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萬程在前世的時候,已經在私企裡接觸過西方的這些電器系統了。
雖然接觸有限,不是很精通,但是他專門研究過,知道這東西原理並不是很難,只是國內沒這樣的東西,大家看着陌生而已。真正弄懂了這些元器件的原理,也就和國內那些電器配件差不多了。
所以他事先知道,國內還很難找到能夠修復這些設備的單位,直接僱國外的相關技術人員,組成修復團隊。
與此同時,他又招聘了二十多個機電一體化專業剛畢業的大學生,跟着修復團隊的那些外國技術員邊幹邊學。
這些大學生剛畢業,在學校裡學習的都是最新版的教科書,接觸過電子電工和邏輯門電路,算是接觸了點皮毛,不至於跟那些工廠電工一般,除了接觸器就什麼也不認識了。
他讓他們白天跟着學,有什麼疑問就寫下來,然後晚上他親自參與,大家一起找資料,找教科書。
實在弄不明白,他就帶着翻譯,親自厚着臉皮去找人家修復團隊的電子工程師求教。總之想方設法,一定要在人家離開之前,把所有問題搞通。
那個時代,國內的科技水平,比着國外發達國家,直接就不是一個檔次。加上國內工業,大多采用的都是前蘇聯模式的粗老笨重,實在是落後太遠了。
舉個簡單的例子,一個機械動作的變速進給,前蘇聯模式,就是機械齒輪變速箱變速,就跟汽車變速箱一般,複雜而又體積龐大。人家一個無極變速直流電機加一個伺服驅動器就解決了,完全不是一個思路,不在一個科技層次上,有時候學你都不知道從哪兒下手。
怪不得江山機器廠玩不轉這種設備,直接見都沒見過,就別說工作原理了。
可你玩不轉你找明白人學呀,別給拆了呀,這都是錢,而且是那時候國家得來不易的外匯,真是一羣敗家子啊!
說到根上,還是這幫人心裡沒有國家,只有貪念和自己。彭老總那句話說的好:仔賣爺田不心疼!
劉萬程要不是有前世的那些技術和經驗,他也不敢玩現在我們看來已經沒有什麼,在當時看來卻先進無比的這種智能化生產線。
但這個學習過程卻必不可少,而且學不會的後果就是玩不轉。
他告訴那些新來的大學生,學會了,在他這裡可以拿每月至少兩千元的高工資。學不會,立馬走人。而且,二十多人,他將來也只留一半,淘汰一半水平不行的。
那時候大學生畢業進廠工作,能拿五百塊就不錯了,其他地方還真沒有這麼好的待遇。他們想留下,也就只能去死命學習了。
劉萬程只能盯在鑄造分廠,自己學習的同時,逼迫那些大學生苦學現代技術。
當晚上國外的修復團隊休息之後,大家在一起討論這些現代電器知識的時候,高強旁聽過一會,不由嚇出一身冷汗。
他過去也想簡單了,只知道原來的領導沒有科學理念,卻根本就料不到僅僅電器這一點,就足以致命!他跟聽天書一般,一句不懂啊!
私下裡,他問劉萬程說:“我根本料不到人家科技和咱們不一回事。要是咱們學不會這個,那豈不是真玩不轉這個東西啊?”
劉萬程就嚴肅地點點頭說:“就是這樣。”
高強就有些後怕說:“那我逼着你接收這裡,豈不是把你給害了?”
劉萬程就笑笑:“別人玩不轉,我劉萬程還有玩不轉的東西啊?”
高強就狐疑地看着他問:“你確定都能學會?”
劉萬程再笑:“這些東西其實不復雜,只是咱們沒接觸過。接觸了很快也就明白了。我不但自己要學會,這幫大學生,我也得逼着他們都學會。放心吧叔,沒有問題。”
高強就晃晃腦袋,這劉萬程是什麼東西變的,他怎麼什麼都明白!
