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欣哈哈大笑:“公與,你太過小心了。我以一片誠心待人,何懼之有?”
武陵城內的衆官吏拱手立於兩旁,聽劉欣說得坦坦蕩蕩,又見他臉上神色自然,盡皆暗暗欽佩,難怪此人能將荊州治理得井井有條。
劉欣手中馬鞭輕輕一揚,已經當先入城。
太守府的大廳裡,曹禺被押了上來,雙眼佈滿血絲。昨天夜裡,他正躺在牀上難以入眠,誰料手下的官吏突然發難,衝進太守府,而他的身邊的侍衛也一齊倒戈,曹禺幾乎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便做了階下之囚。曹禺知道今日已經是凶多吉少了,索性挺直了身子,一進來便大聲叫道:“劉欣,你我雙方向來各守疆界,互不侵擾,今天你無緣無故強佔武陵,若是皇上知道,必不饒你!”
劉欣看着曹禺,冷冷地說道:“我是朝廷任命的荊州牧,這武陵郡也是我治下之地,既受皇上重託,守土有責,來此尋視,份所當爲。你身爲武陵太守,卻和我談什麼‘雙方’。就憑這句話,我就可以治你個謀反之罪!”
曹禺雙目圓睜,怒吼道:“你敢!”
劉欣冷笑道:“對付你們這些反賊,我有什麼不敢的?江夏太守黃祖陰謀造反,已經授首,你也下去陪他吧。來人,將曹禺推出去斬首示衆,家產抄沒收入官,家眷充作官奴。”
曹禺一邊掙扎,一邊破口大罵道:“劉欣,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劉欣好笑,這種話說過的人太多了,又有什麼時候靈驗過?我難道會因爲你的一句狠話而放過了你?真是無聊!
這些天在江夏,劉欣考慮了很多。現在還沒有到亂世,各地的太守爲什麼就敢於無視朝廷,一個個都迫不及待地想要自立爲王?就是因爲他們手中的權力太大!他們上馬管軍,下馬管民,還掌握着地方財稅,弄得跟一個個獨立王國似的,難怪歷史上討伐董卓,一下子就來了十七鎮諸侯。
前年的黃巾起義,成了各地太守拒交稅款的藉口,他們有了錢糧,又有了兵馬,野心怎麼可能不膨脹。劉欣不想他管轄下的荊州也出現這種現象,所以實行了軍政分,現在看來做得還不夠。這些天來,他已經想好了,要來一個三權分立,將各郡的政權、軍權、財權徹底分開。
這樣一來,還有一個好處,將來由誰來擔任太守一職就不顯得那樣重要了。田豐、韓戲他們這些精於謀略,素有大智的人材也就不用被拴在一個個小小的郡城裡。不過,江夏、武陵兩地暫時還需要他們來穩定一下當地的局勢。
幾乎沒有費一兵一卒,就拿下了武陵郡,也讓劉欣手下的諸將信心爆棚,一個個都吵着要趨勢攻下零陵、桂陽二郡。但劉欣覺得進展太快了,需要稍微休整一下,他的計劃是到五月份將所欠的稅款解繳給朝廷,如果動作太快,說明他以前並沒有真正用心,所以衆將的請戰書都被他壓了下來。
拿下了江夏和武陵,荊南荊北便連成了一片,劉欣最大的兩塊心病也就去掉了,接下來如何對付零陵和桂陽二郡,也就顯得不是那麼急迫。大軍留在武陵休整,劉欣並沒有閒着,他一直在盤算着什麼時候纔是攻打兩郡的好時機。
正在這時,沮授一臉憂色地走了進來,說道:“主公,襄陽有信使來了。”
劉欣心頭一緊,連忙問道:“襄陽出了什麼事?”
沮授從衣袖裡抽出一封信來,說道:“襄陽一切平安,是從洛陽宮裡傳來了消息,委實有些難辦,請主公定奪。”
劉欣一邊接過信一邊猜疑道:“宮裡能有什麼大事?”
