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安布羅的整個人,如同化身蛇蟒,柔若無骨,貼在王越身上,突然提起膝蓋,起落如槍照着王越的下身就頂!
一瞬間,他飛撲入懷,變化詭異,竟是前所未有的把王越打了個“手忙腳亂”!!
這就是南洋的蛇靈道,拳腳上的變化雖然脫胎於蛇形拳,但卻在漫長的演變中添加了太多原本就不屬於武術的東西。
安布羅的家族供奉邪神,一代一代,都有秘術口口相,所以他的功夫雖然未必有多強,但用來殺人的手段卻是詭異無比。尤其是他這一脈和人交手,輕易不會貼身,因爲蛇性陰毒,最常用的就是用毒,除非萬不得已纔會貼身近戰,蛇盤絞殺。
可這麼一來,其實也就等於是拼命了!不成功便成仁,殺不了對手,死的就是自己。
所以,安布羅在面對王越的時候,一下飛撲入懷,一腳擡起提膝的瞬間,足尖呈螺旋形狠狠點在地上,一觸之下,頓時腳下的樓板都被鑽出了個洞,半尺多深,鋼筋水泥,然後小腿啪的一下反彈上來,膝蓋衝頂真就好像是一杆大鐵槍一樣,剛一和空氣撞擊在一起便發出一陣刺耳的破空聲。尖銳如哨音拖曳!
而以他的生性,能在這時候,一照面用出如此激烈的拼命手段,由此也足以見得,對面的王越給他帶來的壓力到底是有多麼的巨大!!
要知道,他本來就不算是真正練功夫的人,究其本質和威爾士一樣都是搞宗教的,擁有自己的信仰和崇拜,只不過東南亞的宗教多出於當地土著的原始信仰,相比於教會如今已經十分成熟的信仰體系來說,就顯得有些“野蠻”了。也許也正因爲如此,長久以來,東南亞一帶這些土著們所信仰的神明,往往就會被打上“邪神”的印記。
不過,不管他是不是邪神,宗教這東西最核心的一點就是必然會作用在人的精神層面上。不管你信奉的是哪一位,只要“信”的夠深,足夠純粹,那麼久而久之,便有一定的可能覺醒出精神上的異力!
這個安布羅雖然沒有像威爾士一樣,能將精神力外放,但他本身的精神強度卻絲毫不遜色於前者。只不過他對於這種力量的運用,更加傾向於自己的身體本身,而不是單純的用於外放傷人。
這就好像是練功夫的人一樣,有的人重進攻,殺伐果斷,但有的人卻重防守,不動如山。兩種人,兩種打法,你也不能說誰好誰壞,只不過因人而異,在打法上各有側重罷了。
而眼看着王越只用了一個照面,說一招殺了威爾士,就捏碎了他的腦袋,這個安布羅心中驚懼之下,自然也是在王越身上感受到了那種令他幾乎窒息的可怕壓力。加上事已至此,他已經沒有了任何能夠後退的餘地!所以,他這才一出手,就不惜蛇盤貼身,拼命施展出了自己的殺招。
“嗯?有點兒意思!”
