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兩碼事。當然，如果你也賣滷下水，你自己另外找人，而不是找我，是可以的。”一個師傅能教多個徒弟，問題是趙金芳這邊對外宣傳獨家秘製配方。
”我不跟人那麼說就是了嘛，小娥，你得教我。“看楊小娥態度堅定，王秀花太着急了，雙膝一曲，一下子跪在地上，對着兩人一陣磕頭。
“老嬸，老嬸。”楊小娥和張振國給嚇了一跳，緊去拉地上的王秀花，結果她非但不起來，還突然嗚哇一聲嚎啕大哭起來，這下兩人像手被捆住一樣，一點辦法也沒有。
王秀花活到這年紀，人生第一回給人下跪磕頭，真是走投無路了，老李家一開始算村子裡比較中檔水平人家，但隨着李大嘴跟周桂花好了之後，家裡錢老往外面帶，後來好不容易周桂花和楊樹根一起失蹤，李大嘴心裡受到打擊，出去跟閨女住了，老李家總算安穩過日子，怎料，閨女又鬧騰不止，先是死活要嫁給李長喜，後來跟魏大勇，眼瞅着好日子馬上來，魏大勇又跟楊小英勾搭。
老李家，這會是在村裡被人揹後指點說風涼話，再不掙錢扭轉乾坤，這窘迫日子當真沒法翻身了。
“小娥，你就可憐可憐我吧，我實在沒法了才求你的，你放心，我學了滷下水不跟外人說是你教我的，我保密，振國，你勸勸小餓，嗚嗚嗚……”王秀花哭着說。
楊小娥被老嬸反常的樣子嚇懵了，張振國倒是平和，沉着俊臉道：“老嬸，這是商業機密不可外漏的，你就別逼她了。”
“老嬸，你這是幹啥啊，快起來，快起來。”楊小娥蹲下來拉王秀花的胳膊，試圖把她往椅子上拉。
王秀花伸手握住她的手，“小娥，老嬸就這一次求你，你跟老嬸說了吧。”
“老嬸……”
王秀花哭得鼻涕眼淚的，”我學會了，不但不對人亂講，還每個月都給你分紅，咱們四六分好不好，我也不要你去幫忙，就要你的秘方。“
楊小娥一臉的爲難，秀眉皺着，“老嬸，剛纔我和振國都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這是商業機密，不能透漏的。”
不就一個滷下水秘方嗎，啥子商業機密的，王秀花只當是兩口子不願意透露，估計講出來的謊言，這心像被針紮了一樣，眼淚不住地往下流。
“小娥，小英那個事情還沒有過去，你把滷下水秘方跟我說，這事咱就放一邊，往後也不追究了。小娥，以往我跟你叔對你夠好吧？你不能忘恩負義啊。”王秀花有些生氣，聲調高了八度。
楊小娥聽了這話，俏臉就沉下來了，王秀花接着緊緊握着她的手腕，道：“小英這個事情，我跟你叔都是看你面子才暫時不跟小英計較，不然，就她跟大勇的事情，當真捅了都不可憐！小娥，當時你跪下來爲小英懇求，我跟你叔給你這個面子，如今爲了這小小的請求，我跪下來，你都不答應，你當真要做個狠心人嗎？”
王秀花剛說完，張振國當即冷着臉接話道：”老嬸，小英犯錯我們當姐當哥的確實有問題，沒教育好，我們的責任，她犯錯，你們看我們面子不計較，我們心中感激，但，滷下水這事你說一萬遍都不成。“
王秀花激動地站了起來，她見張振國一臉沒法商量的樣子，又轉向一直眉頭緊皺的楊家二丫頭，眸底盡是哀求，可迴應的卻是搖搖頭。
王秀花都寒了心，“小娥，振國，你們當真要狠心我們李家被人看笑話到底嗎？”
“老嬸，這樣，我給你想一下，看你適合做哪個門路掙錢，你看咋樣？”楊小娥道。
“不成。我就要做滷下水。”
見老嬸鑽牛角尖，楊小娥心裡雖然急了，但也沒有改變面色，板着臉道：“老嬸，這事不成就是不成。”
