到。喝點什麼?”我雖然不是紳士,這點禮貌還是有的。
溫惠也點了一杯卡布契諾,我倆的口味差不多。閒聊中我知道溫惠是海門本地人,海門禹祥公司辦公室副主任,海門大學畢業,不由感嘆:“還是守鄉守土好哇,不像我,漂泊他鄉,總有一種沒有根的感覺。”
“其實在海門,S省的人很多,大軍南下時,S省整整來了一個軍—六十二軍,海門人對S省人口碑不錯,全都是因爲六十二軍,他們很多人退伍後都留在海門,在此開枝散葉。”看來溫惠對六十二軍的歷史很熟。
小叔就是六十二軍退伍的,小嬸是海門本地人,他們認識溫惠,溫惠又對六十二軍這麼熟,說不定溫惠跟六十二軍的人有什麼牽連:“你家裡是不是有六十二軍的人?”
“對呀,我姑爸就是六十二軍的,說起來,我們算拐彎的老鄉那。”
說起來我們還都是中國人那,更應該是老鄉,我心裡偷笑道。反正初次見面,彼此不熟,都是沒話找話說,對溫惠七拐八拐的老鄉算法也就一笑置之。
看來溫惠對我印象不錯,不然也不會那麼費勁的攀老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