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敦煌,我和樸慧姬回到了北京,不知道她是否明白了我的那番話,溫順的被我送上了飛往香港的班機。不過,當看到她上飛機前的眼神時,我開始懷疑這次帶她去敦煌是否明智了,似乎感情的問題,越是直白麪對越是糟亂如麻。
“喝點什麼?”在回雲洲的飛機上,烏雲白雪笑盈盈的站在座椅邊,將我從沉思中拉回到了現實。我向她笑笑,客氣道“真巧,你飛這趟”?“對啊”她點點頭,小聲地說“你好像黑了,是不是趁假期出去玩兒了”?我學着她壓低聲音“我剛剛從敦煌回來,和一個朋友去看敦煌石窟了,所以曬得有點黑”。可能是聽到敦煌兩個字的緣故,她的眼光一陣閃爍“敦煌美嗎?我好久之前就想去了,可是一直沒時間”。“很沉重”我聳聳肩說“你還是不要去了,不太適合你,如果有機會,你應該去普羅旺斯看看,那裡或許有你想要的東西”。烏雲白雪一陣疑惑“爲什麼會不適合我呢,不去過怎麼知道?不過,普羅旺斯美嗎”?
我沒回答她的話,指了指空乘間說“你要小心了,在這裡呆太久會讓人懷疑的噢”!烏雲白雪向我手指的方向望了望,而後衝我職業的一笑“到了雲洲我找你,你要告訴我敦煌和普羅旺斯是什麼樣子的”!看着她飄然的背影,我喃喃的解釋道“世界上很難找到像普羅旺斯一樣將過去與現在、田園與荒蕪如此完美融合的地方,就像很難找到像你這樣在主動中等待愛情的女孩兒一樣......
回到雲洲,我將自己困在了辦公室的卷宗裡,花都廣場的放盤要跟進、SOHU的園林綠化要發標、月牙兒灣的那些小漁村要拆遷……。驀然,我發現除了愛情,原來生活中還有好多事情要做。於是,我從等待蕭瀟變成了尋找蕭瀟,最後變成現在的逃避蕭瀟。這段時間,公司樓下的永和豆漿成了我吃中餐時光顧最頻繁的地方。
和往常一樣,點了一份炒飯和一籠蒸餃,我開始瞭如急行軍般的大口咀嚼。不知道爲什麼,我從小就喜歡這樣沒有規矩的吃飯,喜歡嘴被撐得大大的感覺,或許這也是貪心的一種方式吧。正當我胡思亂想,一個讓我朝思暮想的聲音出現在耳邊,“慢點吃,你就不能斯文點啊,也不怕噎着”。蕭瀟把手中的可樂放在我面前,坐在對面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還是自己的媳婦兒好”我故作輕鬆的和她開玩笑說“去哪玩了?連期末考試都不參加,太不聽話了,晚上回家打你屁股”!“討厭”她臉色略紅的嗔怪着“你能去香港,我就不能出去散心啊,跟你學的,我緩考了”。
“能”我連忙對她的話表示同意。而後奇怪的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你去公司找我了”?“葉全告訴我的唄”她得意地說“他現在可是我的臥底,你小心點吧”。喝了口可樂,我不屑的說“還臥底呢,臥底有滿世界嚷嚷自己身份的嗎。別忘了,那是我弟弟,我還是他老闆”。“我還是老闆娘呢”蕭瀟低着頭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聽了她這句話,我得意地用手擡起她的下巴“我媽可還在公司呢!您這老闆娘也忒年輕點吧”。“討厭”她嬌嗔了一聲,張嘴就向我得手指上咬去。“你還學會咬人了”我躲過她的攻擊,正正神色說“一會兒跟我去月牙兒灣,有東西給你看……”。彷彿一種默契,我倆誰也不去提那件事,就像它沒發生過一樣。
車子開進月牙兒灣的漁村,蕭瀟再也按耐不下自己的好奇心,搖晃着我的胳膊問“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不會是想對我幹什麼壞事吧?告訴你,我會咬你哦”!“你快別扯了”我苦笑不得的說“你就不能往好處想啊,還咬我,你捨得嗎”?“那你就告訴我嘛”威脅不成,蕭瀟轉而撒嬌道“我就是不知道才問你的,誰知道你這麼神秘兮兮的是想幹什麼”!