“成，小娥，振國，你們好狠的心，小英勾引大勇給我閨女趙成巨大傷害，我們都看在你倆面子不追究，可你倆都是咋樣對待我們的？這事才過了幾天啊，你倆翻臉比翻書都快！”王秀花嘴角勾起輕嘲的笑，都怨自己瞎了眼，以爲楊家二丫頭是個知冷知熱的人，萬萬沒想到絕起來比閨女更白眼狼！
“老嬸……”楊小娥無奈地喊了聲，老嬸眸底失望的眼神，還真讓她心疼了。
“別叫我老嬸，小娥，我不配當你老嬸。”王秀花低垂眼瞼，將眼中的痛苦藏住，她雖然沒上過學，但還算是個有教養的人，不會因爲被拒絕就指楊家二丫頭鼻子大叫大罵讓所有人都曉得她的無情無義。
王秀花也不是個沒尊嚴的人，被拒絕了，轉身走就是，沒必要再把自己的悲傷絕望展露，因爲楊家二丫頭不會因此而良心發現回心轉意。
往後，兩家就走到這裡停止吧，王秀花沒有多餘的話，直接朝院門口走了。
楊小娥擡腳追了兩步，可到底給滿足不了王秀花的要求，走了兩三步又停了下來，雙手緊緊地扣在一起，俏臉寫滿了焦急，道：“這該咋辦啊，哎。”
張振國走上來，伸手輕輕將媳婦攬入懷中，安撫道：“這不是你的錯，老嬸鑽牛角尖了。”
“她以前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啊！都說了，想不出能做啥，我給她想，還一口認定就學滷下水，哎。”楊小娥聲音有些哽咽了。
張振國輕輕拍了拍她手臂，“好了，你也別想了，也許她氣消了，想通了，會上門再找你聊的。”
楊小娥吸了口氣，擦了擦眼睛，道：“希望吧，哎，我現在得好好琢磨，看她適合做哪行。”
泄露商業機密，這是很嚴重的罪，先說賠償方面吧，按照刑法規定，必須受一萬元以上二十萬元以下的罰款，自己是做生意的，質量服務固然重要，但良好的誠信的印象是長期合作的機會，這低等錯誤都犯，往後還有哪家企業還跟自己合作？
“嗯。”張振國鬆了口氣，語氣也變得更柔和了，“那你擱這裡先想着，我去給你拿本子和鉛筆出來，等會咱倆一塊想。”
老倌的寬心讓楊小娥心裡很暖和，她點點頭，“嗯，辛苦你了。”
“夫妻客氣啥。”
“可我心裡真的感動嘛。”
“好了，先坐下來冷靜會兒，我馬上回來。”
“嗯。”
沒會兒張振國就把本子和鉛筆找來了，鋪在桌子上，兩口子一人一把椅子圍着坐，媳婦雙手託着下巴，秀眉微微皺起，偶爾在在本子上寫寫畫畫。
張振國同樣眉頭緊皺，懊惱自己的腦子笨，無法想出幫助媳婦的主意。
媳婦寫了三四種掙錢門路，最後又都劃掉了，俏臉上有些失落，張振國看得心裡有些疼。
“要不，想不出來，就別想了，睡一覺明天再說。”張振國擔心媳婦情緒影響到肚裡的娃娃，擔憂的提議。
楊小娥搖了搖頭，放下鉛筆，只是若有所思地道：“你說，老嬸不識字，就會幹農活，做點啥能掙錢呢？承包土地種菜？種水果？老嬸家現在經濟拮据，這方式來錢太慢。”
“要不種菜？”
楊小娥摸了摸下巴，真的在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種菜得等兩三年後才成，那會人們生活水平都提高，現在菜農那麼多，村子裡每家都有自己的菜園子種菜，這不成。”
“……”
楊小娥靜靜的思考着，過了會兒偏頭看向老倌，諮詢的語氣問，“振國，你說讓老嬸開個燒烤鋪子，就專門烤豬下水，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