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有資格參加柳阿姨家宴的人也不少,當然,當地的就不算了。殷美娜是妹妹,鐵柱一家是弟弟,李達貞是堂弟!
茅平站在門口抱着孩子迎客!柳阿姨應該是“耍大牌”不見影子!旁邊喊着“請!請!請!”的張參謀算是陪客了!伸手把茅平抱過來,孩子表現挺親暱,如果他父親就不會抱孩子,就不奇怪了!
進了屋裡,柳阿姨大刀闊馬端坐主位紋絲不動,說了句隨便坐!沒辦法,論輩分,人家是長輩,論革命資格,估計和張參謀、茅平也就是上下!
席面簡單,茅平謙遜說道:“買了幾個熟食湊一湊,在雲慧同志的指導下,我做了幾個,請各位親戚小聚,喝一杯!還望親戚不嫌寒酸!”
沒等大家寒暄幾句,柳阿姨一拍桌子:“那裡寒酸了?滿解放區能擺出這麼十桌的,有嗎?”一指張參謀,“讓你買兩個熟食,你買了四個!多花的是你的錢?你和老婆不過日子了?”
張參謀低眉順眼連說說:“柳大姐!是我錯了!明天我寫檢討書!”
“認識到就好!檢討書免了!今天就是招待方物,事情辦到了!這頓酒,就是讓大家看見我沒虧待他!”
一句話惹怒了一人!小芳跳起來:“句句挑刺?還敢說沒虧對?口口聲聲說是親戚?說說!那句帶着親戚味?敢欺負我親哥,來來,喝酒我讓你們全家,打架我讓你們全家!”
柳阿姨不甘示弱:“弟弟有親的,弟媳婦有親的嗎?”這句話惹惱了小芳,把椅子一踹,擼起袖子就往上衝!慌得一羣阻攔勸架!自己覺得宴會還沒開始,彷彿就結束了!安慰一下懷裡的孩子,看看魏蘭香和她抱着的狗剩,竟然興致勃勃看熱鬧!算了,把懷裡的孩子餵飽了纔是正經事,其餘都是小事!
這邊小芳氣的把發愣的鐵柱耳朵一扯,“愣什麼,還不起來幫我?”那邊柳阿姨哭着打茅平!埋怨不給她做主!達利婭旁邊拱火!鄭文嫺和殷美娜就是看熱鬧不怕事大!也就是張參謀是真的愣住了,六神無主!狗剩這個他母親嘴裡的小兔崽子,估計看他母親這種場合多了。看着熱鬧之餘,還對魏蘭香夾過來的的菜挑三揀四的!我也是不在乎這個小場面,魏蘭香表現真不錯!和魏蘭香相對一笑,慢條斯理喂着懷裡的孩子!
不知道多久,屋裡靜下來了,擡頭一看,見一羣人在看着自己!就輕描淡寫說道:“爲了吃飯打起來,很正常!中國人歷來都在爲了吃飯作鬥爭!爲了自己吃飽是自私,爲了全中國老百姓吃飽就是信仰!在這個屋裡,也就是我不算是普通老百姓!其他的人,你們還想讓那個屋裡的老百姓吃不上飯?都坐下吧!飯要認真吃,何況茅同志做的飯菜,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有資格吃到的!”
一羣人默默坐下來,誰都不動筷子!狗剩嘟囔一句,“不會吃飯,不會幹活!”魏蘭香興奮了,把孩子親了滿臉口紅!扭頭說,“哥,咱家出了天才了!”
“不算!那是愛護他母親的,用心教育的!這個孩子以後你帶!半傻的爹媽會帶出一個真智力殘疾!就太可惜了!”
反應快的還是小芳,站起來道歉說:“哥,是我沒做好!”
擡頭看她一眼,彷彿沒聽見!屋裡更靜了,除了兩個孩子小嘴吃東西的聲音。等小芳準備坐下的時候,出聲道:“知道錯了,卻不知道錯在哪裡!想知道,就站在那裡,我告訴你!不想聽就坐下!”
“哥!你說!我不怕批評!”
“好!那我就說說!你們爲之奮鬥的新中國就要成立了!環顧四周,忽然覺得自己厥功至偉,沒人比得過!就頤指氣使,不可一世!有不知不覺養成的這個態度的不止你一個,所以纔有貴黨領袖的告誡‘不驕不躁’!想比一比功勞嗎?也可以!據說你殺鬼子近十!你不知道我殺鬼子近二十吧?那你知不知道你丈夫殺鬼子近千啊?”
