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禧堂膳廳內。
烈鸞歌低頭看向紫檀木鑲白玉面的大圓桌上擺着的大大小小五十來個白釉官瓷盤時,一雙秀眉不由地蹙了起來。
丫的,她還真有些佩服這侯府內主持中饋的人。
五十多道菜色,竟沒有一道是她喜歡的,甚至有一半以上的菜是她相當討厭的。像什麼豬肝牛肚、雞菌鴨舌、苦瓜芹菜等等之類的,她看到就沒有食慾,更別說動筷子了。
好吧,除去這大半討厭的,其它剩下的十多道菜她雖然不喜歡,但也是勉勉強強能入口的。可有必要不是放那麼多的花椒芥末,就是撒上一層香菜嗎?
天知道,花椒,芥末,以及香菜是她這輩子最討厭的三種配料了。每每聞到這三種東西的味道,她都是能遠離的話,絕不靠近半步。
烈鸞歌放眼掃完膳桌上所有的菜,滿肚子的火氣忍不住蹭蹭蹭的直往上躥。這要是擱在前世,她早就掀桌子走人了。
可惜這裡不是現代,她也不再是那個強霸狠絕的黑道女梟,所以絕不能當着這麼多長輩的面,做出掀桌子這種既失禮又大不敬的舉動。
都說民以食爲天,烈鸞歌算得上是一個對美食比較講究和熱衷的人,所以最見不得別人在她的飲食上動手腳,給她穿小鞋。
眼下秦氏居然往她的槍口上撞,她就算是尊佛,也會發火的,更何況她還不是佛。
暗自握了握拳,烈鸞歌咬着牙暗忖道:秦氏,今兒這個樑子結大發了,你給我等着!此仇不報,姐姐我就跟你姓!
對於侯府內的情況她目前雖然還不是太瞭解,但也知道侯夫人掌管的主要是府內上上下下月例銀子的發放這一塊。而侯府內衆人的一應膳食則是由秦氏負責的。
簡而言之就是,侯夫人和秦氏,一個掌管月銀髮放,一個主持闔府中饋。至於其它的一些內宅瑣碎事務,貌似是一人當管半個月,輪流來過。
所以,烈鸞歌打死都不會相信今兒的這頓晚宴是一個意外或者說巧合,這絕對是秦氏故意爲之。看着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餚,卻沒有一樣能讓她下嚥,甚至還嗝應噁心得慌。
不得不承認,秦氏這個惡女人還真是有幾分本事。當然了,她指的是做惡人的本事。
可是,自己才嫁入侯府不到一天時間,秦氏對自己的飲食喜好和禁忌怎麼就掌握得如此清楚呢?
烈鸞歌正鬱悶不解的時候,老侯爺和雲墨非先後走了進來。
看到原本說不來的老侯爺突然出現,衆人具都露出驚訝詫異之色。不過看老侯爺一張臉陰沉得似要颳風下雨般,便都識趣的保持沉默,不敢多言。
“兒子姍姍來遲,還望老太君見諒。”老侯爺抱拳朝老太君施了一禮,而後坐到了老太君的右首位。
雲墨非也跟着朝老太君行了一禮,隨後在烈鸞歌的右手邊坐了下來。
老太君見大兒子臉色難看,不由蹙了蹙眉頭,眼神明顯帶着不悅地朝雲墨非這邊掃了過來。雲墨非輕哼一聲,只當什麼都沒看見。
侯夫人倒是挺開心的,原本冷沉着的一張臉,不覺間已經雲銷雨霽,漫上了絲絲笑容。想着秦氏這會子必定氣得抓狂,在自個兒屋裡亂砸東西來發泄,嘴角的弧度愈發加深了幾分。
老太君好一會兒才收回看向雲墨非的不悅眼神,而後語帶關切地問向老侯爺:“世誠,月娥膝蓋上的燙傷不打緊吧?”
