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最疼你了，也就你說話他能聽得進去幾句，菱菱啊，你大了，也該明白媽媽的不容易，你得跟媽媽站在一起。”
周敏的話盤旋在曲菱的腦海中，千篇一律，年復一年。
她想到小時候去秦家住的情形。
爲什麼？
爲什麼秦清月就能那麼幸運生在那樣的家庭裡？
爲什麼她有個好哥哥，有個真心疼她的父母？
一切的記憶和對比，都讓曲菱變得暴躁。
“好了！夠了！別說了！”
周敏還在絮叨，可忽然，曲菱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來。
“你自己的丈夫！你要說什麼，有什麼要問他的，爲什麼不自己去問？爲什麼每一次都要逼我去留着我爸？”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我爸不回來你就拉着我徹夜的等，爲的就是我爸回來後看見我那刻能生出對你我的愧疚感！”
“從小到大，你爲了在外人面前有面子，無論什麼都讓我做到最好！做到優秀！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啊！我喘不過氣來了！我不想要這樣的生活啊！你爲什麼就不能跟秦清月的媽媽一樣？！”
像是發泄似的，曲菱大吼大叫着喊出了內心深處藏着的不滿。
她看向周茹。
她在無意中得知了自己並不是她親生女兒，可是她卻還是一直把她當成親媽，就是因爲這些年，她知道周敏是真心疼愛她的。
她忍耐着一切，她逼着自己忘記她所知道的，可是周敏的行爲卻一次又一次的讓她像是一個溺水的人。
“菱菱......”周敏愣住了。
在她的印象中，曲菱一直是個聽話懂事的孩子，她從來沒見過女兒這瘋狂的一面。
“不要喊我！你看不上秦清月的媽媽，你看不上她家，既然你看不上，你爲什麼要問他家借錢？！”
曲菱瘋了似的指責着。
只要想到今天中午發生的，曲菱就覺得自己的臉被秦清月碾進了泥土裡。
“我、我借錢還不是因爲你嘛！這要是不買學區房，你平時上下學的多麻煩，這......”
“別再說是爲了我了。”曲菱冷冷地打斷了周敏的話：“你爲的是你自己。”
“爲了你的面子，爲了你的私慾，你把這些全部加到我的頭上，你從沒有想過，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如果可以，她願意用現在的全部，和秦清月交換一個溫暖的家。
等說完，曲菱並沒有再看周敏一眼，連飯都沒吃，拿着書包就回了房間。
砰地一聲關門聲，把周敏從失神中拉回現實。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昏黃的燈光將她的身影拉得幽長。
周敏不明白曲菱怎麼了，但想到女兒剛纔說的那些話，她有些頹然地坐到了沙發上。
回到房間，曲菱逐漸平復了心情。
她從口袋裡拿出了中午秦清月給她的那張紙，看了一眼之後，便把它撕得粉碎。
秦清月，你等着，我一定會超過你的！
秦朗哥哥也一定會是我的！
秦清月並不知道自己的行爲會給曲菱帶來那麼大的衝擊力。
如果知道的話——估計她也還敢。
算着時間，秦清月估摸着這禮拜爸爸也該回來了，她有些期待，這次父母能不能邁出這一步。
*
秦家多了兩個孩子，但周茹半點都沒覺得吃力，反而日子過得越發開心。
“香香乖，你放着外婆來！”
吃過早飯，還沒等周茹起身收拾碗筷，就見霍香麻溜地把東西都端走了。
七歲的小姑娘，都還沒竈臺高，她端了一張凳子踩着，撈起袖子就開始洗完，那有模有樣的動作看得周茹是一陣心酸。
想想自己女兒這麼大了，平時吃完飯碗筷一扔往沙發上一躺就指揮着親哥去洗。
這一對比，就知道這孩子是受了多少的苦。
“外婆，您快坐着，我一會就洗好了。”霍香開口迴應。
一旁的霍清也懂事得不行，他看了一眼洗完的姐姐，自己蹦蹦跳跳的就去拿了塊抹布主動擦起了桌子。
姐弟倆分工合作，不一會就幹完了活。
“快來，來吃東西。”
周茹這幾天找到了養孩子的樂趣，就是不斷的給姐弟倆投食。
每天讓菜市場老闆送菜的同時也捎帶買不少的水果和零食。
這纔到秦家一個禮拜，姐弟倆的臉頰肉眼可見的就紅潤了許多。
霍香擦乾淨手上的水，乖巧地坐到了周茹身邊。
就在三人其樂融融地你餵我一口我餵你一塊的氛圍中，屋外響起了敲門聲。
“外婆！我去開門！”
霍香聽見聲音，想到今天是週五，她的眼睛驀然一亮，站起身邁開腿就朝院子跑去。
周茹見狀不忍失笑：“你慢點，你清月姐下午才能回來呢！”
秦學峰風塵僕僕，想着這一趟的收穫臉上就忍不住滿是笑意。
“媽，我們暫時就住在這。”
周家老兩口在得知女兒女婿雙雙下崗之後，始終不放心，乾脆就讓秦學峰替他們買了火車票，一塊跟來了。
老太太望着這陌生的地方不由得有些感嘆。
她回去之後就很少來西京了，可是沒想到再來這趟，卻已經換了地方。
霍香興沖沖地打開門之後，看見的就是等在外面的三人。
她一愣，而秦學峰也跟着一愣。
“這、這裡是......”秦家兩個字半天沒說出來。
秦學峰有些心慌，怎麼他才離開兩個禮拜，這屋裡的人就換了？
“這裡是秦家，請問伯伯要找誰。”霍香回過神來，怯生生地看着三人。
“我、我找我媳婦。”
聽着一大一小兩人無厘頭的對話，跟出來的周茹差點眼淚都笑出來了。
“香香，他是你外公。”
一聽周茹這話，霍香連忙乖巧地衝着秦學峰喊了一聲外公。
這下不僅秦學峰傻眼了，連後面站着的周家兩老也嚇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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纔多久沒見，怎麼自家媳婦（女兒）就升級當外婆了？
“周茹，這是怎麼回事啊？！”
忽然聽見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周茹一愣，朝秦學峰身後看去。
“媽他們不放心，就跟着一塊來了。”
這下週茹慌了，連忙在腦子裡搜索着完全不存在的記憶，磕磕巴巴地對着老兩口喊了聲爸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