就在安布羅以雙手纏住自己的手腕,隨後迅速飛撲入懷的一瞬間,王越看的眼前不由一亮。雖然兩人現在是不折不扣的敵人,但能在生死搏殺中用出這樣連他都覺得十分意外的手段來,着實也是讓他大吃一驚。
“怪不得蘇明秋經常和我說,這世上的能人臥虎藏龍,武道的奧妙即便是窮盡人的一生,也不過就是摸個邊兒而已!看這傢伙的功夫,卻是有點兒將精神力反哺自身的味道了,雖然詭秘卻仍舊屬於內家拳的路子,可惜練得有些四不像了,拳法不是拳法,精神力不是精神力的,就算合在一起也給人的感覺怪怪的……。”
心裡頭念頭一連串轉動,卻不妨礙王越的出手。安布羅這貼身提膝一撞的勁兒很大,足尖螺旋發力,一轟出來,就好像是急速翻滾着的槍頭,充滿了一往無前的破壞力,不管你怎麼擋,這一下都如同是鑽頭一樣,怎麼接都會被動。
所以王越根本不接,只把腳步向後輕輕一移,頓時恰到好處的避過安布羅的膝頂,同時雙手外翻扯開對方的兩隻手,下面再一腳飛起,小腿自膝蓋下面猛然彈起來,彷彿一把剃刀,立刻還以顏色,腳尖繃緊哧的一聲,好像利刃劈空,同樣點向安布羅的小腹。
他這一腳,起落之間,雙肩不動,全憑腰胯使力,腿後的兩條大筋一崩一彈,如強弓蓄力,然後接着向後輕退一步的勢子,突然起腳,足尖劃過一道弧線飛出去,再往前一點,活脫脫就是箭矢一般,發力之快,幾乎無影無形。
一連串的動作,看似簡單,只是一退,一沉,然後就起腳了,但其中涉及到的關於勁力轉換爆發的技巧,卻是宛如行雲流水,雲捲雲舒,雖然殺機如狂,但偏偏用出來就是不見有絲毫的火氣,讓人難以察覺。
同樣是一腳,起腳發力,安布羅那一下就像是毒龍出洞,所過之處腿風爆發出來的力量,撕心裂肺,聲勢驚人之極,而王越則是快如電閃,一腳踢出去雖然不至於聲息皆無,但破風聲卻也如同利刃一般,剛一擡腳,足尖上那一點就刺激的安布羅小腹冰涼,如被針扎一般。
好在安布羅的心裡早就把王越當成了自己的生平大敵,一點兒都不敢馬虎大意。而且他既然敢和王越貼身近戰,自然也就不可能只是有這麼一招殺手,孤注一擲。
一記提膝剛剛走空,竟然立刻就是縱身一躍,雙腿如繩一下子就在正面盤在了王越的腰上!由此一來,不但躲過了下面王越的一腳,而且全身上下都附在了王越的身上。
如同一塊牛皮糖,死死纏住,同時他的手臂伸長,也在兩側牢牢纏住了王越的雙手,任憑王越如何發力,他的手臂就好像是堅韌無比的橡膠,以反關節技鉗制後,以他的力量一時間竟然也難以快速掙脫出來。
而這顯然也正是南洋蛇靈道貼身絞殺的可怕之處,安布羅的身體經由秘法鍛鍊,精神力不斷反哺肉身,數十年苦練之下,早就練得堅韌無比,整個人就像是一條成了精的大蟒蛇,一旦纏住對手,立刻渾身發力,鉗制關節。身體素質差一點兒的,只被他一纏,片刻後渾身骨骼就會被絞碎,內臟破裂而死!
但是可惜的是,王越的身體實在是出乎任何人想象的強悍,哪怕是現在已經被安布羅纏住,並挾制住了雙手,一時間無法脫困,但安布羅卻也休想奈何得了他。瞬間數次發力之後,別說絞碎王越的骨頭,就連他的手臂都開始在王越的力量下變的又酸又麻,幾乎都要失去了知覺。
王越的身體就好像是銅澆鐵鑄一樣,任何外力加諸其上,都註定了無法長久!
無奈之下,他只好用出最後的一招,一張嘴就朝着王越的頸部大動脈狠狠的咬了下去。他現在發力用勁,脖子膨脹青筋密佈,看起來真就好像是南洋熱帶叢林裡的那種劇毒的三角蛇頭,這一口咬下去,尤其是他的嘴裡甚至還露出兩顆獠牙,一張嘴便是腥氣四溢,中人慾嘔。
明顯也是帶了劇毒的!!
他料定,王越現在已經被自己牽制住了雙手,他又用雙腿騰空盤在了對方的腰上,使得王越雙腿無計可施,自己這一口下去,必然是奇兵突起,勝算大增。
毒蛇噬人,最可怕的本來就是蛇吻。南洋蛇靈道的秘術說白了就是把人練得像蛇一樣,不但筋骨柔韌要像蛇,就是嘴裡的牙齒也會被注入毒囊,關鍵時刻,這就是翻盤的最後手段。
可是,他的打算居然又再次落空了,王越的實戰經驗和臨場應變的手段根本就不是他所能想象得到的。
哪怕是眼下,安布羅已經死死的纏住了他,令他雙手暫時無法空出來,但站在原地的王越臉上卻也沒有半點驚慌的意思,反倒是腳下一動,理都不理他,直接就朝前唰的一下,宛如縮地,一步就邁到了門前。
下一刻,安布羅的牙齒結結實實的咬在王越的脖子上,心裡纔是一喜,緊跟着他的那兩顆獠牙就咔嚓一聲,齊齊斷成了兩截。
動脈雖是人身上的要害,但王越的身體皮膚就連一般的子彈都打不透,更何況是他的牙齒。結果這一口下去,不但沒有傷了人,還偷雞不成蝕把米,把自己的毒牙都給咯斷了。
和王越交過手的人幾乎都知道,這個人的功夫雖然厲害,但更厲害的卻是他的體質和體力。在遠超常人數十倍的體質基礎上,就算是同爲大師級高手的溫莎和羅德里格斯這種人物,都拿他沒轍,如果不能快速取勝,那一旦進入到拼體力的階段,那不管什麼人一旦被拖入到王越的節奏裡,那唯一的下場就是要被活活耗死。
如果不是這樣,幾次圍殺,溫莎和古德里安也不會動用這麼多的人力和物力對付他一個人!
