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意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
看着熟悉的天花板,聞着84消毒液的氣味,饒是許意覺的自己內心很強大,但像這種沒有醫療保險還把醫院當我家的設定,真讓他感到哭笑不得。
當然,還有肉疼!
在他的記憶裡,拉着小男孩兒跑過橋以後,整個人感覺就像是虛脫了,等他簡單的包紮好傷口坐上出租車去醫院時,不小心睡着了。
醒來以後就在這兒躺着。
他醒來已經有半個小時了,期間只有小護士偶爾進來看看吊瓶的藥量,或是記錄下他目前的症狀。
不過,以許意兩世的經驗來看,像這種單人間的豪華病房,住一天絕逼不便宜。
最重要的是,這個醫院好像不是h市的中心醫院,從窗戶上就能看到馬路對面武警大樓上掛着的紅星,診所大樓面前奧迪寶馬像不要錢似的遍地走。
媽的!
這小孩兒把自己送到了武警醫院!
意識到這點的許意再次感到了無比的肉疼,不過這次卻不是胳膊上的傷口,而是爲他的錢包感到肉疼。
好在,父母並不在h市,不然一頓嘮叨又是免不了的。
“握拳看看。”
小護士的話打斷了許意的思緒。
許意輕輕地握了下拳,“請問我的手有沒有事?”
“能握拳就沒傷到神經,傷口的話,休息半個月就沒事了。”
“半個月?”許意有點吃驚,武警醫院是h市最好的醫院,能來這裡治病的不是領導就是大官,他手裡是有點閒錢,可也經不起這麼造啊。
不過很快,他就鎮定下來,“那我現在能出院嗎?”
“現在不建議你出院,”小護士淡淡的看了眼許意,從衣服裡掏出體溫計遞到許意嘴邊,“含着。
等許意含着體溫計後,小護士才繼續道,“你胳膊上的刀傷雖然沒傷到神經,但卻傷到了皮下組織,而且你在送來的時候包紮不正確,所以現在我們也無法確定傷口是否會引起後續的併發症。”
“灰埠揮恆眼腫(會不會很嚴重)。”
“當然會了,有很多人就是因爲傷口被感染才死的,”小護士又好笑友好恨的回道,“再說了,你幹嘛那麼急着出院,住院費也已經交了,你住也是那個錢,不住也退不回你手上,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那麼愛錢幹什麼。”
許意:“……”
雖說現在他這具身體才只有18歲,但整個人的思想卻和社會上的人沒什麼區別。
身體固然重要,但錢也很重要!
住院哪兒都可以住,武警醫院的費用實在太高,所以他纔想着出院,現在被小護士一語道破他心裡的小九九,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尷尬。
“行了,你住着吧,等什麼時候傷口好了,什麼時候再辦理出院手續。”丟下一句話,小護士瀟灑的離開了病房。
小護士離開沒一會兒,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在病房外探出小小的腦袋,小鍋蓋的頭型從許意這個角度看上去像是長在了門上的蘑菇,實在是不想引人注意都難。
“幹什麼?還想讓我請你進來?”許意故作生氣的板着臉。
雖然這小傢伙把他送來武警醫院讓他有點吃不消,不過聽剛纔小護士的話,他住院的費用是這小傢伙的家長付的,這樣一來,反倒讓他有點不好意思了。
如果不是他不分青紅皁白的救了人販子,這個小傢伙可能在草叢裡蹲上會兒就能自由了,當然,也就不會有後面的事。
聽許意這麼說,那小傢伙也再不藏着,小手放在身後,挺着肚子一步三搖,怯生生的走到許意的面前,“哥哥。”
“乖。”許意摸着小傢伙蓬鬆的頭髮,指了指桌子上的東西,“這些都是你買的嗎?”
從他醒來開始,這桌上就堆滿了東西,什麼薯片啊,水果罐頭啊,可樂啊,kfc的全家桶啊,哇哈哈啊,旺仔小饅頭啊,辣條啊,總之,但凡是小孩子的食品他這裡就沒有缺的。
小傢伙點了點頭。
“您找到你爸媽了嗎?”
小傢伙搖了搖頭,臉上寫滿了失落。
雖然現在許意心有疑問,一個小孩子哪兒來這麼多錢買東西,不過,看到這個小傢伙這麼失落,他也不好再開口問,於是急忙岔開話題,拿起薯條遞過去,“要不要吃薯條?”
