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幫渾小子就這樣被馬常發馴服了?!柯寒真可謂喜不自禁,他甚至都想高歌一曲了,惋惜這裡沒有卡拉OK!
奶奶的,有了自己的隊伍,以後做任何事,可就利索多了!這下,老子更可以放開手腳大幹革命了!……
一連幾天,柯寒心情大好!幾乎每天的後半夜都要到基地去巡視一番,也真夠折騰人的!得虧那些小子也喜歡刺激,倒也光棍得很,竟然習慣了白天睡覺,夜晚訓練,隨時恭候老爺的考察。在這非人的殘酷的訓練之中,本領當然的也長了許多!
這一日凌晨,柯寒秘密巡視了基地,回到府邸後,卻毫無睡意。他爲自己放了一盆溫水,洗了一把澡,頓覺神清氣爽,精神煥發地換好衣服,依舊吹着口哨,提籠架鳥的準備逛街去了。這做派,表現得十分地悠閒自在,儼然一副闊少摸樣,看不出他有任何的異常。
正在這時,李叔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急切地道:“老爺!掃地的家丁說,衙門外有人擊鼓申冤,這可如何是好?跟班的差役隨師爺一起下鄉去了……”
柯寒聽了這話,卻淡定無比,他一點也不嚴肅,更沒有緊張可言,只是淡淡而又俏皮地說道:“以往可沒有這麼早就‘開張’的吧?”
“哪兒呀,根本就沒人來衙門叫屈申冤啥的。”其實,李叔心裡想說的卻是根本就沒人敢來衙門,但他又很懼怕柯寒的暴戾脾氣,還是責怪自己怎麼說漏了嘴,先暗自懊惱了一番,然後趕忙搖了搖頭,竭力想要岔開話題,卻是越解釋越亂,“以前都是師爺做事……”
柯寒斜過頭來看向李叔,等着聽他的解釋,可一看到他那窘迫的樣子,就有些失望,想要放棄,又不甘心,便輕咳一聲,狐疑地問道:“何師爺?他做事?有什麼不同嗎?”
“嗯,老爺治下,平安和諧,哪會有什麼狀況發生呢?這個,今天,那個……”李叔答非所問,他吱吱唔唔地打着口頭太極來了,可再一看柯寒,感覺到老爺瞟過來的眼神都變了,便有些害怕,扯開道:“老爺若是沒有什麼別的吩咐的話,我先去做事了。”
“連李叔都欺負我失魂了?知道我容易忘事,也不跟我說真話了?!”柯寒嘿嘿一笑,接着就毫無表情地道,“不過,好像你也從未對我說過真話,是吧?”
這分明就是訊問和責怪,李叔哪經受得了?他趕緊低頭哈腰,“我、我……”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這一刻,他已然失魂落魄的了。
“收拾一下,穿上差役的衣服,去雲記肉鋪一趟。”柯寒提筆在紙上寫了起來,又擡頭看看還在發愣的李叔,若有所思地繼續說道,“算了,把阿丁叫來,還是讓阿丁去吧,他年輕,跑得快點!”
李叔也不敢追問柯寒爲何要派人前往肉鋪,他沒有這個膽量,更沒有這個權利,於是,很聽話的連忙躬身離開,找阿丁去了。
阿丁是府邸的一個年輕傭人,腿腳當然要比李叔快多了。
柯寒之所以要讓人去那雲記肉鋪,是因爲之前他跟馬常發說好的,這段時間,馬常發一心撲在訓練他們的淮一隊的“鱷魚”們身上,若有什麼事情需要馬常發協助的,只在每天早上日出卯時,(古人最初是根據天色的變化將一晝夜劃分爲十二個時辰,它們的名稱是:夜半、雞鳴、平旦、日出、食時、隅(yu)中、日中、日昳(die)、晡(bu)時、日入、黃昏、人定。)馬常發來集市補充給養,在雲記肉鋪稍息一會兒的時候,守候柯寒派人遞送的信函,時間以一袋煙的功夫爲限。
這一會兒,馬常發正坐在竹凳上和那肉鋪老闆天南海北的胡侃神聊呢。
以前在街市做巡檢的時候,馬常發就沒少和這些生意人過招,好在他不是太貪,大家還較能接受,所以都很熟悉,也便相安無事的了。
只是後來不知怎的,街面上的事情也被何師爺派人接手了,馬常發就被只吃飯不問事的縣太爺調回到自己身邊,擔當了一個護衛。
說是護衛,充其量也不過就是一個陪着玩耍的伴而已。
若是換了別的愣頭青,何師爺絕對是要趕跑的!師爺曾經跟手下的人說過這樣的狠話!只是,這個馬常發,有一股蠻力和一身功夫,還是老爺收留並看中的人,師爺也就不敢輕易得罪了!
明眼人都知道,馬常發的調動,其實是因爲他不入何師爺的流纔有的結果。有好幾次,馬常發還壞過何師爺的大事,於是,名爲調動,實際上是何師爺略施小計,將懷柔派的弟子馬常發同志排擠了出去,偏偏這位縣太爺又是一個脾氣暴戾但無有心計之人,答應得更加爽快,說是早該讓馬常發陪伴在自己的身邊了,連聲誇讚師爺辦事得力。爲此,何師爺討了便宜還賣了乖,心中卻暗罵縣太爺是頭蠢驢,被自己砍了信息渠道還不知道?便更加的不放縣令在眼中,大有越俎代庖之嫌的做起了代理縣令,過足了癮頭呢。
當然,從那以後,縣太爺基本上就對外面的事情不得而知了!他卻依舊整天沉迷於自己的世界裡,是可謂呼風喚雨、嬉笑無常!
