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蔓放下電話,回頭看見歐蘇陽在看着她,她嘴脣哆嗦了兩下,故作輕鬆地笑了笑。
“你秦伯伯知道你外婆離開北京了,打電話問個好。他擔心你外婆的病……”
歐蘇陽眸光清亮地望着母親,那眼神分明是不相信母親的話。歐蘇陽分明感覺到秦博士是想讓母親做出兩難的選擇,而母親正左右爲難。
蘇蔓受不了兒子的目光,藉口去廚房看看,逃似地離開客廳。
秦博士的話在她耳邊一遍遍迴響。只要用盛藍藍的血提煉出一種逆生長物質,給蘇外婆注入身體,蘇外婆就有希望康復,至少還能有一二十年的壽命……
母親如果可以重獲健康,蘇蔓當然願意嘗試一切可能的治療方法。可是如果用兒媳婦的血來做救命藥,蘇蔓無論如何不敢答應。
一來她不相信秦博士真能治好母親。要知道哥哥蘇一舟是醫學專家,在國外擁有先進的醫學化驗室,哥哥用了一年多的時間都不能讓母親康復,以秦博士短短數月的研究,就妄想讓久病康復無望的母親回春?
二來蘇蔓不敢想像兒媳婦躺在病牀上,身上的血源源不斷地流進針管裡,被秦博士拿去做實驗。雖然秦博士說從盛藍藍身上抽多少血,就會補充多少血液給她。
可是這樣一來,兒媳婦豈不成了製藥原材料?如果事情傳出去,秦博士也必定會公開成果。
蘇外婆成了首例試驗成功的病例,接下來肯定還會有人需要秦博士救命,需要盛藍藍的血,那兒媳婦的日子還能過嗎?
蘇蔓渾身打個冷戰,手裡的茶葉盒掉到了地上,灑了一腳的茶葉。
“媽,有什麼事跟我說,困難多一個人分擔,更有解決的希望。”
蘇蔓沒發現歐蘇陽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廚房門口。她恍惚的神情全被歐蘇陽看在了眼裡。
蘇蔓覺得兒子的話有道理,她乾脆向兒子和盤托出。
說完,蘇蔓的眼睛溼潤了。兒子深愛着兒媳婦,不想兒媳婦受到一點傷害。蘇蔓心裡非常清楚這一點,讓兒子幫她做選擇,她覺得特別殘忍。
“你外婆恐怕過不了這個冬天了,我多陪陪她,幫她了卻一些心願。”
蘇蔓知道兒子不可能馬上給她答案,她自己都覺得這是一個不需要答案的問題。
“不能把藍藍交給秦博士,那樣藍藍的一輩子就毀了。”
蘇蔓掉下眼淚,望了一眼陷入沉思的兒子,轉身要去蘇外婆的房間。她才走兩步,就聽見歐蘇陽喊她。
蘇蔓頓住腳,心裡說不出是高興還是難過,這樣的問題不論怎麼看,都有一方會面臨傷害。一切順其自然最好。她不能爲了母親傷害兒媳婦,傷害兒子和孫子……
蘇蔓轉回身抹了一下眼睛。
“別想了,就當我沒說,我就當沒接到過你秦伯伯的電話。”
“外婆的病得治!”
歐蘇陽沒有接母親的話碴,他走到母親身邊,堅定地說:
“外婆的病交給我來治,這件事你不要告訴藍藍。”
“你要給藍藍放血?”
蘇蔓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順嘴說出這種話,擡眼看見從廚房出來,聽到她說話的阿姨一臉愕然,她頓時滿臉尷尬。
保姆阿姨無意間聽到主人家這麼私密的談話,也很尷尬,趕緊低頭跑出去。
蘇蔓苦笑一下。
“不知道這個阿姨會怎麼想咱們,看她的神情都嚇壞了。”
歐蘇陽倒不在意外人的反應,他的心裡已經有了計劃,他要用他的辦法給外婆治病。至於秦博士的什麼用盛藍藍的血提煉藥物這件事,根本想都不要想。如果有人敢對盛藍藍動手,他一定擋在盛藍藍面前……
盛藍藍是晚上十點多回來的,進門看見婆婆和歐蘇陽都坐在沙發上,一副沉思莫測的樣子。
“我回來了!”
盛藍藍歡快地說,打破了屋裡的沉悶。
“藍藍回來了。”
蘇蔓看了歐蘇陽一眼,猶豫一下上樓回房了。她實在猜不到兒子腦袋裡是什麼想法。既要治好外婆,又不讓盛藍藍受到傷害,世界上有這麼好的事嗎?
“媽是不是有心事呢?”
“沒事。”
盛藍藍坐到歐蘇陽身邊,難掩心裡的愉悅。
耳邊聽見廚房的側門一聲響,知道楊帆進屋了。她弧脣笑了笑,湊近歐蘇陽的耳邊輕聲說:
“你回來了,咱家的保鏢可以撤了吧?走哪兒跟哪兒,太讓人不習慣了。”
“暫時還需要,楊帆小夥子不錯,他跟在你身邊,保護你的安全,我比較放心。我這陣子恐怕還要忙一些事情,還顧不上你。”
“真不用的,我自己可以的。我把錢都捐了,現在也不算女首富了,非常非常安全的……”
“乖,聽話!”
歐蘇陽的口氣不容置疑,盛藍藍知道不能和他再爭了。反正明天開始她不用楊帆開車了,她自己完全可以開車去公司。剛纔下車時,楊帆湊近她的呼吸,讓她覺得特別心慌。快步跑進家門,纔算平住心情。
還好郝春來的事解決得比較順利,她的心情依然愉快,不然爲了躲避楊帆過度的熱情,她覺得心累。
郝春來是找盛藍藍站隊的,他希望拉盛藍藍和他統一戰線。
盛藍藍微笑着一直聽郝春來數落商會的種種不是,說商會的作用越來越差,已經形同虛設。這次去北京出差,他算見識了福建、溫州和潮州那些商會的厲害。
“那絕對是大家的航燈,引導大家,保護大家,共同致富。哪像咱們中州商會,簡直是一盤散沙!”
郝春來含沙射影,本意是針對嶽國智的。結果盛藍藍一直等他說完,微微笑了一下。竟然主動提出要辭去中州商會會長的職務。
“我承認我太年輕,又有家庭牽絆,不太適合會長這個職務。讓能者上,我這個庸者下吧。”
盛藍藍要辭職,這讓郝春來措手不及。他是措手不及地高興,他窺覷會長的職位那麼久了,突然機會就擺在眼前了。
郝春來迫不及待地等盛藍藍寫好辭職信交給他,就匆匆告辭走了。
郝春來前腳才走,嶽國智後腳就到了。盛藍藍在來的路上給嶽國智打過電話,她是算準了時間請嶽國智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