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走出公安局大門,立刻就看到五、六個鄉親圍上來,那個和他一起進化工廠的後生也在其中,他看見李凡出來,興奮地說:
“恩人,你總算出來了!你再不出來,我們就要進去了!”
另外一個鄉親也說:
“組長去找人了,準備進去救你,沒想你出來了,這下好了!”
另一個年紀較大的鄉親說:
“恩人在裡面肯定沒吃飽,我們先去吃一餐!”
李凡很是感動,這羣老百姓真的兌現了他們的諾言,在公安局門口等待他,這一整天下來,他們估計也不輕鬆,他說:
“鄉親們,謝謝各位了!我沒事,已經沒事了,我們先去吃飯,慢慢聊!”
吃飯時,組長也帶着十幾個人到來,又是好一頓寒暄,衆人絕口不提下一步怎麼走,李凡知道他們是有約在先,不想讓他再操心了,他自己也不提,他沒說他下一步打算找縣委書記攤牌,他也不想這些鄉親再爲他擔心了,如果他們知道自己下一步的行動方向,沒準會守在縣委大院不回去了。這夥純樸的鄉親們絕對做得出來!
送走衆位鄉親,看着他們的強顏歡笑,李凡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他對着不遠處的縣委大院喃喃地說:
“多麼純樸的老百姓,你只要爲他們做一件事,你就是他們一生一世的恩人,你們這些當官的,爲什麼就不能讓這些老百姓掏心窩子地感謝一下呢?哪怕是做一件讓他們感動的事?”
走進縣委大樓,三樓!
一個清純的小姐坐在真皮轉椅上,看着李凡說:
“請問你找誰?”
李凡說:
“縣委王書記在嗎?”
“王書記他們正在開常委會,請你下午再來!”小姑娘說。
李凡說:
“開常委會?好,簡直太好了!是這間會議室吧?”這間會議室裡隱隱有說話的聲音傳出來。
那個小姐連忙攔住:
“知道開常委會還亂闖?”
李凡微笑着看着她:
“小姐能幫我倒杯水嗎?”
那個女孩習慣性地說:
“好,那你別進去!”回頭去倒水,耳邊“喀”的一聲,壞了,這個不懂規矩的男人已經進了會議室。
李凡進了會議室,十個人全都看着他,那個倒水的小姑娘也追上來,但站在門口不敢進來。坐在橢圓形會議桌最上端的一個胖子威嚴地說:
“沒看見在開會嗎?”
李凡平靜地說:
“知道你們在開常委會,我也知道這是黨委最重要的會議!但是,今天,你們的議題已經結束了!因爲你們還有更重要的議題要議!”
“什麼意思?”左手第一個人問,估計應該是縣長。
縣長下邊的一個人也問:
“你是誰?”
李凡說: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得知道自己是誰!你們得知道你們的職能是什麼!”
“廢話不說,你先出去!我們還要開會!你應該知道常委會是任何人都不能打擾的,上級機關都不行!”王書記鐵青着臉說。
李凡冷冷地說:
“我說過,你們得換一個議題,新的議題是:東山化工廠的關閉問題以及排毒致死人命案的責任人追究問題!”
此語一出,會議室裡的氣氛非常奇怪,衆人都知道這個化工廠是王書記的侄子在辦,其實應該是王書記自己的,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而已,這時聽李凡直接挑明,大家的目光都在兩人臉上轉悠,一時沒人說話。
縣長小心地說:
“東山化工廠有排毒致死人命案嗎?”
李凡看着他:
“看來你這個縣長還真不稱職!當地由於化工廠的排毒污染了水源,在兩個月內已經死了六個村民,還有30多名村民中毒!一整個山村全部中毒,連雞犬都在其內!”
此語一出,衆皆譁然,縣長連忙說:
“有這麼嚴重?那……那些中毒的村民怎麼樣了?”
李凡看着他說:
“你還知道先問一問村民的情況,總算良心還沒有全部泯滅。放心,他們已經全部獲救,否則,我還沒空來這裡和你們胡扯!”
縣長鬆了一口氣說:
“至於化工廠是否排毒,是否與這些村民中毒案有關,我們會調查的!這需要按規矩來,按程序走!你不能以此爲藉口來闖常委會!”
李凡冷冷地說:
“我知道你說的程序,無非是找幾個環保人士去化驗一下,再寫一個報告,然後送縣有關部門處理,等到猴年馬月之月,再不了了之!至於規則!我和你們的理解有點不同,我認爲,規則的核心是老百姓!對老百姓有利的規則它是規則,應該遵守,對老百姓有害的、甚至是危害老百姓生命財產安全的規則必須要打破!你所說的只是形式,形式必須服務於核心,核心就是老百姓!”
縣長下首一個人說:
“你的想法是好的!但你既然在這社會上生存,就必須按程序走!這是遊戲規則!”
李凡大怒:
“我最討厭提遊戲規則!生活不是遊戲!規則就是規則,也不是遊戲!你們把它稱爲‘遊戲’,是因爲你們是站在規則之外的人,你們制訂規則,而不受規則的約束,這也許是你們這羣當官的潛規則!但我要告訴你們:立黨爲公、執政爲民!這句話我在外面牆上就見過,你們這羣官老爺真正懂得其中的含義嗎?我看未必!”
“你想怎麼樣?”縣委書記終於開口了,這個突然闖入的男人不知是何方神聖,得小心應付了。
李凡平靜地說:
“簡單!關閉化工廠,將毒源全部清理,包括被毒素侵入的土壤和井水;賠償損失,並對六名因此喪命的死者家屬給予賠償;追究工廠老闆以及幕後老闆的刑事責任!而且,我要說明的是,我不按你們的程序走,你們必須現在就作出常委會決議,立即執行!”
王書記譏諷地說:
“憑你一句話,不調查、不覈實就作出常委會決議?你不覺得荒唐嗎?”
李凡盯着他:
“姓王的!這中間的內幕還用得着調查?你這個幕後大老闆不清楚?”
王書記拍案而起,厲聲喝道:
“你血口噴人!你給我滾!”
“比拍桌子,你能拍得過我?”李凡一掌下去,王書記面前的桌子四分五裂。他從口袋裡掏出幾張紙說:“這是口供!你的那幫忠誠的手下全招了!包括你命令公安局長指使下屬對我的栽贓陷害都在這裡!”
他一掌之威讓所有人膽寒,看他盛怒的樣子,保不準他一掌下來,打爛哪個人的腦袋看來也是輕而易舉!這時看他掏出口供,看來是早有準備,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些老油條個個都不說話。但有一個人坐不住!他站起來說:
“哪有這樣的事?我什麼時候命令手下栽贓於你了?”
李凡冷眼瞧着他,是坐在縣委書記右邊的那個人:
“原來你就是公安局長,還兼任縣委常委,不錯!估計是你拍書記的馬屁有功才當上這個常委的!你不承認你打過電話?別忘了你打電話時我就在他們身邊,他的電話上還有你的通話記錄!”
一個縣公安局長是何等人物,幾時受過別人如此譏諷,這時大怒之下,也不考慮後果,反手一巴掌掃向李凡的臉,李凡一伸手抓住他的右手,將他的右手中指慢慢捏碎說:
“你還不願意承認?”
公安局長痛得眼淚直流,卻也不開口求饒。旁邊衆人看到這個年輕人如此毫無顧慮地整治縣委書記和公安局長,都覺得不可思議,但又怕惹火燒身,沒有一個敢說話!一個縣的常委會開到了這個程度,倒也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