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早飯沒一會,安清正在收拾屋子的時候就聽到有人敲門,連忙放下手裡的笤帚走了過去,打開門來卻發現外邊沒人,只是地上躺着個包袱。撿起來打開一看,發現裡面放着的正是之前被蘇夏嬌偷走的那十幾件首飾,一個沒少,顯然早上那些話是把蘇夏嬌給嚇着了。
其實她說的那話大半也是嚇唬蘇夏嬌的,這年頭派出所體系裡哪是那麼容易讓外人進去的,更何況陸大海年齡大麼大了,就算選也輪不上他,不過她要的效果達到就成。
安清輕笑,這蘇夏嬌果然還跟上輩子一個樣,心眼兒壞的沒天理了,膽子卻小的跟啥樣,抱着包袱顛了顛,安清就回了屋,沒看到躲在堂屋門邊上看着她恨得咬牙切齒的蘇夏嬌。
這幾年蘇高遠還在信用社裡上班,離家挺遠,平常都是借住在鎮子上的單位裡,家裡就住着牛巧雲和兒子媳婦女兒,只有信用社放假或者家裡農忙有事的時候蘇高遠纔會回來,所以平時在家裡都是牛巧雲說了算。
蘇夏嬌早上在安清那受了氣,轉過頭就去告了狀,而且從牛巧雲那拿回首飾的時候還說了不少烏七八糟的話,讓的牛巧雲一看到安清就沒好臉色,
安清也不想和她鬧騰,她不願意見她她就躲着好了,一上午安清都沒在牛巧雲跟前晃過眼,一直跟在蘇三春後面忙活。
牛巧雲想罵找不到由頭,想找茬安清又根本不接招,而且她也沒閒着一直在幹活,讓得牛巧雲憋了一肚子氣沒處發。
等到中午蘇承文三兄弟從外面回來的時候,明顯發現家裡氣氛有點不對勁,蘇夏嬌和牛巧雲兩個人都是面色發黑的坐在堂屋裡,丁蘭和蘇三春在廚房忙活着午飯,而安清則是怡然自得的拖了個小板凳坐在院子裡的柿子樹下曬太陽。
“這是咋了?”蘇承軍站在院子裡低聲問道。
蘇承斌搖搖頭,指了指坐在樹下的安清努努嘴,然後說了句“我先去找你嫂子。”就十分自覺的去了廚房找自家媳婦打探情況去了。
蘇承軍在原地站了會,雖然不知道出了啥事可還是聰明的沒去堂屋,緊跟着老大的步伐一起去了廚房,而蘇承文則留了下來,看了眼堂屋的方向後才朝着安清走了過去。
這會的空氣還不像幾十年後那樣被污染的不成樣子,秋天的日頭也沒那麼毒,曬在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服。蘇家院子裡這棵柿子樹據說已經有兩百多年樹齡,那樹幹粗的兩個成年人都抱不住,剛入秋後,樹上已經掛滿了柿子,只是還沒熟透。
安清眯着眼靠在樹下,心裡想着今後的路該怎麼走,老天給了她重來一次的機會,她不想重複上一輩子的老路,在蘇家不斷鬧騰爭吵設計陷害沒完沒了地過下去,可是提起離開,她心中卻又有些東西割捨不下。
突如其來的黑影遮住了光線,安清思路一斷,睜眼就看到蘇承文站在她身前低頭看着她,陽光從他身後灑落下來,晃花了安清的眼。
這個時候的蘇承文真的很年輕,歲月還沒在他臉上留下痕跡,身形也還沒因爲生活的艱辛而變得佝僂,一米八的身高在營養條件跟不上的農村裡算是極其出挑的,再加上一張輪廓硬朗的臉龐,讓得蘇承文有種獨特的氣質,雖然他不是很會說討喜的話,而且還時常板着個臉,可是安清知道,十里八村有不少女的都喜歡他。
安清還記得她和蘇承文兩個在一起還是她先告的白,當時蘇承文傻不拉唧的愣了一會後也不說話,只是抓着她的手使勁拉了她一把,然後她就直接跌到了他身前被他抱了個滿懷,他倆的關係也就那麼定了下來,在她自認爲甜蜜的戀愛了一年後,兩個人順理成章的結了婚,雖然不被兩方家庭看好,甚至遭到阻攔,可是當時她還是滿心歡喜,至少她嫁給了她最愛的男人。
如今想來,上輩子從認識到戀愛再到結婚,直到最後因爲誤會形同陌路,這個男人都從來沒有對她說過一句他愛她。
蘇承文見安清睜着眼愣愣的看着他,臉上的神情像是在回憶又像是在思考,眼裡時不時還閃過些奇怪的神色,卻唯獨沒有以前每次看到他時的愛戀和嬌羞,突然覺得心裡有些不舒服,冷着臉重重咳了一聲,瞬間驚醒了安清。
“你回來了。”安清低垂下了眼瞼,避開了蘇承文探究的目光。
“嗯。”蘇承文回了一聲,見安清冷淡的樣子,再想到滿屋的低氣壓,鬼使神差地說了句,“你和媽吵架了?”
“沒吵,是她起牀氣還沒散。”安清低聲說了句。
蘇承文哦了一聲後,安清也不再說話,兩人就陷入了詭異的沉默裡。
以往兩人相處的時候,話題多是由安清挑起,而且也大多時候也是她在嘰嘰喳喳的說話,蘇承文偶爾纔會回上那麼幾句,長久以來幾乎都形成了這種模式,讓他習慣了什麼都由安清開口,以至於安清一不說話,他居然不知道說些什麼,只能拿眼瞅着安清。
蘇承文是不知道說什麼,而安清卻是不想開口,因爲她還沒想好到底要怎麼面對蘇承文,所以她只是低垂着頭避開了他的目光。好在這時候廚房那邊飯做好了,蘇三春和丁蘭麻利的把飯菜端上了桌,堂屋那邊傳來叫喊。
“承文,安清,趕緊過來吃飯了!”
“來了!”
安清如釋重負地應了一聲,就拿着小板凳去了堂屋,連多看都沒看一眼身後的男人。蘇承文皺眉看着已經進了屋的安清,他分明感覺到她好像對他十分冷淡,而且還在有意避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