小芳回身,一把拎起來鐵柱問:“你殺了一千個鬼子?”
“沒算過!差不多!不知道!”小芳不滿意鐵柱回答,哼了一聲,鬆手丟下!
我皺着眉頭,不滿道:“你對一個殺鬼子近千的英雄,揉來搓去不尊重。你怎麼讓別人對你一個殺鬼子不過十的表示尊重?在你犧牲的戰友墳前你會怎麼顯擺你的戰績?”小芳站在那裡縮脖了!
柳阿姨一拍桌子站起來:“不對,方物,話不能都讓你一個人說了!當年在上海,你告訴我,不能死了,死了就對黨貢獻結束了,活着才能繼續奉獻!對啊!現在我去你那個死鬼老爸的墳前,照樣顯擺啊,現在我對黨的貢獻就是比他對黨的貢獻大,將來更大!有什麼不敢說的?”
本來縮脖的小芳哈哈大笑:“太對了!柳同志,我敬你一杯,男人懂什麼理兒!不服打一頓就好!”鄭文嫺、殷美娜、達利婭跟着轟然而起,場面瞬時喧囂起來!也就是魏蘭香泰然自若和狗剩哼哼哈哈討論吃的,幾個大男人面面相覷、手足無措!
鄭文嫺是隻說不喝,殷美娜酒量很好,柳阿姨幾杯下去就坐不住了,茅平只好扶出去安排休息!看場面安靜下來了,小芳開始轉移矛頭:“哥,我敬你幾杯好不好?”
“好!就是不知道茅平準備的酒夠不夠喝的!鐵柱,家裡好像有不少酒,你去讓潘華挑兩箱年頭久的帶回去給爺爺,剩下的都拉到這裡,應該比這裡的酒好喝!”沒等鐵柱答應,小芳說了句“我去”就跑的沒影了!他兒子狗剩照例來了一句,“走了,安生吃飯吧!”
見茅平回來落座了,問道:“你兒子起名字了嗎?”
“茅得理!”
“哼哼!我繼母起的吧!”茅平笑了笑。我掏出那個項墜遞給茅平,“給孩子做個紀念,大了再給他,別吞到肚子裡。我父親在天津有棟房子,是他唯一遺產了,留給這個孩子。”
茅平皺眉說:“你繼母說過,你買了,上次去天津還去看了一眼,有人住,就沒進去!”
“哈哈,當年買了,倒不是因爲沒錢用!跑去天津是琢磨搶日本人銀行的,給他們添堵。實地偵察了,才發現準備工作需要很長時間,我要去美國沒有那麼多時間;加上日本人有可能借口開戰什麼的,威脅一下,以當局的尿性,日本人不會吃虧。天津之行的結果,就成了專門討好日本人了,嘿嘿,倒是和日本憲兵搞得熱乎!對了,張參謀,知道韓平現在情況嗎?”
“知道,在一個軍校做教官!”
“喔!這個安排很得當!不錯!”
“茅同志,張參謀是我不錯的朋友。以後要是遇到過不去的難處了,記得找他幫忙!別跟他客氣!”
“我和張參謀也是朋友!關係不比你差!”
小芳單手託着一箱酒進來就說:“哥,都是好酒!”後面護衛又抱進來七八箱。
茅平問道:“李先生,難得我的酒不好?”
“哈哈,我備在那裡做招待的,算是市面最好的了。以後用不上了,你留着喝吧!張參謀拿幾箱!”
“哈哈,好!我拿一箱!打開嚐嚐好的!”
小芳是個會挑酒的,是年份超過20年的,打開就能聞到香氣!連茅平都說要藏起一些,免得讓老婆都送人了。
“小芳,這次喝酒,你怎麼都不要喝醉了?”
“哥,我酒量大,平時沒錢買酒,哪有機會讓我喝醉?找到機會,當然不能放過!”
“咱們家酒有的是!喝醉傷身體!你不是要跟我喝酒嗎?”
“不喝了!我問過了,哥喝不醉,跟你喝沒意思!酒多了,自己喝醉也沒意思了!哥,我家在哪啊?”
“哈哈,我家的旁邊!”
“你家在哪啊?”
“爺爺在的地方!等爺爺不在了,是老婆在的地方!地方不少,看你喜歡住哪裡。明天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