在她的搖晃和道路的顛簸中,我終於把車子停在了海邊。“這就是我送你的禮物”站在海邊,我從身後抱住她說“明年的這個時候,這裡將有一座大房子,有大大的陽臺,我們可以一起聽海,一起看夕陽西下……”。“真的?”蕭瀟轉過身,瞪着自己的大眼睛說“我們可以有自己的大房子了?”。“還煮的呢”我颳着她的鼻子說“地都買了!我到香港就是爲了上市籌資,你當我是去玩啊……”!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嘴巴就被蕭瀟堵住了……
許久,她才慢慢平靜下來,喘着氣說“老公!謝謝你。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出去胡鬧了。”我剛想大度的說幾句話,小丫頭就掙脫開了我的懷抱,開始在海邊輕靈的跳躍起來。看來是沒機會表示了,我無奈的搖搖頭,坐在沙灘上看她表演。
“爲什麼這些房子還沒有拆?爲什麼他們還沒有搬走?什麼時候才能動工……”蕭瀟高興過後,坐在我身邊發出一連串的疑問,讓人應接不暇。“停”我求饒似的打斷她說“地我是買了,可拆遷安置需要花費好多時間的,另外土地還要再開發,也要時間。你當是你在海邊堆沙丘啊!還地產公司老闆娘呢”!“我還年輕”蕭瀟學着我的表情說“你媽可還在公司呢,別亂喊”!
“你是想嚐嚐家法了”我怪叫着把她摁在膝蓋上打了幾下,揉捏着她問道“還敢不敢?下次要是再犯,我就休了你”。“不要”她嬌喘着喊道“要休也是我休你,你少得意”!聽她嘴硬,我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說:“還反了你了?敢休我!告訴你小丫頭,你就是跑到天邊海角我也能把你抓回來,你死了這條心吧……
調笑了一陣,蕭瀟直起身撥弄着自己的頭髮問我“你剛纔說有那麼多事情,那明年能完工嗎”?“工程總體完工恐怕是不可能了”故意嘆息着回答了一句,我看着她失望的表情,得意地說“不過爲了自己媳婦兒嘛,我可以考慮先作幾棟樣板樓”。“你無賴”蕭瀟明白了我的意思,叫囂着向我伸出了魔爪。
即將慘遭毒手的時候,口袋裡的電話救了我。連忙示意蕭瀟安靜,號碼都來不及看的說“我是葉開”!“在哪呢?來我這裡一趟”崔雷不耐煩地聲音出現在那頭,時而夾雜着一陣嘈雜。看了蕭瀟一眼,我有些不捨得說“我和蕭瀟在海邊,有事兒就說”。“你和她沒事兒了”崔雷在那頭幸災樂禍的說“那香港那個小混血怎麼辦?你把人蹬了?你小樣也忒禽獸吧”!
怕蕭瀟聽見,我連忙站起身說“你的名字不適合我!有事兒快說,沒事我掛了”。“廢話”崔雷在那邊笑罵了一句“當然有事兒,還和你有關係。趕緊過來,電話裡說不清楚,別帶蕭瀟啊”!說完,他直接掛斷了電話,連說話的機會都沒給我留。“你去忙吧”蕭瀟像感覺到什麼似的,幫我拍了拍身上的沙粒,乖巧的拉着我往停車的方向走去。
一走進崔雷的辦公室,他立刻開始衝我奸笑,眼神中透着一股詭異。我渾身不自在的坐在他對面說“小樣,不會是去了趟香港就換了‘性趣’吧,雖然咱很熟,但是你要敢亂來,我一樣抽你”!“滾蛋”崔雷衝我笑罵着“你纔好那口呢!有正事兒問你,別打岔”!“那你衝我樂什麼”我接過來他的煙點上反駁道“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出來賣的”!
