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意記得,自己在很小的時候就喜歡聽相聲,雖然那時候他還不能分辨出什麼是傳統相聲,什麼是現代相聲,但只要是中午回家,他就會把電視的頻道調到中央三套。
那時候,相聲還站在曲藝界的主流之巔上,老一輩的藝術家都還在,段子也是層出不窮,然而,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相聲變了,從語言藝術變成了浮誇的表演方式,段子陳舊,毫無新意。
世界上很少有脫離羣衆而存在的東西,但奇怪的是,但凡那些從俗中發展出來的行業,只要到了大家都喜聞樂見的地步,就會有部分人想着要怎麼作死,不但要硬生生的扒了被大家所喜歡的俗,還要換上將高大上的外表,以此顯示出高貴。
就像網文,原本創造出來就是來娛樂大衆的,可偏偏有些人要指責網文沒有任何的教育意義,只是追求爽感,說得好像作者不寫如出點什麼引人深思的東西來就是做了傷天害理的大事。
但和網文相比,相聲界作死的人更多,不但把僅存的段子改的面目全非,還要加入小品的表演形式,到最後,相聲小品讓人傻傻分不清楚。
有壓迫就有反抗。
正如網文狠狠地打了傳統文學的臉,用一個又一個的成績證明了自身的實力,得雲社的出現,也狠狠地打了那些企圖改變相聲人的嘴臉,把相聲重新推回觀衆的視線。
說起小嶽躍,在15、16年更是火遍大江南北,就連不愛看相聲的人也會唱幾句五環之歌。
許意是不太懂娛樂圈的規則,也不太想深究得雲社在發展中到底經歷了什麼而讓曾經的中流砥柱紛紛離開。
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至。
福禍相依歷來如此,雖然那段時間得雲社處於風口浪尖之上,再加上愛徒叛變,更讓得雲社顯得風雨飄搖,但也正因爲這樣,小嶽躍纔有了露臉的機會。
老實說,許意並不是個追星的人,一來是確實沒有讓他喜歡的,二來,那些靠臉的明星可能過段時間就變了味,喜歡起來也實在沒意思。
特別是08年,華夏的整體經濟都處於虛高狀態,連帶着不少人都以炫富的名義開始博彩頭,在他們這些圈外人眼裡,娛樂圈就是個染缸,不論多麼純潔的人進去了,過不了幾年就變了樣。
娛樂圈魚龍混雜,像他這種從始至終都在外面徘徊的人根本不可能看得懂,隔行如隔山,許意懶得看懂。
但現在,小嶽躍確確實實站在自己面前,只不過和未來幾年舞臺上的光鮮亮麗相比,現在的小嶽躍顯得更怯懦。
雖然小嶽躍竟然會出現在這裡讓許意有點吃驚,畢竟04年的時候,小嶽躍就已經加入得雲社,08年已經開始接些節目。
可就算邏輯再不通,誰還有時間管那個?
掏出手機,翻轉攝像頭,剪刀手、勾肩、搭背、熊抱、貼臉照,噼裡啪啦拍了四五十張照片,許意才停下手。
“你這是弄啥嘞?”被閃光燈打的有點蒙的小嶽躍連普通話都顧不上了,直接操着一口河南話問。
別說小嶽躍有點蒙,就連前臺的收銀員也蒙了。
小嶽在酒店充其量就是個服務員,還是個文化水平不高的服務員,雖然小嶽這人平時爲人不錯,可也沒到讓別人追着拍照的地步啊!
難道這小子腦子壞掉了?
還是小嶽有什麼沒讓他們知道的身世之謎?
兩者在前臺妹子的腦海裡對比了0.1秒,在0.1秒後,第二個猜想迅速被否定,畢竟她認識小嶽兩三年了,如果真有什麼後臺,誰會送孩子來當服務員?
而就在所有人都覺得許意瘋了的時候,許意已經拿了紙筆送到小嶽躍面前,“哥,給籤個名唄,就在這兒,對對,就是扉頁。”
順利拿到小嶽躍的簽名,許意瀟灑離開,臨走時還帶走了三串兒腰子,二十個羊肉串,一盤田螺以及五串蠶蛹。
當然,這並不是他們後來要的,而是因爲太多人給加菜,他們實在吃不下,但又不好意思浪費,只能打個包帶走。
回到酒店睡了個好覺,第二天,許意接到鷹波的電話,說是已經和出版商約定好時間,下午就要進行出版協商。
縱然壞蛋並不是許意原創,但能被出版他還是激動不已。
許湛明對許意的教育從來都是放縱教育,這次來帝都更多的還是擔心他年輕惹出什麼事,對於兒子的書被肯定,他心裡當然高興,可高興歸高興,有些東西他並不想去幹預太多。
雖然電視上總是喜歡把父母比喻成孩子的守護者,但許湛明並不同意這樣的看法,太多的保護反而會害了孩子,就像這次出版,雖然他也不太瞭解網文的水有多深,但如果許意能從這裡吃了虧,但對於他這個年紀來說,經驗要比眼前的利益重要得多。
更何況,如果許意要在這個行業裡持續的走下去,沒有經驗比沒有成名要來的可怕,因此,下午的簽約許湛明並沒有參與,而是直接把自己的身份證複印件給了許意後,獨自出去看比賽了。
……
華商商務會所。
簡靈詫異的看着眼前這個嫩的要滴水的男生,在和照片對比了三四次後,她才遲疑着問道,“你是……執筆書生?”
作爲運營編輯,簡靈的主要任務就是承擔作品和作家宣傳,作家線上線下的活動策以及作品的出版。
早在03年,網絡小說的出版已經不是什麼稀奇事,而到現在,每個月她都要處理上百本電子書的出版。
如果說每本書她都給予同樣的關注,那絕對是騙人的,編輯也是人,精力也有限,更何況像她們這種運營編輯,更多的還是和合同打交道。
但不得不說,壞蛋有點例外。
她第一次知道這本書是在新聞上,不過那時這本書是和醜聞掛在一起,知名度上去了,但名聲也不太好,總部也沒簽約,再後來,壞蛋簽約成功,她也沒多注意,說到底,總部有總部的考慮,她們能做的就是把手頭上的事做到完美。
可畢竟作爲運營編輯,在接到推廣編輯的通知後,她也多多少少的看了看,在她這個年紀來說,壞蛋在某些地方確實有點過,可如果從推廣的角度來看,這樣簡單粗暴的用爽點堆積起來的小說很容易吸引中小學生。
這年頭黑=道題材雖多,可真的能算得上精品的也是屈指可數。
最主要的是,而且那些稱得上是精品的作者在年會上大多都能見到,約出來談合約什麼的也不是什麼稀罕事,但像壞蛋這樣忽然殺出來的黑馬還是少數,出於本能,她對執筆書生本人還是充滿了好奇。
來之前她其實想了很多,比如什麼五大三粗的東北大漢,又或是鬍子拉碴的失意男人,再不就是行爲藝術家。
可她唯獨沒想到,站在她面前的竟是看上去不過十**,略顯稚嫩的少年,最關鍵的是,這少年滿身都是書卷氣,哪兒有一絲半點謝文東的影子?
這樣的少年,竟然是寫出壞蛋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