確實,在他的印象中,這時候京城不應該發生什麼大事纔對,真正亂起來那要等到三年後劉宏歸天。
隨着幻影秘諜的發展,劉欣對來自皇宮大內的消息也越來越重視,但是想要將自己的耳目安插進皇宮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沮授也曾經提議過,將幾個秘諜閹了,送進宮裡去做宦官。劉欣覺得這樣太過殘忍,沒有答應。而在目前這種宦官可以和朝臣分庭抗禮的局勢下,要想從宮內收買幾個人爲自己所用,難度可想而知。所以幻影一直以來,對於發生在皇宮之內的事情始終知之不詳。
這一次之所以能從宮中傳出消息來,還是得益於張讓叔侄。新年剛過,劉欣便安排人給張讓送去一份厚禮,順道也給張狗兒捎去了一份。自從在居巢那一次以後,劉欣每次進京送禮都少不了張狗兒一份。
俗話說,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張狗兒還遠沒有混到他叔叔張讓那個地位,受了劉欣這麼多禮,也有些過意不去。趙忠和劉欣過不去,外人不知道,卻瞞不過張讓叔侄。本來,張狗兒是小輩,張讓又和趙忠同氣連枝,這些事他是不敢告訴劉欣的。現在他又得了一份厚禮,便不好意思再瞞下去了,於是偷偷寫了一封信,叫來人帶給劉欣,好讓他早做準備。
這封信到了襄陽,交到了馬芸手裡。看完信上的內容,她已經知道劉欣拿下了武陵,當下不敢怠慢,趕緊讓人快馬送了過來。
信一共有兩封,一封是馬芸的私信,另一封便是張狗兒寫給劉欣的信。劉欣沒有先拆看那封私信,而是直接拿起張狗兒的信看了起來。沮授在一旁偷眼觀瞧,暗自點頭,劉欣能夠先公後私,果然是個明主,自己沒有跟錯人。
劉欣讀完張狗兒的信,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他將信輕輕放下,這才拆開馬芸的那封私信,他知道,這封信並不是普通的家信,裡面肯定還會有馬芸對這件事的看法。果然,馬芸認爲,劉欣的動作太快,現在需要緩一緩,暫時不要對零陵、桂陽二郡動武,而要多花些精力,爭取朝廷方面的支持。
放下手中的書信,劉欣閉上雙眼,陷入了沉思。
挾連勝之威,直取零陵、桂陽,困擾自己兩年多的難題但可一旦而解。但是這樣一來,朝中難免有人會逞口舌之利,對自己說三道四。馬芸的擔憂不無道理,如果劉宏對自己起了疑心,趙忠再在旁邊煽風點火,難保他不會將自己這個荊州牧給免了。看來要博得劉宏的歡心,自己免不了又要出一次血了。
想到這裡,劉欣睜開眼睛,說道:“這樣吧,讓徐晃、張飛回師襄陽,黃忠回軍長沙,趙雲留駐武陵。公與,你再寫兩封信,分別給零陵太守張諮和桂陽太守龐季,就說我在武陵等他們,請他們在這個月過來一敘。另外,再安排人去趟京城,送一份重禮給張讓,請他在皇上面前幫我說幾句好話,究竟怎麼做,我想他應該會明白的,這些年我的錢也不能白花了。”
沮授雖然痛恨那麼宦官,但想到這些人可能在背地裡使壞,還是遲疑着說道:“要不也給趙忠送一份禮吧,免得這個小人在後面拖了主公的後腿。”
劉欣堅定地說道:“不!想要挾我,門都沒有!”
沮授還想再勸,說道:“可是……”
劉欣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說道:“公與,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錯,大丈夫能屈能伸。但這一次同當初黃祖拿蔡瑁來要挾我不一樣,我不能爲了自己而讓別人丟掉性命。趙忠這個閹豎,如果他想要錢,好好對我說,我興許能送他一些。現在,他在背後使一些小動作,就想迫我就範,簡直是癡心妄想!”
通過這次對江夏和武陵的行動,他已經看出來,現在的形勢還不同於三國亂世。各郡的官吏與太守並不是一條心,那些官吏很清楚,太守的利益並不代表他們的利益,他們給誰做事其實都是一樣的,這些官吏也沒有稱太守爲主公的習慣,他們都是朝廷任命的,與各郡的太守並沒有多大的關係。真正不想受他控制的,只有那些大權在握的太守。
桂陽太守龐季收到了劉欣的信,這次他不敢再向以往那樣,將襄陽發過來的公文隨手扔到一邊,而是反反覆覆讀了很多遍。劉欣的信寫得很清楚,就是要他放棄現在的權力,交出兵權和財權,還要實行他所規定的租稅政策。若是過去,類似的公文龐季都會當作笑談,現在他卻不敢了。這封信上還列舉了黃祖和曹禺的下場以及江夏、武陵兩郡官民對於劉欣到來的反應,龐季縱然不顧自己的性命,也要爲妻子兒女考慮。
幾番猶豫,龐季終於作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向劉欣效忠!這時離劉欣規定的最後期限只剩下不到十天的時間了,龐季趕緊收拾收拾,帶了郡丞、長史等親信屬下,一同趕往武陵。這些官吏得知了龐季的選擇,都暗暗鬆了一口氣,如果龐季選擇和劉欣對抗,他們就真的很爲難了。
龐季離開桂陽,行了兩日,來到了零陵郡。他與零陵太守張諮也有些交情,已經到了這裡,自然沒有連面都不見的道理,便讓人去太守府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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