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鯊的人我們已經問過了,據他們說,你手裡還有一個俘虜。不知道這個人,現在的什麼地方?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王先生你可以把這個人交給我們來處置。”
秘密警察中的這個混血女人果然夠光棍,功夫不如人,又離得這麼近,性命隨時都捏在人家手裡,是以再和王越說話的時候,就乾脆的多了。先是三言兩語說出了自己的要求,接着,她就讓人開始救援之前掉到海里的那些同事。
王越這一腳落下,力道千鈞,踩得腳下這艘巡邏艇幾乎當場扎進海里。十多米的長的大船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艘小舢板一樣,整個船頭都被壓得向下,船尾翹起來有六七十度,在這麼突如其來的一番變故下,站立不穩掉到海里的人可是不少。
好在這些人都會游泳,掉下去也死不了,轉回頭再被人拉上來之後,臉上的神色便全是一陣青一陣紅的。眼見自己的幾位長官看過來,頓時個個低頭,不敢對視。
這麼多人荷槍實彈,嚴陣以待,結果這麼一下子,就被王越一個照面打了個落花流水,饒是他們的心理素質過硬,受過專門的訓練,這時候卻也只覺得羞愧不已。一時間難免士氣低沉,精神頹喪,完全沒了之前剛來時的氣勢。
“你的彈腿是誰教的?”王越看了看眼前這個女人,突然問出這麼一句話來。
這個混血的女人,雖然連王越一招都沒擋住,但實際上功夫練得還是不錯的,認真說起來,應該是和空着手的蘇水嫣差不多少,在這個年紀的女孩裡已是第一流的資質和了。而作爲一個混血,練得又是唐國正宗的拳法武術,能有這樣的身手,除了羅納德之外,她還是王越見到的第二個。
東方的武術和西方的格鬥,本身就是兩個不同的體系,因爲文化和傳承的關係,想讓西方人明白東方武術中的一些特有的概念,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哪怕是個混血,家族中的一方有這方面的文化積澱,但在大環境的影響下,也很少有人能夠理解和學習原汁原味的東方文化,大多數都還是知道個皮毛。
所以,想要把正宗的唐國功夫練好,那就必須有個真正的高手,時刻在身旁耳提面命,盡心指導。
而這個女人的功夫,顯然是已經把彈腿,練到了“落地生根”的地步了,下盤穩健而不死板,靈活卻不發飄,怎麼看都應該是得了這門腿法中的幾分真傳的。但在日不落這地方,唐國人的數量本來就不算多,練彈腿的更是少之又少,能教出這樣一個徒弟來,想當然的都應該是個高手纔對。
不過,王越這麼問這個女人,倒不是對教她腿法的那個人有興趣,他接觸的高手多了,一般人也不會放在眼裡,如今更是樹敵如林,想要殺他的人,敢對他動手的最差的也是格鬥大師,而且一來就是好幾個。甚至連拳法入化的嚴四海,現在都不是他的對手,相比之下一般的練家子當然也就無法引起他的關注了。
之所以要問這個人,讓王越生出一點興趣的其實只是在於這一門彈腿的功夫罷了。蘇家的六合拳雖然厲害,可有長處就有短處,長槍大馬固然可以縱橫無敵,可一碰到身法靈活,長於步法的人,就未免少了一些針對性的手段。就好像之前的嚴四海,明明都已經被他打成了重傷,但最後卻依舊仗着高明的身法,瞬間逃離,遠遁而去。
平白讓這塊馬上就要到口的肥肉飛了,王越當然是好大的不甘心。而彈腿這門腿法,練得就正是腳上的功夫,正也是因爲有了這麼一重關係,所以王越纔會在這時候問了這麼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句。
“教我功夫的師傅,叫馬千軍。是我父親的一個朋友,同時也是我們秘密警察部門特聘的格鬥教官。怎麼,王越先生也認識我師傅?”見王越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反倒是問起了自己的師承來歷,這個混血的女人頓時愣了一下,然後居然也沒隱瞞,直接就報出了自己師傅的名字。
她也知道,唐國的武術界講究輩分,關係盤根錯節,十分複雜,練功夫的人就算互相不認識,各自一報字號和師門,說不定就是互相認識的。然後自然滿天雲彩皆散,只要彼此之間不是生死大仇,那有了這麼一層關係,就可以緩和,說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所以,聽王越這麼一問,她很自然的就想到了這裡,心裡登時不由一鬆。
