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安曉蘭還在想着這奇怪的事情,自言自語地一個勁嘀咕,“那邊也沒有他們的親戚啊,三嬸到這兒來幹嘛?”
楊景在一旁聽着,幾次欲言又止,乾咳了一聲,還是沒出聲說些什麼。
不過他一直這麼彆彆扭扭的,安曉蘭自然是發現了他的異樣,轉過來臉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怎麼了?”說着,還是有些後知後覺,沒心沒肺地順勢問:“哎,你知道那裡住的是誰麼?”
“呃。大概知道。”
安曉蘭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她本來是沒指望楊景會知道的,可現在看來楊景似乎真的是對這個村子的事情瞭如指掌。
“那兒住的是誰?”安曉蘭瞪大了眼睛,好奇地問。
既然安曉蘭問了,那楊景也沒什麼好糾結的了,就如實說道:“那個院子應該屬於一個姓陳的生意人。”
“姓陳?”安曉蘭摸着下巴,冥思苦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結果,有些苦惱地說:“我嬸嬸家裡應該沒有姓陳的親戚啊。”說着,又抓着楊景繼續問:“你剛剛說那家人是生意人?”
楊景也不知道安曉蘭想到了多少,但他覺得等他回答完這個問題,安曉蘭應該也差不多想到了。說起來,不誇張地說,楊景對這個村子的情況還是瞭如指掌。過去的幾年裡,他的精力不在學業上,常常滿村子地亂轉,被人討厭也不是沒有理由的。這麼晃悠的結果就是不僅把村子裡的人家都摸清楚了,甚至每家是個什麼情況也東聽一句西聽一句地聽了不少。
見安曉蘭一臉很想知道的表情,楊景只好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她。
“聽說那家祖上是個地主,雖然後來地都被國家收走了,但是分到他們家的田地還有很多。但是,到了這一代,只剩下一個姓陳的獨子。現任的陳老闆便把地賣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僱了一些人一年兩季種大米,然後專門供給省城裡的大戶人家,據說做的還不錯,姑且算是個生意人吧。”
“哦,這樣啊。”安曉蘭點點頭,“你說那個陳老闆是獨子?他結婚了麼?”說着,安曉蘭吐了吐舌頭,似乎是因爲自己的猜測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嗯,結了。”楊景平淡地點點頭,話鋒一轉繼續說:“但是他妻子兩年前去世了。我是聽別人說的,似乎那個陳老闆不能生育,但是他又是獨子,所以偷偷地求醫,做夢都想有個孩子。”
安曉蘭驚訝地瞪圓了眼睛,“真的假的?”
楊景被安曉蘭的表情逗樂了,點點頭說:“八九不離十吧,我不是跟濟德唐有合作嘛,聽說那個陳老闆吃藥吃了不短時間了,就是治這個的。不過,他又怕再娶一個跟之前似的,不能生養,現在比較相信算命的。”
“啊?”安曉蘭聽得哭笑不得,覺得這個陳老闆也是病入膏肓了。但是,這樣的事情,她實在是不好意思評論什麼,所以聽了之後也只好尷尬地掩飾過去了。
“所以,這個陳老闆現在是單身?那我嬸嬸……”安曉蘭話說了一半又適時地打住了,抓了抓頭髮,沒把剩下的一半說出口。
楊景知道安曉蘭是什麼意思,含蓄地點點頭,隱晦地說:“應該就是你想的那樣。”
安曉蘭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沒反應過來。聽了楊景的話,她心裡已經有了猜測,而且楊景也說了,十有八九還就是那麼回事。不過,安曉蘭不知道該怎麼來面對這件事情。對於安曉蘭來說,她叔叔安新海出軌,這沒什麼好稀奇的,安新海就是那樣的爛人,安曉蘭早就知道。可是,現在這事落在齊氏身上,安曉蘭就覺得有那麼一點不可思議了。
齊氏這一年多過得可不容易。先是安曉燕失蹤,齊氏瘋瘋癲癲地過了一段時間,後來意外懷孕才慢慢地恢復正常。可沒想到十月懷胎生了個女兒,爲此受盡了老爺子的冷眼和劉氏的謾罵,因爲被二老百般嫌棄,差點過不下去。安曉蘭怎麼也想不明白,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是怎麼跟這個姓陳的人聯繫上的?還是說,他們認識的時間比她以爲的更早?
安曉蘭覺得這簡直匪夷所思,可是聯繫楊景說的內容,好像也只有這一種解釋,她總不能爲齊氏開脫說,她是進那個院子求助陌生人的?還特地走的後院的門?
就跟知道了安新海的醜聞一樣,安曉蘭並不打算做什麼。再說了,這一切還只是猜測,他們並沒有真的鐵板釘釘的證據。
只是,聯想到齊氏以前囂張跋扈的樣子,千防萬防防着丈夫出去偷腥,到頭來自己卻成了這樣的人。安曉蘭如是想着,卻對齊氏沒什麼厭惡的感情。只能說,造化弄人,讓人唏噓。齊氏走到今天這一步,誰又真的能說得清孰是孰非。生在那樣的家庭裡,能過下去的都不是正常人!至少安曉蘭是這麼認爲的!
順着這個思路,安曉蘭一路上都在胡思亂想,到最後,她腦子裡一閃,突然不確定地想到,安曉星真的是安新海的血脈?如果真如她猜測的那樣,齊氏跟這個陳老闆很早之前就認識了,那麼安曉星很有可能就不是安新海的骨肉吧?
想到這裡,安曉蘭倒抽了一口冷氣,表情像是被雷劈了一樣。
“怎麼了?”楊景奇怪地多問了一句。
“我……我……”安曉蘭欲言又止,嚥了半天才做賊似的,明明四周沒有人,可她還是壓低了聲音湊過去問:“你說,我三嬸生下的那個小寶寶……”
楊景挑了挑眉,“不至於吧?”
“呵呵……”安曉蘭乾笑了一聲,以此來表達自己凌亂的內心。
兩人胡思亂想着到了家,就見楊顯已經醒了。不僅醒了,楊顯還自己挪到了輪椅上,正坐在桌邊喝水。
安曉蘭一看,立刻內疚起來,沒等楊景說話,她就先摸了摸楊顯的腦袋,歉意地說:“阿顯,對不起,曉蘭姐姐有事出去了一下。”
“沒關係啦。”楊顯笑眯眯地說:“曉蘭姐姐,你和哥哥有事就去做吧,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的。”
“阿顯真懂事。”安曉蘭誇了一句,回了一個笑容,不過臉上的神色還是有些恍惚,顯然還在想剛剛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