西方比我們發達的地方,也就體現在電器技術上,其餘液壓和氣動屬於傳統機械傳動,和我們相差不大。要是連這些也像電器控制部分那樣,劉萬程早就認慫,不接手這工廠了。
生產線整個機械部分的修復,投資並不大,劉萬程真正要投資的地方,就是在電器技術這方面。只有這方面徹底搞明白了,日後才能讓生產線順利運行。
聘請專業國外專家團隊,尋找樹脂砂造型技術人員,包括培養那些大學生,都是重中之重。
你沒有技術,還想搞現代工業,這不癡心妄想嗎?所以,借鑄造分廠這個機會,劉萬程貸出款來,還是要投在技術上。他要培養出一個專業技術團隊,有了這個團隊,將來再往前發展,就輕鬆許多了。
真正鑽進這些先進科技裡,劉萬程就是天天呆在鑄造分廠,也顧不上想高秀菊的事情了。
就在他和那幫大學生們學的廢寢忘食的時候,張靜的電話來了,坐明天的飛機到達省城機場。
劉萬程不敢怠慢,趕緊通知吳曉波,公司正副總,明天攜帶夫人,一起前去省城國際機場,迎接這位大城裡來的白領精英。
省城國際機場的接機大廳裡,劉萬程、吳曉波、徐潔和徐豔,穿戴整齊,站在乘客出入口前面,等着張靜對到來。廣播裡已經在播報,從S城飛來的航班,已經在機場降落了。
終於,一身職業裝的張靜,出現在出口那裡,四個人就一起揮着手迎上去。
徐潔把手裡的一捧鮮花遞給張靜:“姐,歡迎你回來!”這丫頭跟劉萬程學的,嘴甜的跟抹了蜜差不多了。”
張靜上下的打量徐潔,當年的小車工,早就變了金鳳凰,無論是穿着、品味,還是說話的語氣、神態,都已經符合她老闆娘的身份了,而且還是一個能夠拿的出手去的老闆娘。
兩個人擁抱了一下放開,接下來就是吳曉波。
他看着張靜笑:“張姐,還能認出我來嗎?”
張靜就搖着頭笑:“萬程工貿的半壁江山,劉副廠長的左膀右臂。哎吳曉波我就納悶兒了,你能始終追隨着萬程不跳槽,這個真是奇蹟!”
吳曉波嘿嘿一笑:“你不也回來追隨他了嗎?咱們誰也別說誰。以後就不存在半壁江山這一說了,咱們倆是你主內我主外,做一對好夫妻如何啊?”
張靜痛快說:“好啊。不過,我聽萬程說,你這個小混混把當年的大姐大給追到手了?咱們做夫妻,你不怕大姐大回去削你?我倒是無所謂。”
吳曉波就嘿嘿一笑,閃開身子說:“大姐大在此呢。”
徐豔就過來,伸出手去說:“歡迎張姐回來!”
張靜不接受這個握手禮,而是伸開雙臂,等着徐豔。
徐豔就同樣伸開雙臂走上去,和她擁抱一下。
張靜接着伸着雙臂,轉向吳曉波。吳曉波一臉尷尬,看一眼徐豔。徐豔底下右腳動動,做了個輕微的虛踢他的動作。吳曉波就和張靜擁抱在一起。
張靜鬆開吳曉波,感慨着說:“總算有回家的感覺了!”就看向落在最後面的劉萬程。
劉萬程不等張靜說話,把原本伸出的手收回來,張開了雙臂。
兩個人擁抱的工夫,劉萬程就在張靜耳邊說:“賓館我已經給你定好了。咱們那小城你也知道,條件有限,你多擔待吧。”
張靜也在他耳邊悄聲說:“就我一個人住啊?”
劉萬程臉色就有點變:“姐,這玩笑咱別開了,你可憐可憐我。”
張靜不置可否,鬆開了劉萬程。
回去的路上,張靜上了劉萬程的車,而且自己主動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待那夫妻倆都上了車,纔回過頭去問徐潔:“我坐這兒,你不介意吧?”
徐潔就在後面笑:“你們討論工作,我幹嘛介意呀?”
張靜就點點頭:“行,有點董事長的氣度了。”
徐潔說:“什麼呀,我這就是冒名的。咱們一個分廠這些年,現在又聚在一起了,成了一家人,這麼不容易,還講究個啥呀。”
張靜就看着劉萬程說:“徐潔比你強多了。”
劉萬程嘿嘿一笑,什麼也沒說,發動了汽車。
張靜就嚴肅了說:“不去賓館,也不去吃飯,先去公司。我要檢查我回來之前佈置的工作。”
劉萬程嚇一跳,這還真是個工作狂。就看一下手錶說:“這已經十點多了,回去就十二點多了。”
張靜淡淡說:“讓他們加班。完事以後,你請他們吃飯。”
劉萬程琢磨半天,就撥通了吳曉波的電話:“喂,於秘書嗎?張副總我已經接到了,立刻準備工作,對,中午不休息。張副總要的所有資料,必須準備齊全。”然後就掛了電話。
這邊吳曉波讓他說了個稀裡糊塗,一個字沒顧上說,劉萬程那邊電話已經掛了。
“你神經病呀!”他罵一句。但這倆人不愧是狐朋狗友,他立刻就明白了劉萬程的意思,立馬一腳就把油門踩到了底。
徐豔嚇一跳問:“剛纔誰呀,你跑這麼快乾嗎?”
吳曉波沒好氣說:“你妹夫,還能有誰?這又來一個工作狂,我這日子就沒法過啦!”
另一輛車上,張靜卻在埋怨劉萬程:“你開這麼慢幹嗎?這才八十邁,你下來,我來開!”
劉萬程就趕忙說:“這是高速啊姐姐,不能停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