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叫做野獸一般的直覺,高毅就有這種對危險的直覺,何況到了現在,高毅和信風即使沒有多麼敏銳的直覺,也能發現這件事的異常之處太多了。
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先示警肯定沒錯。
當拉納說她在俄國沒幹什麼,可普列諾夫卻把她當成了最大的恐懼,而且就是這份恐懼讓他選擇無條件的和亞歷山大合作,那麼,這問題就來了。
拉納到底幹了什麼,普列諾夫在怕什麼。
然後,爲什麼這麼多歐洲處的人會來拉納的家裡,還會恰好被高毅他們抓到。
再然後,微風能幹什麼,他能做到什麼?
帕內塔迷惑了,他愕然道:“什麼?你的意思是微風打算刺殺我?”
“不!不是刺殺!是蒐集你的罪證!”
信風已經顧不得客氣了,他在一旁湊近了高毅的手機,飛快的道:“快想想你今天都幹了什麼是能留下痕跡的,是能被人發現並且當做罪證的!”
帕內塔一時有些懵,他愕然道:“我做的一切都是……都是……”
所做的一切都違規,都犯法,都能當成讓帕內塔下臺的證據,即使有人力保帕內塔,但傳出去也是一大丑聞,讓帕內塔身敗名裂,不肯主動辭職都不行的那種。
現在高毅顧不得問帕內塔,因爲這件事要朔本追源有個最簡單的辦法。
對賬,讓覺得自己什麼都沒做的拉納和對其畏之如虎的普列諾夫對個賬就行。
“你注意安全,處理自己的事情,我掛電話了,先搞清楚是怎麼回事。”
高毅掛斷了帕內塔的電話,然後他對着拉納很嚴肅的道:“克格勃保衛局局長普列諾夫,你認識嗎,你和他之間發生了什麼!”
拉納張了張嘴,她回憶了一下,點頭道:“認識,見過兩次,宴會上一次,非公開場合但是在很多人在場的私下見過一次,第二次是在俄國富豪組織的宴會上。”
“發生了什麼嗎?”
“沒有,但是交換了聯繫方式,他對我很感興趣……唔,很多男人對我感興趣,但是像俄國人一樣粗魯和直接的,並不是太多,他們幾乎省略了試探階段,會很直接的表示想和我上牀的意願。”
拉納攤了下手,道:“但我並不是那種依靠出賣身體獲得情報的人,我沒必要那樣做。”
“不用解釋。”
高毅馬上把電話撥給了普列諾夫。
電話接通了,高毅急聲道:“我是園丁,告訴我,你和拉納.加朵之間發生了什麼,這很重要。”
普列諾夫吞吞吐吐的道:“呃……這個……唔……”
高毅沉聲道:“說實話,這非常重要,我懷疑這是一個陰謀,或者我換個方式問,你怎麼發現拉納是個間諜的,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普列諾夫低聲嘆了口氣,道:“我是前不久才知道的,因爲拉納跟我說她是個間諜,要我必須把一些重要的情報給她,否則她就……就……公開和我的聊天記錄。”
高毅一頭的霧水,而信風在愣了一下之後,卻是無力的用手按住了額頭。
“什麼?只是聊天記錄?”
聊天記錄的殺傷力這麼大嗎?
高毅對此表示懷疑和不解。
拉納搖了搖頭,低聲道:“我沒有和他聊過,但我明白怎麼回事了,很簡單,我會把一切收集到有價值的聯繫方式交給微風,他負責後續聯繫。”
這就是最簡單的電詐吧?
以爲對面聊天的是個美女,可實際上卻是個摳腳大漢。
只不過普列諾夫最慘的地方在於,他和拉納是真的交換過聯繫方式的。
高毅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如果他和普列諾夫認識都是微風設的局,那麼微風也未免有些太厲害了。
微風把拉納當成了誘餌,把歐洲處幾個願意配合他的人當成了誘餌,反手就給他們送進了地獄,那麼他是怎麼確定這些人肯定是能吸引到高毅注意的,或者說,他怎麼能保證帕內塔會關注到這些人的呢?
線索來自普列諾夫,可微風是怎麼知道高毅會聯繫上普列諾夫的,如果這是他的佈局,那麼他也未免太可怕了。
高毅想不通這裡面的關鍵,所以他對着普列諾夫道:“你被騙了,和你聊天的根本不是拉納,而是另一個人,現在告訴我,你都跟他說了什麼,另外,你具體是什麼時間知道拉納是間諜的。”
“什麼?”
普列諾夫似乎無法相信自己會被這種簡單的伎倆騙到,他愣了片刻,低聲道:“其實,也沒有說太多,就是我先問了問一個好萊塢明星拍電影時是什麼樣子的,然後她問我,我的工作都是什麼樣子的額,唔,也沒有什麼……”
高毅急道:“說重點!重點!我這邊十萬火急,我說了,這是一個陰謀!”
“好吧,有一次我喝多了,聊到了感情問題,呃,呃,有些難以啓齒,但我用的是小號,所以我就說了很多比較露骨的話,還發了一些……圖片。”
高毅很想罵人,一個大人物,也會犯這種弱智的低級錯誤?
難以置信啊。
等等,或許就是因爲這個錯誤太過低級,太過弱智,所以普列諾夫纔會將其看成人生最大的污點,也是內心最大的恐懼?