沒辦法,實在是在面對着王越的時候,給她的心理壓力太大了,以至於一想到這種可能,這個女人本能的就長出了一口氣。畢竟在剛剛經歷了剛纔那一幕之後,她現在早已經沒了和王越爲敵作對的心思,只想着能趕快離開這裡,纔是最好。
“不認識。不過,一個唐人能在你們秘密警察部門裡當格鬥教官,這個倒是很稀奇的事情。有機會,我也想認識認識你的這個師傅。”
王越想了想,確定自己對馬千軍這個名字肯定沒什麼印象之後,也朝着對面這女人點了點頭。釋放了一些善意。
雖然他感興趣的只是彈腿這門功夫,但大家身在異國他鄉,都是唐人,又全是練功夫的,有機會認識一下也沒什麼不好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這麼說,其實大多也都是客氣話。因爲按照蘇明秋給他安排的行程來看,他最近應該是沒什麼機會,認識這個練彈腿的馬千軍了。
“哦,原來是這樣。”聽到王越這麼一說,這個混血女人似乎顯得有些失望,不過她到底心理素質極佳,臉上的表情一直都很正常,一句話說完隨即就笑了一下:“我師父來日不落雖然時間不短了,但一直深居簡出,不怎麼和外界交往,不過若是知道了王越先生這種人,想必也是十分願意和你結交的。如果有機會,你要是去了南方,那我還是很願意介紹你們認識的。”
“不過,這些都是私事,現在我們談的是公事。就我剛纔所說的,不知道王先生你是不是可以把你們手中的那個俘虜,交給我們來處置?”
“交給你們也不是不行,但是可惜的是,這個人對我也很重要。有些東西,我需要從他嘴裡知道的更加詳細一些才行,如果你們想要他,那就不妨多等幾天吧。或者像剛纔一樣,試一試能不能從手裡搶走他。”
王越的目光在人羣裡一閃,對於這女人的要求,沒拒絕也沒同意。
“王先生,請你相信我們的誠意。這個人只有在我們的手裡,才能夠起到最大的作用,也能洗刷你的嫌疑,還你一個清白。至於剛纔的那個不愉快,現在看來,應該就是一個誤會而已!畢竟你現在在外面的名聲可不是太好,而且兩天前死的人也是太多了,已經在社會上引起了極大的恐慌,所以我們不得不爲自己的安全着想。這一點,相信王先生你也是應該可以理解的。”
一聽王越不肯交人,這個女人心裡一急,立刻好言相勸,順便也把之前雙方發生的衝突,一推二五六,解釋成了誤會。
而她的話,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畢竟在這段時間裡,發生在王越身上的事情實在是太過驚悚了。前前後後,死在他手裡的人加在一起,完全是個令人觸目驚心的數字。一宗宗,一件件,足以讓這些看過他資料的秘密警察們,心裡產生巨大的危機感。
是以這次來,他們不管是因爲什麼緣故,是要達到一個什麼目的,但的確都是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不但把曼徹斯特地區的秘密警察抽調了一大半,還以非正式的名義請求了海岸巡邏隊的人手配合行動。發動的人力和物力,簡直可以打上一場小型的局部戰爭了。
但,可惜的是,他們卻仍舊低估了王越的可怕。絲毫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在一開始就發展到了這個地步,任他們有多少人,準備的多充分,近在咫尺之下,也不敢有絲毫妄動。
唐國有一句老話,就叫做“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說直白點兒指的就是個匹夫之怒。天子之怒固然可以令世間伏屍百萬,流血千里,可匹夫之怒卻可以血濺五步,天下縞素。
這裡的這個匹夫,就可以理解成“武夫”!
十步之內,人近敵國的那個武夫。
聽到對方這麼一解釋,王越不由咧嘴笑了一下。這女人雖然姿態擺的是越來越低,可說起話來還是真真假假,眼見着後面巴利-伯恩那些血鯊的人都還在這裡,真要相信了她的話,纔是個大傻子呢!
秘密警察乾的就是這種事,瞎話白話張嘴就來。何況,血鯊的人好歹也是軍方序列,先天和他們這些人就是站在一邊兒的,誰又能指望他們真能在這種事情上大公無私,公正公平呢?
天下烏鴉一般黑,官官相護這個道理,小孩子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