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不大不相識嘛!”**撣了撣衣袖,還不忘賣了個順水人情,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輕描淡寫地道,“能和兄弟們照個面,這個方式倒是有點特別,我喜歡。”
“哦?這就好!”李蓮亙纔不相信他的這個鬼話呢,不過,當着衆人的面,還是朝這個聰明的傢伙點點頭,表示了認可與贊同,便讓大夥圍攏過來,再忽地想起什麼似的,面對着**,問道,“昨天,好像你還沒告訴我們你的名字?不妨在這向大夥做個簡單地介紹吧?”
**這就笑笑,答道:“我叫**,來自南方邊陲小鄉村,來京都,就是爲了脫去泥腿子,討個好差事,爲祖上爭光!承蒙李公公的垂愛,收納我爲東昌一份子,從此以後,我一定極盡全力來報效咱們的東昌,爲大順的繁榮做貢獻!”
這廝,看上去分明就是粗俗不堪的一個人,竟然也冠冕堂皇地說出這麼漂亮的話來?真是讓人想象不到的呢,就更加引起了李蓮亙的注意,有心多加培養。
閹黨的那些小鬼聽了**的話,也深有共鳴之感,他奶奶的,出來闖蕩,不就是爲了光宗耀祖?可這廝,竟然還來個全力報效東昌,爲朝廷效力?真會爲自己貼金啊!
剛剛和他交手的那幾個傢伙更是自慚形穢,見李蓮亙也對他多加讚賞之神色,不由得對**也刮目相看。爲了表示友好,幾個人紛紛走了過來,主動向**示好,然後,一起朝李蓮亙躬身作拜,這就成了兄弟了。
剛加入了東昌,第一天就接到任務,竟然是去大理寺剿匪!
**心中一緊,搞不清是咋回事,因爲他不知道,這個東昌究竟有多大能耐,連皇上都要敬重三分的大理寺,怎麼也都歸這個東昌管了?
這時,**便有些得意於自己的先見之明瞭,不!他還是寧願相信,那是天意,天意真的不可違啊!
但是,讓他感到奇怪的是,他的心中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畢竟,那個大理寺卿還是蠻……,**一時間想不到用什麼詞可以形容自己的感受了。
然而,真的要讓自己去跟大理寺卿過不去,**還真的就沒有那個勇氣,便推三阻四地想要躲避。
“今天的這個任務非常重要,是太子親自主抓的。”李蓮亙望着齊齊跪下的衆人,陰陽怪氣地道,“傳皇太子口諭,有人狀告大理寺,草菅人命濫用職權,以權謀私,並且,近期常有亂黨出入,對大順王朝構成的威脅不言而喻,故而,突擊搜捕,以絕後患!”
**這才知道,大順王朝的天下有變了,以前都是皇帝老兒說了算的朝廷,現在,都由太子掌控大權了,不過,貌似,這個閹黨黨首李蓮亙說話更管用,“得令!”衆人聽了李蓮亙的吩咐,很乾脆很果斷地紛紛表態,“堅決完成任務!”
大太監李蓮亙,十分滿意地點點頭,爲了表示自己很**,他微笑着再次朝剛剛加入組織的**投去問詢的目光,道:“難得的一次考驗,你確定不參加?!”
聽得出,那種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慍怒,在語氣中加塞了一種強硬的成分,便讓人難以拒絕,**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有點牽強地答道:“好吧,這樣的機會,真的不多呢,能夠和大名鼎鼎的東昌精英們一起開工、得到磨礪,真的是我**的福氣!”
隨即,便有人拿來繡有“東昌”Logo的黑衣衫,讓**換上,頓時,就神氣多了,這就更加添了信心,顯擺逞能的心態便也慢慢地佔據了上風。
**倒是想着,讓大理寺卿看看,一個被他拒之門外的好漢,竟然被東昌聘用了?!這真是: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離開你大理寺,老子照樣活得滋潤瀟灑的!
一行人,這就浩浩蕩蕩地朝通往大理寺的道路進發。
剎那間,寧靜的大街上,馬蹄聲急,塵土飛揚!
路遇的老百姓都驚恐萬狀,像躲瘟神一樣,四下散開了躲閃。然而,路人的哀怨的眼神中,都帶着一份訝異和驚歎,小心地議論着:“又是誰家要倒黴了?!”。
路人惶恐閃躲的情形,讓**忽然就有一種從未有過的痛快淋漓的感覺,彷彿在瞬間就昇華了自己,好像,他偉大了許多!
儘管,以前看到有這樣騎馬穿過大街的紈絝子弟,**都要大吐口水,羞辱漫罵一番的,就像昨天,他還教訓了幾個閹人,表現得無比正直、慷慨,以及對閹人的極度厭惡和反感。然而,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今天,自己竟然也成了其中一員?!這樣的諷刺,使得**前後判若兩人,不知不覺中,自己就徹底地變了?