所以,王越這純粹是拿自己的身體來欺負安布羅。不過,也不得不說,安布羅這一下也的確是出人意外,若是換了除王越之外的任何一個人,估計立刻就會中招。頸動脈被咬斷,不死於失血過多,也會被劇毒毒死的。
而與此同時,王越之所以對安布羅不管不顧的主要原因,其實是這時候他已經發覺了古德里安要跑!
趁着安布羅纏住王越的一瞬間,守在古德里安身前的那兩個便衣中年人,居然毫不猶豫的護着古德里安就朝門口衝了過去。
不過,可惜的是,這些人都算錯了王越想要殺掉古德里安的心思是有多麼的急迫。眼見他一動,王越立刻一步跨出,腳下如同縮地,一下就從房間的那一頭跨到了房間的這一頭。
眼見此狀,那兩個便衣中年人急忙一停步,頓時左右分開,當頭的一個錯開王越的來勢後,緊跟着一伸手就從大腿一側拽出來一把一尺多長的刺刀,厚背薄刃,刀尖呈三角形,朝前一攮,就扎到了王越的腰肋。
刀子能殺人,除了材質是鐵,比血肉堅固,有鋒利的刀刃之外,最可怕的就是這種軍隊開發出來專門用來在戰場上殺人的刺刀。這種東西雖然未必有多鋒利,但堅固耐用,紮在人身上一紮就是個三棱口子,三面放血,注入空氣,就算當場沒有傷到臟腑要害,拔出來後,傷口也無法輕易縫合,時間一長,血就止不住流光了。
原理就好像古代的那種特製的“三棱破甲箭”,只要力量足夠,百步之外可破重甲。放在刺刀上,只要力量夠了,鐵板都能捅個窟窿出來。
加上此時此刻,王越身上還纏着一個安布羅,所以這個人一出手就放棄了拿槍射擊,而是採用了近身肉搏的方式,和王越玩白刃戰。
同時,他的另外一個同伴雖然沒有衝上來,還留在古德里安身邊,但他也沒有放過這個機會,就在同伴拽出刺刀的一瞬間,他也摸出手槍對着王越的大腿啪啪就是兩槍!剛纔他的兩個同伴就因爲開槍被王越接住子彈,反射回來,打爆了腦袋,所以這個人一開槍就往下打,擺明了就是要先把王越的兩條腿給廢了再說。
一瞬間,三個人聯起手來,打的就是王越這一刻被鉗制了雙手,無法自由出招的破綻。而這時候,也毫無疑問正是王越最被動的時候。
前所未有的大好局面!
就在這兩個人幾乎同時出手的剎那,甚至就連後面的古德里安都在臉上露出了一絲久違了的笑容。
在他看來,王越厲害是厲害,但爲免也有些太過自負了,爲了截住自己的去路,竟然露出了這麼大的一個破綻,簡直就是自己要找死一樣。
但是,事實上!
就在他臉上剛剛露出笑容的一剎那,王越的雙腿突然一扭,兩顆子彈就貼着褲子射到了後面的地上,然後還不等爆炸的聲音徹底響起來,他的耳朵裡就猛地被灌入了一聲宛如驚雷般的怒吼。
“吼!”
巨大的聲音,忽然響徹了整個空間。甚至於,站在最後面的古德里安都能清楚的感覺到面前的空氣被這股聲波震動,掀起來的巨大風浪,一瞬間撞在臉上,身上的衝力。
嘩啦啦,整個房間的玻璃都在這一瞬間裡,盡數被震得粉碎,辦公桌上擺放的文件,檯曆如被大風席捲,一股腦的飛上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