崔雷收斂了一下,鄭重地說“按你的意思。我昨天擺了一桌,請胡文忠那孫子,他倒是挺配合,說什麼前一段時間是誤會,讓我多包涵”。“你信啊”我打斷道“順嘴胡謅,他查你的是候怎麼沒這麼好的態度,摸咱們底的時候怎麼沒說多包涵啊……”。
崔雷倒是一副老成的樣子,等我牢騷完了,才慢悠悠的繼續道“我也不信,不過聽我舅說上邊給了這孫子不小的壓力,所以他服軟了,現在見了誰都客客氣氣的,沒事兒,反正他也知道咱不好惹了,只要以後面子上過的去就行”。“你叫我來就爲了說這個?”我對有些不解的問崔雷“你電話裡告訴我一聲不就行了”?
崔雷見我疑惑,否定的晃了晃腦袋“不是,這孫子昨天還跟我說和你有誤會,想把你叫出來坐坐。你那脾氣我知道,所以沒叫你。吃晚飯我給他找了倆小姐,想拉他下水,結果這孫子死活不幹”。說到這裡,他又開始衝着我奸笑,好一陣才繼續道“我覺得他沒誠意,就打算散場,誰知道他突然又願意了,非要點歐雪婷出臺。敢情是嫌那倆檔次低,我想反正就一回,就答應他了。結果沒想到歐雪婷見了他,當場就激了,最後不歡而散”。
“別總咧着嘴”我衝着崔雷笑罵着“有事兒說事兒,跟誰學的這毛病,你就不怕因爲昨天的事兒再把胡文忠得罪了”!崔雷悻悻的白了我一眼“怕個屁,只要他敢叫小姐,我就有招治他。別說我,交待你的問題,拆臺拆到我這兒了,還裝沒事”!他的話讓我有些不明所以“你說什麼呢,什麼拆臺?說明白點兒”!“裝,你接着裝”他繼續衝我翻他的白眼“不是你說要包歐雪婷啊,要不是有你在後面撐腰,她敢跟我喊是她你的妞?你小樣也忒不仗義,昨天晚上整得我措手不及,提前告訴我一聲會死啊”!
“歐雪婷是誰”崔雷的話讓我徹底懵了“我壓根兒就沒聽說過這個人,你從頭說,我糊塗着呢”!“你真不知道?”崔雷表情怪異的問我“奇怪?你真沒說過要包歐雪婷?那她瞎咋呼什麼”?他的話讓我腦子成一團,忍不住催促道“你趕緊告訴我歐雪婷是誰,沒事兒學什麼教父那套!我沒功夫跟你逗悶子”!
崔雷明白過來我是真不知道,連忙向我解釋“歐雪婷是我這兒四大名旦裡最有味兒的一個,你點過她一個種。記得吧,還是你給她開的苞”!“你少跟我扯沒用的”我不耐煩地打斷他“趕緊說正事兒,我來你這兒多了,哪記得住哪個是哪個”!崔雷沒理會我,繼續自顧自的說“她挺可憐,她爸在她五歲那年死了,剛趕上大學畢業,她媽又得了重病,我花了不少銀子才把她弄到我這兒來,當時說的是隻陪酒,可第一天來就讓你給點了個全鍾,我到現在還不明白她當時怎麼願意的”!