不一會兒,來到大理寺的院門前,在後面壓陣的李蓮亙朝最前面的閹人一甩頭,示意他敲門。
那人就跨步上前,野蠻地舉起拳頭,擂鼓般一陣狂敲。
出來開門的是一個提着掃帚的老漢,見是東昌閹黨過來了,不由得一驚,還未開口問話,就被那個敲門的小太監一腳踹開了。
小太監吼道:“東昌奉太子之命,前來搜查反黨亂賊,以澄清口實!”
**很同情地看看那個被人踹倒在地的老漢,可是,一想起大理寺卿的“傲慢”與“清高”,還是忍住了要去拉他起來的衝動,依舊坐在馬背上,看閹黨如何行事。
一夥人毫不客氣地闖進大院,堵住了前庭後院,這時,李蓮亙才緩緩地胯下馬背,緩步跨進大院,立馬就有人從大理寺裡搬來一張椅子,另外就有人攙着李蓮亙,扶他坐下。
正待坐定身子,就聽見大理寺卿熟悉的如洪鐘般嘹亮的聲音傳來,驚詫地問道:“一大早的,誰來鬧事?”
他是連夜審理被誤指爲黑衫軍流竄犯,而實際上是密告東昌黨首李蓮亙,內外勾結,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事實,整理出切實的材料後,在自己的辦公用的案桌上趴着,剛剛睡熟不久就被人吵醒的,不由得扯着嗓子埋怨地嚷了起來。
“呵呵呵!”坐定身子的李蓮亙連聲奸笑道,意味深長地道,“大理寺卿,一夜未眠,辛苦了!”
轉角出來,看見坐在大院裡的竟然是閹黨黨首李蓮亙,大理寺卿不由得一陣火冒,不解地問道:“敢問李公公,何事這般急着過來?”
李蓮亙考究地望着大理寺卿,直截了當地問道:“昨晚上的流竄犯呢?”
“什麼意思?李公公興師動衆地帶人過來,就是爲了要看一眼本寺?竟然也對一個流竄犯感興趣了?”大理寺卿不滿地回敬道,“從來不苟言笑的東昌老大,怎麼也關心起大理寺了?難得、真的難得啊,本寺倒要謝謝了?!可是,咱們向來分工明確,不用公公這般操心的!”
誰知,李蓮亙一拍椅子的把手,站起來,朗聲道:“大理寺卿接旨!”
大理寺卿一愣,雖然心有憤懣,卻也絲毫沒有辦法,只得跪下,靜候那聖旨。
“傳太子口諭!”李蓮亙清了清嗓子,胡謅道,“近日來,匪徒猖獗,流竄不斷,給京都百姓的安寧生活造成了不小的影響和威脅,爲肅清並徹查督辦,特令東昌緝事全權辦案,曾經或正在查辦此案情進展的組織,轉交接卷宗,不得有誤,有違者,定當重罰,欽此!”
大理寺卿分明不予理睬,他懷着不滿的情緒,跪着聽完李蓮亙的口傳聖旨,梗着脖子,不予配合,便讓李蓮亙大爲光火,重複道:“曾經或正在查辦此案情進展的組織,轉交接卷宗,不得有誤,有違者,定當重罰,欽此!”
大理寺卿當然不會接受這樣荒謬的舉措了,他嘿嘿一笑,很直白地道:“我看,李公公存心是要火拼來了?”
李大太監聽了大理寺卿的話,當即火冒,竟然不管不顧地將手一揮,叫囂着,讓四周圍站着的東昌武士進屋搜查。
“放肆!”大理寺卿也火了,怒吼道,“你我同爲大順朝的一品大員,你怎可如此輕率地領着一羣人擅闖府邸?意欲何爲?莫不是假借搜查嫌犯之名,胡亂栽髒本寺?”
“哈哈,哈哈!”李蓮亙果然大笑道,“聰明!既然你藏有嫌犯,卻又不肯交出,那麼,只好請你跟我們到太子跟前,親自言明瞭?來人啊,把這個又臭又硬的頑石綁了!”
正在這時,從外面帶着另一個告密的線人回大理寺的李瀟見狀,大喝一聲,就要往這邊衝過來,卻被大理寺卿連聲喝止了,叫道:“李瀟,保護好證人要緊!快走!”
李瀟哪裡肯留下一個老者讓閹黨欺負,一把撒開牽手走來的線人,讓他先找個地方躲一躲!可是,話音剛落,就被人從後面抽了一彈弓,只管防備刀劍的李瀟哪裡知道竟然會有人使彈弓害人了,那鳥蛋般大小的石塊正中後腦勺,李瀟這就“噗通”一聲倒地。
隨後,一幫閹貨蜂擁而上,直接把大理寺卿和李瀟綁了起來。
讓大理寺卿倍感惶惑的是,那個拉着彈弓射向李瀟的不是別人,正是被自己推辭掉的、送了一袋碎銀做盤纏,苦口婆心地勸慰回家學好本領再來見工的**!
“他竟然沒有回家?而是留在京都,去了臭名昭著的東昌試工?”大理寺卿皺着眉頭,惋惜地想道,“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