倒是有這個可能啊。
很多事情看起來非常的不可思議,但是細想,真相還就是這麼簡單。
信風一臉的無奈,道:“這是常用手段,問他是什麼軟件。”
“你用什麼軟件聊的!”
“推特……”
“你泄密了?”
“沒有,她如果一開始就問我涉密的問題,我就不會上當了,該死,就是因爲這樣,我才逐漸放鬆了警惕,其實我真的,真的只是……就是……”
高毅低聲道:“好了,不用解釋,具體時間。”
“大約半年前,她突然就不跟我聯繫了,但是直到幾天前,就是……就是柳德林斯殺了他情婦的視頻出現在暗網上之後,她突然和我聯繫,告訴我她是CIA的間諜,還告訴我如果我不給她想要的情報,她就要把我的聊天記錄和照片發到暗網上去……”
“然後呢?”
“我已經做好身敗名裂的準備了,但是到現在爲止,什麼都還沒有發生。”
高毅對着電話道:“我知道了,你現在可以徹底的放心了,因爲拉納就在我的身邊,和你聊天的不是她,你的聊天記錄不可能被公佈。”
普列諾夫低聲道:“好吧,就是有些……呃,難以啓齒。”
高毅顧不得說更多了,他掛斷了電話。
高毅看向了信風。
信風急不可耐的道:“就憑一個暗網上流傳的僞造視頻,微風就能想到普列諾夫這個他已經放棄的棋子?那他的嗅覺也太恐怖了,他怎麼能聯想到這件事跟我們有關,他怎麼知道我們會聯繫普列諾夫?”
高毅沉聲道:“你說到了棋子,這個詞提醒了我,你的問題很好解釋,按照我們的話說,就是先落閒棋。”
信風和拉納都是一副無法理解的樣子。
高毅低聲道:“有棗沒棗打上三杆子,我這樣說,如果你是微風,你發現暗網上突然出現了克格勃高層的罪證,而且是在克格勃局長換人的關鍵時期,你會怎麼想,怎麼做?”
“我會想想自己在克格勃有沒有什麼可用的資源打探一下內幕,順便看看能不能在這件事裡得到什麼好處。”
“是的,然後微風就想起了他曾經佈局很久,沒得到太大價值,但是現在又有了用處的普列諾夫。”
信風皺眉道:“明白了,啓用一個放棄了的廢棋,不,不是放棄的廢棋,是沒時間處理的閒棋,他只要試探性的威脅普列諾夫一下,就算沒得到回報,也不會損失太大,可是微風怎麼知道克格勃跟我有關係的呢……我想到了!”
高毅也想到了,所以他和信風異口同聲道:“普林斯!”
說出了同一個名字,然後信風很激動的道:“普林斯是梅森的人,也就是微風的人,普林斯被出賣,一定是CIA這邊出的問題。”
“而不餘遺力打擊梅森殘餘勢力的人只有……你知道的!”
信風激動道:“是的!是的!這樣就對上了!我就感覺微風這個陷阱佈置的很倉促,感覺有些太粗陋了,他怎麼能讓一堆人出現在拉納的家裡。”
高毅補充道:“因爲他發現自己落下的閒棋普列諾夫竟然成了克格勃的新任局長!於是他就發現,CIA和克格勃之間有條互通最高層的線,他不需要清楚一切,他只要懷疑就夠了,他只能利用普列諾夫可能想要殺拉納滅口的這個可能,他只是試試!但是沒想到我們真的如他希望的那樣上鉤了!”
信風感嘆道:“這件事從開始就是個錯誤,中間有很多的誤會和錯誤,可對於微風來說,結果是正確的。”
過程不重要,結果才重要。
結果就是帕內塔真的如微風所願幫普列諾夫幹掉拉納,確切的說,是帕內塔幫普列諾夫幹掉梅森的殘餘勢力。
高毅吸了口氣,道:“想想微風能在這個陷阱裡得到什麼!”
信風低聲道:“太多了!他手上一定有一條證據鏈,這個證據鏈可能有很多錯誤,但結果是正確的,最致命的一點就是和克格勃的勾結!CIA的人只要有這個嫌疑那就完了!”
不用證據,只需要懷疑,對微風是這樣,對高毅來說也是這樣。
高毅懷疑微風能拿到帕內塔的證據就行了,事實是否如此不重要,反正按照這個最壞的情況來對待肯定沒錯。
微風要的不是帕內塔死,他是想讓帕內塔身敗名裂,他只有曝光帕內塔所有的罪行,才能洗脫自己的罪名,才能給自己和已經死去的梅森翻案,翻身。
只是微風也夠狠的,他把拉納和自己的一衆擁躉都當成了誘餌,或者說當成了祭品,給他們送上祭壇,只爲能吸引到帕內塔的眼光,或者說,讓帕內塔在對付他們的時候,暴露出足夠的罪證。
微風真厲害,他在天時地利人和全都不佔的情況下,竟然硬生生讓他找出了一個讓帕內塔身敗名裂的可能,而且這個可能性還很大。
最後一個問題。
現在明白微風的思路了,可是具體手段尚未破解。
高毅對着信風道:“微風要怎麼做才能蒐集到罪證?什麼手段?”
信風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但我覺得或許可以問問向日葵。”
這時候,拉納輕輕的嘆了口氣,低聲道:“或許……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