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顧北這樣的質問,沈毅答不出來,所以他只有沉默。
顧北沒聽到他的回答,繼續道:“聽說劉老先生不讓警方插手這件事?”
“嗯,警察去了劉家,但是劉齊雲堅持錄音帶的事仍需調查,所以並沒有交出劉亦舒,警方迫於劉家的勢力,所以只好迂迴退讓。”對於這一點,沈毅也很奇怪,劉齊雲雖然很早以前就出了國,將劉氏的重擔毫無責任感的丟給了亦陽,但是嚴格說起來,亦陽始終是他兒子,他沒道理會包容一個殺害自己兒子的兇手,儘管那個兇手也是他的兒子。
“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就算劉齊雲想要包庇劉亦舒,但是亦陽的仇咱們必須得報!”顧北從來都是溫柔的,即使當初被秦璽那樣對待之後,他仍是一副平常人的模樣,然而現在這副激動的口吻讓沈毅微微驚訝,“顧北,你打算怎麼做?難道直接去劉家問劉齊雲要人?”
“有什麼不可以?”顧北的聲音隔着電話仍能聽出幾許強硬,“如果他劉齊雲不想爲難劉亦舒,但是我們不能善罷甘休,難道亦陽就該白死嗎?”
“顧北,你先冷靜一點,劉齊雲他畢竟是亦陽的父親,是整個劉氏集團的總裁,我們不是警察,沒有相關證件是不能隨隨便便的闖入別人家的。”
聞言,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就在沈毅以爲顧北放棄這個想法之後,顧北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誰說我們要闖入了,亦陽的忌日快要到了,我們爲什麼不以悼念亦陽的名義去劉家呢?劉亦舒這次鬧了這麼大一個笑話,更是揹着嫌疑人的罪名,劉齊雲只要不老糊塗了都是不會放過他的,所以劉亦舒現在肯定還在劉家,就算暫時找不到劉亦舒,我們也能從劉齊雲的嘴裡套套口風。”
沈毅沉吟了一會兒,“如果這樣的話,我想我們應該再找一個人。”
“誰?”
“易陽。”
對這個易陽,顧北並不是沒有好感,但是一想起對方取了個跟亦陽一樣的名字心裡就覺得有些怪怪的,那是一種很詭異的感覺,讓他有種對方從一開始就盯上了他和沈毅,或者說,對他和沈毅有種超乎想象的瞭解,就拿他們第一次見面易陽就給他點了一份甜品來說,他喜歡吃甜食這個秘密除了沈毅和劉亦陽以外,根本就沒有別人,那麼,這個第一次見面的人是怎麼知道的,又怎麼知道他尤其衷愛提拉米蘇?
“他拿雕花樓究竟準備做什麼?”顧北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沈毅從椅子上起身,緩步走到窗前,難得的今天有太陽,冬日的陽光溫柔和熙,還披着一層溫和爛漫的顏色,從遙遠的天際浮游過來,緩慢的爬上了他英俊的眉宇,沈毅微微勾脣,對着話筒說,“顧北,你真的應該再去雕花樓看看,我時常有種感覺,彷彿已經跟易陽認識了很久很久,因爲他的許多習性和態度,甚至連說話時的神情都是那樣的熟悉,根本無法生疏起來。”
顧北沉默了,他握了握手機,“那他會願意跟我們一起去嗎?”
“我曾在亦陽的葬禮上與他碰過面,如果我們對他照實說明,我想他肯定會願意的。”
“好,那你聯繫他吧。”
事實上,劉亦陽相當願意跟着沈毅和顧北去劉家。
他在下午接到了沈毅的電話,自從雕花樓簽約之後,他與沈毅也時常約出去喝茶吃飯,兩人已經熟得像老朋友一樣了,儘管他們早已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但是這些沈毅是不知情的,而劉亦陽也沒打算告訴沈毅,一是他沒有準備好,二是沒把握沈毅會相信,因爲他們從小接受的教育是唯物主義論,像這種詭異的情況沈毅不相信也很正常。
沈毅的電話內容簡單明瞭,幾句話就讓劉亦陽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劉亦陽幾乎沒有猶豫就答應了,沈毅或許也沒料到他會答應得這麼爽快,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易陽,其實這件事跟你沒多大關係,你不用因爲想幫我們所以勉強答應。”
“最近報紙新聞都在說劉先生的死與劉亦舒有關,同樣的,我也非常想知道真相,所以你不用覺得這是在勉強我,事實上,我非常願意幫助你們。”劉亦陽嘴角含笑,眼睛裡盛滿了璀璨的光華,他也很想知道父親到底是什麼想法,爲什麼不讓警方介入,到底是想姑息劉亦舒還是準備用劉家家法來處置?
若真的用了家法,那麼,劉亦舒受的苦絕不會比在警察局來得少。
“好,那就這樣說定了,明天是亦陽的忌日,我們明天一早來接你。”沈毅說完話便準備收線,哪知劉亦陽突然叫住了他,劉亦陽的嗓音聽上去比剛纔低沉幾分,溼潤的溫和的話語從脣間滑出來,無端掀起一股令人憂傷的情緒,“沈毅,劉亦陽有你和顧北這樣的朋友是他一生的榮幸,所以,無論這件事的結果怎麼樣,我希望你們首先要學會自保,才能替劉亦陽報仇。”
空氣再一次陷入沉默,過了許久,才響起沈毅那個輕輕的低柔的好字。
又說了幾句,劉亦陽才收了線,一回頭就看見謝曉君不知什麼時候站在身後的位置,一雙眼正瞧着他,劉亦陽挑了挑眉,“怎麼了?有事跟我說?”
謝曉君抿了抿脣,指指門外,“歐陽先生來了。”
劉亦陽眉心一跳,這個時候那傢伙怎麼來了?心裡雖然疑惑,但是他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問,“他怎麼不進來?”
“他進不來。”
“爲什麼?”
“少爺,你出去看看就知道啦。”
劉亦陽半信半疑的走過去開門,乾淨的別墅前院被大紅色的禮物盒佔據了大半,每一個禮物盒上面都貼着一個喜字,看着格外喜慶,而送禮物的人就站在禮物盒的旁邊,身着黑色的手工西裝,只在胸前別一朵嬌豔欲滴的玫瑰花,那張熟悉的臉上掛着不同以往的愉悅笑容,劉亦陽站在門口,不知怎麼回事,心裡一突,直覺歐陽琛今天來者不善。
一個站在院子裡,一個站在門口,兩個人就像許多年沒見過的朋友一樣,都在等着對方說出自己的名字,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先說話,彷彿誰先開口便是打擾了此刻這靜默的空氣。
最後還是歐陽琛沒再堅持,低沉柔和的聲音在稍顯冷冽的空氣中漸漸響起,“易陽,這些禮物請收下。”
劉亦陽勾脣一笑,朗聲道:“你貼着這麼大喜字的禮物讓我收下?不會我一收下就得嫁給你吧?”
“易陽,你永遠都是這麼聰明,這是一小部分嫁妝,剩下的稍後就會到,請你一定要收下。”歐陽琛也笑,眼底多了幾抹繾綣的深情。
劉亦陽笑容一僵,又掃了一圈那佔了大半個院子的禮品盒,“歐陽琛,這玩笑可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