老侯爺搖了搖頭,回道:“不打緊,已經請了代夫細細瞧過,也敷了特效藥膏,這會子沒什麼大礙了。
擦完之後,雲墨非將小妻子摟入自己懷中,而後雙手捧住她的臉,看向她的眼神柔如一汪春水,波光盪漾,瀲灩無際,無限的深情與愛意絲絲縷縷地往外瀰漫。
烈鸞歌瞧他目光有些灼灼的,怕他又亂來,忙揚聲朝外吩咐道:“玲瓏,進來把碗筷收拾一下。綵鳳,雲裳,你們兩個去幫我和姑爺準備沐浴用的熱水。”
聞言,雲墨非哪能不明白小妻子的心思,幽怨又不滿地看了烈鸞歌一眼,而後在她那張嬌豔欲滴的櫻桃小嘴上狠狠親吻了一口,這才老老實實地放開了她。
趁着玲瓏和綵鳳雲裳三個大丫頭各司其職之際,烈鸞歌又將素妍叫了進來,淡笑着問道:“素妍,玉蓮和玉薇那兩個丫鬟你是怎麼安排的?”
素妍是她委任的明月居內的第一管事大丫鬟,除了她和雲墨非之外,明月居內就屬素妍最大。素妍向來行事穩重謹慎又細心,讓她做這管事大丫鬟最合適不過。
所以,將老太君賞給她的那兩個通房丫頭帶回明月居之後,她就直接把她們丟給素妍去安排了,連同老太君賞下這兩個丫頭的不良居心也一併告訴了素妍。
素妍看了眼雲墨非,而後說道:“回少奶奶,奴婢想着玉蓮和玉薇兩位姑娘既是老太君特意賜下服侍少奶奶的,那便應該先學着服侍少奶奶的規矩,學好之後再當差。另外,奴婢已經着人將玲瓏隔間的耳房收拾了出來,讓玉蓮和玉薇兩位姑娘住了進去。奴婢已經吩咐她們兩個今兒先歇下,等明兒一早,便跟着奴婢學規矩。少奶奶,您看奴婢這樣安排行麼?”
“恩,不錯,素妍此番安排正合我的心意,就這樣吧。”烈鸞歌滿意的點了點頭,暗忖着這素妍不愧是自己的心腹兼管事大丫鬟,辦起事來就是貼合自己的心意。
將那兩個通房丫頭安排住在玲瓏的隔壁,往後只怕有得受了。玲瓏這丫頭一向是嫉惡如仇,愛憎分明,對上玉蓮和玉薇這兩個煙視媚行、妄想攀上高枝做的女人,不可着勁兒地尋找機會給她們兩個派頭吃纔怪。
“暖暖,老太君什麼時候賞了你兩個丫鬟,這事兒我怎麼不知道?”雲墨非蹙了蹙眉,有些奇怪地問道。
“那倆丫鬟我一帶回明月居就丟給素妍去安排了,之後又忙着處理也不知是秦姨娘,還是薛氏和蔣氏給我的下馬威,所以一時忘了跟你提起這件事,你不知道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烈鸞歌輕哼一聲,頓了頓,又故意賭氣似的說道:“子陌,我跟你明說了吧,玉蓮和玉薇這兩個丫鬟,老太君可不是賞下來伺候我的,而是預備給你做通房丫頭的。老太君說了,三個月後,就要我安排她們兩個給你侍寢。”
“什麼?”雲墨非聞言吃了一驚,隨即神色一凜,“暖暖,老太君半下午那會兒特意傳你過去就是爲了這件事?”
烈鸞歌撇了撇嘴,反問一句:“不然你以爲呢?”
“老太君也太過分了!”雲墨非怒不可遏,右掌重重地拍向身側的方桌,隨即一字一句咬牙切齒道,“我早說過這輩子絕不二妻,不納妾,不要通房,只與暖暖一生一世一雙人,若違此誓,天地不容!老太君這麼做,既是讓暖暖難堪,更是狠狠打了我的臉!不行,我這去找老太君理論,無論如何也要讓老太君將那兩個通房丫頭給收回去!”
話落,雲墨非起身就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