這縣太爺只管張口吃飯、伸手要錢,他關心的是何師爺每天能進貢多少,卻也不管這錢的來歷,悉數收取。
有吃有玩的,天下好太平啊!做個甩手掌櫃如此順風順水的,何樂而不爲?!
縣太爺開心不已,何師爺也就更加大膽了,在外面做事竟也不管不顧,以至於原本和諧的淮縣,慢慢地被他糟蹋得沒了生氣,到處死氣沉沉,百姓更是怨聲載道。
外面風傳從未露面的縣太爺病得不輕,才使得師爺上位,代辦一切事務的。
然而,別人並不關心縣太爺的狀況,只希望自己的日子能夠安穩一點、謀生順當一點就行,管他媽的誰當縣令了?與老子無關!更何況,師爺都這樣了,縣太爺又能好到哪裡去呢?所以,日子久了,人們對現狀也見怪不怪了,並不抱有任何幻想,小心度日便是了!
“雲記肉鋪”的老闆很小心地與馬常發有一搭沒一搭的答着話,得虧馬常發並不計較他的態度,只是一時半會的不肯離去,就讓雲記老闆心中懸疑,不知馬同志意欲何爲,有點心慌,就差點砍了自己的手指,便不再做聲,卻仍舊難以專心自己的手頭工作。
馬常發拎着肉,付了錢,尷尬地站了許久,估摸着今天大概不會有什麼事情了,正要轉身,就見老爺府上的阿丁飛奔着來了,便趕忙迎上去。
阿丁遞上柯寒的親筆信,馬常發還是有些驚訝的。
“老爺果真變了啊!原來他寫的那些字,叫人很是不敢恭維的。現在,卻……!嘖嘖,大概背地裡下了不少苦功呢!由此看來,老爺也是下定決心,非得治好淮縣不可!我也得抓緊時間訓練咱們的隊伍了!!……”看了信封上的字,馬常發滿腹狐疑,不敢相信柯寒竟有如此大的進步!
這一下,馬常發竟破天荒地打內心佩服起柯寒來。
馬常發讓阿丁先行回去,隨後趕緊打開信封一看,只見上面清晰地寫着:“速領羣豪來縣衙,實戰演練,不得有誤!”
讀了老爺的信函,馬常發便馬不停蹄地直奔三號基地,他知道,對於“鱷魚”們來說,最缺的就是實戰,難得有這一機會,必須認真對待!
背後,雲記老闆呆立着,唏噓不已,他盯着遠去的馬常發的背影,驚詫於馬同志的去向怎麼不是衙門了,於是,瞪大的眼珠子似乎又差點掉落地上了。
雲記老闆不住地搖頭嘆息,心中道:“這愣頭青,咋咋呼呼的,是要幹嘛呀?讓這幫人辦事,哎,淮縣算是陽壽快盡了!”
……
當那些“鱷魚”們聽說要實戰演練了,都激動得不行,一蹦一跳的,開開心心地立即跟着馬常發一路狂奔,趕往衙門。
此刻,柯寒已官袍加身,正襟危坐在大堂之上。
案前兩旁,本來應該站着差役的地方,只有阿丁和李叔以及幾個家丁站着,毫無威嚴肅穆可言。
門口擊鼓叫屈的竟然是“越秀樓”裡那個潑辣的老闆娘!
“威武!——”李叔扯着嗓子叫道。
“升堂!——”阿丁隨後也高聲嚷着。
幾個家丁也跟着熙熙嚷嚷地喊了一聲:“肅——靜——!”
然後,衆人一起將手中的執仗狠命地敲在鋪着青磚的地上,倒也有些氣氛。
那個老闆娘怒氣衝衝地跨進門檻,哪有伸冤叫屈的那個模樣了?反而像是有多少的憤慨要對不爭氣的下人發泄一般。
老闆娘一進門就吼道:“真是反了天了!一把火燒了我們的‘怡養堂’不說,還趁亂帶走了我們花錢買來的‘刺玫’,我說大老爺啊,你可得給咱做主,把這些刁蠻任性的傢伙抓了起來,陪我們的損失啊!……”
“堂下何人囂叫?!”柯寒纔不管你是什麼老闆娘呢,他端坐在大堂之上,頭也不擡,喝問一句,心裡卻罵開了,就這樣一股風似的闖進衙門,老爺我的顏面何在?操,當我是你的靠山老何吶?
老闆娘一愣,繼而又不以爲然,這纔將肩頭一聳,仰着臉道:“大人好記性,怎麼連我也不認識了?哎呀,我說大人,咱那‘越秀樓’你可沒少光顧的啊,怎麼現在卻又……”
柯寒長哼一聲:“阿——赫——!”
衆家丁隨之又將執仗往地上狠狠地一敲,齊聲嚷道:“威——武——!”
老闆娘傻眼了,這淮縣衙門,她向來都是來去自如的,怎麼這一刻竟變味了,連老孃我侯賽英也要遭此責難?她重新認真地瞅了瞅堂上之人,原來不是何師爺啊?
合着這老孃們根本就沒把柯寒放在眼裡?她的心裡只有一個師爺?
“堂下之人,報上名來!”柯寒猛地將驚堂木一拍,嚴肅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