那小傢伙搖搖頭,眼睛卻直勾勾的看着桌子上的哇哈哈。
“要喝這個嗎?”許意把整板遞過去。
“謝謝哥哥。”小傢伙脆生生的道了聲謝,拿過哇哈哈,費力的拆開外包裝,在他面前大口大口的喝着。
看着這小傢伙一臉的滿足,許意心情也跟着大好。
兩罐哇哈哈下肚,那小傢伙也熱絡起來,再沒了剛纔的拘束後,小孩子原本的天真個性暴露無遺,手舞足蹈的在病房裡給許意講學校發生的事。
什麼二班的李曉明給三班的木多多送糖果,什麼寫錯題的同學要被老師罰站,還有什麼他的繪畫比賽被老師誇獎了等等。
從談話中,許意逐漸瞭解到,這個小傢伙叫**,目前正讀小學二年級,家是帝都的,這次來h市是來看小姑的,可沒想到在遊樂園的時候和小姑走散了,結果就碰到了那幾個壞人。
據資料顯示,華夏每年都要有幾萬小孩兒被拐賣,現在就算是08年,拐賣小孩兒也不見得多稀奇,而且,眼前這小傢伙雖然看上去鬼靈精怪,可本質還是孩子,是孩子,就容易受騙。
不過,令許意感到吃驚的是,這孩子好像除了武警醫院根本不知道其他的醫院,所以才把他送到這裡的。
別的地方不敢說,但在h市,能從小看病就在武警醫院裡的,那家庭條件絕對不會太差,至少,家裡有人在武警工作。
但事實卻再次讓許意跌破眼鏡。
小護士剛纔說,他的醫療費用和住院費用已經有人付清了,但這個人卻不是小孩子的家長,而是h市公安局的局長!
最恐怖的,在**看來,市公安局局長更像是他家裡的那些叔叔阿姨,走一趟也是理所當然,充其量就是爺爺打了通電話的事。
縱然事實有點震驚,不過許意也不是那種見了富家子弟就上去抱大腿的人,**不主動提及,他也不問。
說到最後,這個**嘴裡神秘的爺爺也就像是閒聊時的路人甲乙丙丁一樣被放過去。
不過,拜**爺爺所賜,他想瞞着父母的計劃泡湯了。
當天下午,許湛明和於靜就接到了公安廳的電話,隔天就坐着飛機趕回來,結果,許意在醫院的日子裡變得豐富多彩。
每天除了能吃上母親做得可口的飯菜,還要接受父母的再教育。
眨眼間,半個月過去了。
差不多月底的時候,許意胳膊上的傷口也完全好了,只不過留了條又白又長的疤痕,乍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他胳膊上爬了條蠕蟲。
隨着時間的推移,這件事也被他放過去。
眼看着月底,許意把要去帝都談出版的事情和父母說了,有了前面賺兩萬塊錢的經歷,這次出版雖然讓許湛明於靜有點吃驚,但還是很好消化。
可因爲許意人品太差,兩次救人都住院受傷,於靜怎麼着也不讓他獨自去帝都,僵持幾天後,最後還是許湛明出來解圍。
而解圍的辦法很簡單:許湛明同行!
在經歷了救人受傷模式的兩次循環後,許意對自己的人品產生了巨大的懷疑,對於母親的退步他欣然接受。
奧運會纔開始,整個帝都都是欣欣向榮。
正是七八月份的天,整個帝都的氣溫也逐漸下降,沒有了夏天惱人的熱浪,變得適宜出行。
住的地方是鷹波提前安排好的,但因爲點孃的總部是在上海,鷹波還沒處理好手頭上的事,所以只能晚點趕來。
不過,這個地方距離奧運村不遠,坐上地鐵幾分鐘就能到了鳥巢水立方,到帝都的幾天也不算寂寞,父子倆也看了幾場比賽。
許意懂得體育賽事不算多,因此大部分時間都是聽父親在講解,看着父親眉飛色舞的樣子,他心裡就感覺說不出的開心。
本來,一切都是那麼多美好。
但卻還是有小插曲發生,而最讓許意哭笑不得的是,這個小插曲竟然發生在他和父親常去吃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