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裡?老範在哪裡?”陳凡還以爲老範找到了。
“是,找到的是,他那個況兒。”
陳凡不免有些失望:“那也挺好啊,說不定能問出點什麼。”
“嗯,她就住在你們藥店附近,我這就過去。”
“好,我也過去。”
陳凡離開廠子,直接回藥店了。
等他走進藥店時,孔衛東已經把老範的況兒小慧帶過來了。
面對警察的盤問,小慧一臉的恐懼。
陳凡有心安慰她,又覺得這種壓力似乎也有好處。
“一月一日晚上,範雨林跟你在一起吧?”
“是,是啊……”
“在什麼地方?”
“我們一起去的北道那邊。”
“爲什麼去那邊?”
“這邊不太方便,他在那邊租的房子。”
“在那裡待了多長時間?”
“一個晚上。”
“然後呢?”
“然後一大早他就走了,說是要回藥店。”
“你呢?”
“早上挺冷的,我就沒起來。”
“他怎麼回藥店的?跟沒跟你說。”
“應該是打摩托回來的,我還聽到門口有摩托車聲。”
“是你的同夥吧?”
“沒,沒有,警察同志,我是好人啊!”
“你是好人?據我們所知,你在晶體管廠上班,工作態度一向不積極,動不動就泡病號。”
“我,我身體不好。”
“還有,你有丈夫、有孩子,還跟別的男人亂搞,還敢說自己是好人?”
“這個,我丈夫對我不好……”
“對你不好也不能亂搞啊。”
“是,這是我的錯,可這只是生活作風問題,其他方面都沒問題啊。”
“沒有?生活作風問題是激化矛盾的主要誘因,至少有一半的刑事案件都跟生活作風有關!說!你到底有沒有找人暗算範雨林?”
“沒有啊!我真沒有啊!”
小慧嚇得都快哭了。
孔衛東連唬帶嚇的,也沒問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陳凡在一旁看着都於心不忍,他感覺以小慧的心理素質,要真有問題,這會兒早就主動交待了。
孔衛東連唬帶嚇一會兒後,又轉變了口吻。
“那一定是你把你們的這種關係透露給別人了。”
“沒有啊,絕對沒有,我們認識還不到一個月,我怎麼可能跟別人說呢。”
孔衛東又詢問一會兒之後,就讓小慧離開了。
陳凡送孔衛東出來,就見他一臉的嚴肅。
“是不是可以立案了?”
孔衛東點點頭:“不過,我是戶籍警,立案以後,刑警大隊的人會過來接手的。”
“謝謝你啊。”
“不客氣。”
孔衛東有種欲言又止的感覺,等他跨上自行車剛要離開時,陳凡又忍不住追上一步:“衛東啊,你覺得怎麼樣?”
孔衛東嘆口氣:“凶多吉少啊,老範這會兒搞不好已經……”
“爲什麼這麼說?”
“不瞞您說,冒充摩托車載客,然後趁機搶劫,這是最近這段時間咱們東三省出現的一種新型犯罪。最近這半年來,咱們市周邊的幾個縣市陸續發生四起了,造成兩死一傷的嚴重後果。”
陳凡嘆口氣:“老範這個人爲人處事很精明,他應該有辦法脫身的。”
孔衛東點點頭:“嗯,凡事皆有例外。”
目送孔衛東離開後,陳凡又在路邊發會兒呆,正打算回到藥店時,傳呼突然響起來。
看着傳呼上陌生的電話號碼,陳凡莫名就有種感覺,這是老範打來的!
陳凡沒回藥店而是轉身到附近不遠的一個食雜店前,拿起公用電話撥打回去。
“喂,王總嗎?”
對面果然是範雨林的聲音,那聲音有些顫抖,陳凡彷彿看見旁邊有人正拿刀懟着他。
陳凡也異常地激動,但還是極力保持鎮定:“你誰啊?”
“我是馬奮啊!”
“我草,原來是你個臭大糞!你啥事兒啊?”
“哎呀,王總,當然是錢的事兒,您欠我的5萬塊錢啥時還我啊?”
“我什麼時候欠你5萬塊錢了?胡說八道!”
“您忘了?您去年買鋼材借我5萬塊,你本來還說還我利息的。”
“哦,呵呵,差點忘了。你着啥急啊?這還不到半年呢。”
“哎呀,實在沒辦法啊,你要是再不給我錢,我命都……我都沒法活了!”
“我草,你嚇唬誰呢。”
“真的,騙你不是人,你要是不給我錢,我都活不下去了。”
“我去,我頂多能給你5000塊錢。”
“別啊,王總,太少了,怎麼得給一半兒啊。”
“不要拉倒啊!”陳凡作勢要掛掉電話。
“別,別,王總您別掛!”
“我還有事兒呢,哪有時間跟你閒扯。”
“要不這樣吧,王總,您給我一半兒,剩下的就免了。”
“啥意思?”
“就是剩下的我都不要了,咱倆賬就清了。”
“這可是你說的啊!”
“嗯,我說話算話!”
“好!兩萬五啊,你今天就過來拿吧。”
“您能不能給我送過來啊,我就在北道這邊。”
“你他媽以爲自己誰啊?還老子給你送過去!”
“唉,我實在脫不開身啊,要不……要不我讓手下過去取?”
“不行!你必須親自過來!別到時候不認賬了!”
“哎呀,真不行啊……”
“不行就算咯,除非……”
“王總您有什麼要求儘管提。”
“呵呵,除非再抹掉5000塊,哈哈!”
“王總,您這也……”
“怎麼?不願意啊?那就算咯。”
“唉,那好吧,就兩萬吧。”
“嗯,我給你送哪去?”
“北道原來紅磚廠這邊,這裡有半截煙囪……”
“哦,知道那地兒。”
“下午五點過來行嗎?”
“沒問題!回頭見啊!”
“好咧!回頭見!”
就這麼着,陳凡和範雨林一個裝聾作啞、一個虛張聲勢,把這場雙簧演下來了。
這事兒換了別人很難演得這麼完美,這麼天衣無縫。
陳凡也果然沒看錯,範雨林確實是個很機警的人,不然他這會兒早喂蛆了。
賊人搶了他的傳呼和身上的錢以後,肯定打算弄死他的,這是當下的規矩。
範雨林爲了活命就給賊人畫餅。
換了一般人恐怕會把自己當肉票,讓親朋用錢買命。
但那樣會架高賊人的胃口,恐怕會更加危險。
所以,範雨林就畫了一個有限的餅,說自己雖然不太有錢,但一位王總欠我5萬塊,我要是能要回一兩萬就給你們好了。
接下來就看陳凡怎麼去圓這個餅了,圓好了就能順利救回範雨林,圓不好都能把陳凡自己搭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