我漸漸有些明白崔雷的話了,於是接着他說“自從那天以後歐雪婷就說我要包她?我平常到你這兒來你也沒提過啊”?“不是”崔雷反駁道“她壓根兒就一直沒提過,你們那事兒過後她就是找我哭過一次說我不守信用,其他的也沒什麼。估計是昨天胡文忠點她出臺,所以才激了,拿你做擋箭牌”。
沉思了半晌,我也理不出頭緒來,只得無奈的問“她在這兒很出名?我怎麼從來沒聽過”。“少裝”崔雷狠狠地鄙視了我一眼“我這兒四大名旦多少人惦記着,也就是你,身在福中不知福。你把她們開了一對兒,還跟我問她們有沒有名?你不會連她們的名字都沒記住吧”?“不是沒記住”我聳聳肩道“是壓根兒就沒問過,我從不和她們說話,而且她們有沒有名是你的事,我操這心幹什麼”。“你是不操心“崔雷扼腕嘆息着”可我操心啊,你今天拐走一個歐雪婷,明天要是在弄走李靜,這他媽生意我還做不做了!交友不慎啊……
看着他表演了一陣,我要求道“你把歐雪婷叫過來,我有話問她”。我可不想讓人知道我和一個名妓有染,還是趕緊解決了她好。崔雷警惕的看着我問“幹什麼,你不會是真想包她吧!我就知道你小樣的沒安好心”說完又開始哀號交友不慎。“行了”我打斷他說“不就是一雞嗎?至於你這樣,趕緊打電話,要不我拆了你這兒”!這招管用,崔雷立刻委屈的通知了歐雪婷來上班。
半個小時之後,風塵家人婉約的走進了崔雷的辦公室,她看到我時明顯一愣,但很快反映過來向我們打招呼說“崔總好,葉總好”說完很自信的坐在沙發上開始和我對視。“你昨天晚上說我要包你”我若無其事的問她“你知道我是誰?爲什麼要這麼說”?她衝我笑笑,很優雅的點燃一支菸說“你叫葉開,是崔總的把兄弟,我不想陪昨天的那個老光頭,所以說被你包了,只是爲了脫困,葉總別誤會”。
“那你想不想我把你包了?”我盯着她的眼睛說“要是以後我養你,你就不用在這裡賣笑了,是不是”?歐雪婷很有氣質的點點頭說“從我認識你的第一天我就這麼想過,可是你沒有給我機會,我只好自己做做夢了”。“跟我走”我把她拽起來說“我現在給你這個機會”。說完,我衝崔雷開玩笑道“老鴇子,我幫她贖身了,你記得把賣身契給我送來”。“趕緊滾蛋”崔雷痛苦的衝我叫喊着“我是老鴇,你他媽就是是龜公,交友不慎啊……
歐雪婷有些發愣的被我塞進了車裡,失神的問“你真的要養我?崔總肯放我走,你們不是拿我開心吧”?“我的話就是崔雷的話”我聳聳肩對她說“你要是願意繼續留在這裡,你就下車,我可以當昨天晚上的事沒發生過,但你以後不能再和任何人說類似昨晚的話,我葉開的名字不是讓人拿出來說事兒的”。看得出來,她在跟自己做鬥爭,猶豫了很久,重重點頭說“謝謝你,我跟你走”。“不用謝我”我將車子發動起來,調笑她說“謝你自己吧,你很漂亮也很聰明,而且活兒我也喜歡。咱們是僱傭與被僱用關係,都是儘自己的義務,誰也不虧誰”。
一番話將她說的面紅耳赤,讓我很有成就感,轉而威脅她“但有一點你記住,不能和任何人說你是我的女人,我不想讓人知道我和妓女糾纏不清。你也不能揹着我找別人,你從現在開始是我的專署物品,知道嗎”?打一巴掌給個甜棗,老祖宗的話就是管用。看着歐雪婷充滿水霧的雙眼,我頓時心情大好。
帶着她回到我的辦公室,簽了張支票扔給她說“去買棟房子,離工大遠一點,我不喜歡金色的裝潢,其他你看着辦。另外去買輛車,隨你喜歡。收拾好這些之後來這裡上班,聽明白我的話之後你就可以走了”。說完,不再看她,轉身去假裝餵魚。“那你會和我住在一起嗎”?她安靜了一陣後在我身後問“我需要給你準備些什麼嗎”?“把你自己洗乾淨準備好就行了”我頭也不回的回答她“不要打我的電話,有需要的時候我會找你”!歐雪婷在我身後一陣沉默後,帶着屈辱的神色走了出去。衝着辦公室緊閉的門,我卸下臉上強裝出來的冷漠,露出一絲連自己都不明白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