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刀揮起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由呼吸一滯。當銀色機甲匪夷所思的一個停滯,鬼使神差的避過攻擊時,旁觀者的驚訝就可想而知。
親眼目睹這一幕的都不是外行,一種莫名巧妙的感覺充斥每個人的心頭,他似乎預先就察覺到拜撒出刀角度和時間,不過他們也知道,這絕不可能是預先串謀好的。
剎那間,陳放就突破拜撒的黃金攻擊距離,在這個距離,陳放的徒手戰鬥格外舒服,拜撒的短刀卻失去發揮的餘地。
換上風語者的陳放實力何止提升了一個臺階,加上數據流的戰術,與對手糾纏的越久,作出判斷就越輕鬆,越準確,戰鬥也隨之變得輕鬆,但是,陳放絲毫沒有掉以輕心,每一次判斷都格外謹慎,每次攻擊都全力以赴,拜撒是個值得尊重的對手,一絲半點的鬆懈,代價很可能是自己的生命,另外,陳放也是在享受戰鬥,酣暢淋漓的戰鬥中,技術毫無保留的施展出來,令人驚歎。
要知道,一個在力量上有所欠缺的人偏偏選用徒手戰鬥的方式,除非在技術上有超乎常人之處。
難解難分的戰鬥突然停滯了一下,風語者硬生生的將對手的肩膀撕裂,金屬被撕裂的聲響令人心悸,不止如此,他在後退。
這絕非拜撒爲了贏得氣勢付出的代價,而是無可奈何的抉擇,不想被風語者擰掉腦袋就只能後退,以氣勢凌人的機甲師後退就代表徹底的失敗,再無回天之力。
雖然戰鬥仍在進行,冰冷的感覺卻充斥每個叛軍的心頭,拜撒的失利猶如不敗的神像被推到,信仰的破滅比什麼都要可怕。
另一面,陳放的攻勢越加犀利,殺招頻出,有種讓人喘不過氣來的氣勢,感覺上,他似乎將拜撒的氣勢奪了過來,據爲己有。經歷了三十分鐘的激烈戰鬥,他的勝利給人的感覺不是險勝,而是昇華和超越,所有觀戰的人都深信不疑,假如再戰一次,他必然能輕鬆的戰勝拜撒。
這是上天的眷顧,戰役纔打到現在,黑龍軍團就相繼涌現出三位英雄,一個比一個優秀,尤其是這部銀色的機甲,與傑姆形成鮮明的對比,傑姆的光環蕩然無存,女婿先前的表現也黯然失色,此人的武勇必然成爲黑龍軍團不敗的神話之一。
更加可貴的是,這個人不僅善戰,還有無窮的潛力,似乎無時無刻都在磨礪自己,都在進步,他的成就遠遠未到止境,登陸以後,慶功宴必不可少,這段戰鬥視頻一定要打上黑龍軍團的標籤大肆炒作。
陸北嚴暗自作出決定,在他的身邊,陸凌雪也爲銀色機甲的優秀動容,並且情不自禁的將這部銀色的機甲與陳放比較,結論讓人沮喪。
這部銀色的機甲似乎更加優秀,原因十分簡單,陳放雖然也有能力,可是從未在她面前表現過,況且一直都是超越自己,如今的陳放與學院實戰課程上的陳放已經不可相提並論,再說,
爲國而戰的軍人從本質上就比傭兵多出了一重神聖的光環。
“漂亮!”父親的一聲喝彩將她從胡思亂想中驚醒。
拜撒一旦後退,起初的氣勢蕩然無存,他本身就是以氣勢壓人,加上缺少防禦的技巧,在陳放的窮追猛打下破綻百出,頃刻間又被卸下一條手臂。還是金屬撕裂的聲音,彷彿更加刺耳,同時被撕碎的,還有叛軍最後的幻想。
拜撒徹底失去了抵抗能力,任憑風語者修長優雅的手扣住頭顱,無力的感覺陣陣襲來,觀戰的叛軍則是不顧一切的趕來救援,傑姆乘機突襲,立刻帶給他們重創,叛軍散了,失去主將的軍隊如同一盤散沙,更何況叛軍的大部隊早就撤走,剩下的部隊只是負責斷後,無力一戰。
陸北嚴難以壓抑內心的衝動,呼的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不顧身份的大叫後,猶如豹子在指揮艙內轉來轉去,口中如同嘮叨般的下達命令。
“先鋒部隊放棄追擊,掩護大部隊登陸。”
窮寇莫追,這是兵家不變的定律,阿圖魯並非兵敗後匆忙的逃跑,而是有計劃的撤退,追擊很可能再次遭遇伏擊,何況這一戰的獲勝,足以讓他重新調整戰術部署。
登陸戰的勝利帶給叛軍的打擊是雙重的,首先在一定程度上重創了叛軍的主力部隊,戰勝拜撒在信心和氣勢上對叛軍也是沉重的打擊,加上艦隊的登陸造成大兵壓境的壓力,一場慘烈的戰鬥瞬間拉到了叛軍的眼前,此外還有政府軍的虎視眈眈。
陸北嚴深信在叛軍的內部已是人心浮動,此時打的太兇狠就是逼他們拼死一戰,將對手逼到絕路並不明智,或許,那可以讓艦隊儘快與叛軍的主力對決,不過艦隊方面也必將付出慘重的代價,不戰而屈人之兵纔是上戰,只要在施加一些壓力,不難讓叛軍的隊伍逐漸開始瓦解,帶兵多年的陸北嚴深知,軍心崩潰比洪水決堤更可怕,而且一發就不可收拾,所以投入大批兵力猛攻不如耐心等待,當叛軍的氣勢和信心降到谷底的時候,戰鬥力也將沉到谷底,那纔是剿滅叛軍的最佳時機。
“放掉拜撒。”陸北嚴下達的最後一道命令讓一些人疑惑不解,拜撒的戰鬥力有目共睹,放虎歸山,必然成爲帝國艦隊的後患。
不等有人詢問,陸北嚴又自言自語的解釋道:“拜撒是叛軍的英雄,戰死的英雄仍是英雄,戰敗的英雄則是恥辱。換而言之,殺掉他只能讓叛軍羣情激昂,放掉他卻能沉重的打擊叛軍士氣,英雄的光環一旦化爲烏有,比平常人都不如,拜撒也許從此一蹶不振,至少在很長時間內無法恢復氣勢,對帝國的艦隊構不成威脅。況且,叛軍中有拜撒,黑龍軍團也有自己的英雄,怕什麼?”
雖然黑龍軍團高手如雲,聽到這番話的人卻都明白,元帥口中的英雄是那部精靈般優雅的銀色機甲。同時也有人在暗自竊喜,這一戰不但重挫叛軍,在氣勢上扭轉乾坤,還跳出了一個卓越的人才,誰都知道,陸北嚴求才若渴,此刻一定心情大好,至少在接下來的幾周時間裡有好日子過了。
按照陸北嚴的意圖,艦隊登陸後襬開防禦陣勢,上千個小型的營地連接成網狀,一方面是防止叛軍的突襲,同時也是鋪開部隊,壓縮叛軍的活動空間,務求帶給叛軍兵臨城下的感覺。
在指揮部裡,一場簡單卻隆重的慶功宴早就佈置完畢,只等作爲主角的銀色機甲現身。戰鬥纔剛剛開始就大擺慶功宴,未免給人奇怪的感覺,陸北嚴卻是另有打算。叛軍由於拜撒的戰敗軍心動搖,此時一定爲了重振士氣大傷腦筋,而身爲勝利者,不利用這場勝利鼓舞士氣,那就是最大的浪費。
對陳放來說,殺與不殺拜撒完全在一念之間,如今他徹底的超越了拜撒,出於對拜撒的敬重,也是遵循軍團的命令,他都沒理由殺掉斬盡殺絕。損失的是賞金和功勳值,說到賞金,他不缺錢,他的體質,就算有再多功勳值,一時半刻也用不上。
切換成手動控制以後,陳放淡淡的一笑,從本質來看,他就不是個惟利是圖的傭兵,隨後,他的笑容變成了苦笑,戰鬥結束以後,傑姆就率領部下,將他這個新鮮出爐的英雄簇擁在中間,而且隨着時間的推移,圍在周圍的機甲越來越多,這個時候想要脫身,恐怕比挑戰阿圖魯還難。
路上,陳放爲自己放上了音樂,靜靜的欣賞,凡是傭兵協會販賣的機甲,都會自帶幾段哥特風格的音樂。至於這是傭兵協會的傳統,還是販賣處老頭的個人癖好,這就不得而知,反正傭兵們沒有異議,大部分傭兵都喜歡哥特音樂,裝幾段音樂對機甲也沒有影響,實在不喜歡還可以刪掉。
別看陳放在控制機甲如同鬼魅,熄掉了引擎就像企鵝上了岸,出入機甲的動作實在笨拙的讓人發笑,力量欠缺讓他出入機甲的時候很吃力,看起來就像個新手。
這能怪誰呢,陳放也想和琳妮一樣,蝴蝶般飄出駕駛艙,考慮到駕駛艙距離地面的高度足足有七米,跳下去,骨折機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以上,他就立即就放棄了危險的念頭,傻子才冒着骨折的風險耍酷。
不到三米的高度,陳放仍然牢牢的抓住懸梯,很認真,很仔細,也很吃力的一步步向下,這個高度,骨折的風險已經下降到不足百分之四十,但是仍然不值得冒險。下機的動作即使再難看,總比骨折來的好看。
這種龜速是在考驗人羣的信心,人羣是來迎接英雄的,可是,他們等來的英雄正在做一件讓他們想用頭撞牆的事,有很多人甚至閉住呼吸,像是生怕驚到陳放,怕他從懸梯上摔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