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德容通過陸荷苓轉達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嶽峰要出院了。
第二件事,她要走了,但是情況不太好,可能需要紀元海幫忙一下。
“具體怎麼不太好?嫂子說了沒有?”
紀元海對陸荷苓詢問。
“因爲她送孩子們走,沒有把孩子接回來的打算,又表現的很冷淡,岳家猜到了她準備回孃家,有人專門盯着她。”
“包括她給我們打電話,都有人在後面跟着,她不敢說話太大聲。”
紀元海聞言也不由冷笑:“岳家這些人真是越活越回去,連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
“我明天派人去直接把這件事辦好,也費不了多少功夫。”
掛斷電話後,紀元海見到孟昭英、馮雪都在關心看來,便也說了情況,又隨之感慨一聲:“一開始我是很崇敬嶽千山老爺子的,但是現在見到岳家現在的情況,我只能說岳老爺子身後出這種事情,一半責任在他治家不嚴、教育不好上面。”
“也幸好他老爺子去的匆忙,要不然,哪有我的今天。”
孟昭英聞言有點不太能理解:“元海,你這話不對吧?嶽千山老爺子不是挺欣賞你的嗎?如果他活着,你應該也不會吃虧纔對。”
“他是欣賞我,但是他的欣賞和嶽峰的欣賞如出一轍,甚至可以說,他比嶽峰更加堅決地保護自家人。”紀元海說道,“你能想象,嶽老爺子在的時候,孟叔能輕易上去嗎?你能想象,嶽老爺子在的時候我要對付嶽清一家,不需要付出代價,只是和嶽峰吵一架嗎?”
“你能想象,嶽老爺子在的時候,嶽凌和嶽澈會比我的情況差,而我走的這麼快嗎?我的情況,應該是在他安排下按部就班,聽令輔佐嶽峰纔對。”
紀元海問出這幾個問題,孟昭英默然片刻,沒有回答。
答案是什麼很難猜,因爲畢竟嶽老爺子已經去了,誰能保證,他不會發揮高風亮節呢?
未必如同紀元海所說,但具體情況誰又能確定?
說完這番話後,紀元海拿起電話,對外打了兩個電話,將事情安排妥當。
在省城,必要的情況下他有不少可動用的人和關係。
從體制內,孟奇、李榮達往下隨時可用的便有十多人,足以辦妥不少事情;如果加上二三十名科級、副科級的同學們,那能辦的大小事情更多。
當然,明天幫助孫德容,紀元海用不着這樣大張旗鼓,找幾個人接應一下就足夠了。
要找這樣的人,紀元海在省城也不難找,天和公司在省城有人,新星影視公司在省城有人,天和商貿公司也在省城有人,花鳥街的店鋪也同樣有人,找出可用的人並不難——畢竟這裡面一點都沒違法也不難辦,就是幫助一個弱女子從婆家離開而已。
假若是迫不得已、特殊情況下,紀元海還可以找花富盛、陸荷苓的二叔陸成林,陸荷苓的姑父林伯山幫忙,他們手底下也是有人的。只不過因爲隔了一層,既不可靠貼心,又容易被人家發現端倪,所以萬不得已,不要輕易用別人來辦事。
——
晨曦初露,金色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斑駁地灑在醫院病房的地板上。孫德容目光落在窗外逐漸變得明亮的世界,心中卻是另一番景象。
今天,嶽峰終於要出院了,她也終於要走了。
有些話不用說明,只是言行就已經表現出來。
岳家其他人看出來了她去意已決,嶽峰當然也感覺到了她的冷淡和決心。
走廊外傳來護士和醫生的交談聲、腳步聲,聲音靠近,之後漸行漸遠。
病牀上的嶽峰也漸漸醒來,稍微活動一下身體,起牀上了個廁所。他的身體現在已經沒有大礙,只是虛弱需要小心保養,吃不得涼,受不得氣,更不能情緒激動。
從廁所回來,見到孫德容還在怔怔看着窗外景色,嶽峰也坐在牀邊默默觀看。
“德容,你一定要走嗎?”他問道。
孫德容默然,沒有回答。
嶽峰嘆了一口氣,沒有問她爲什麼要走——最近幾天孫德容的不快,與他的隔閡他都看在眼裡面,跟他父母、其他親屬的矛盾就更不用說,甚至用上了跟蹤、反跟蹤這樣的把戲,也是徹底沒有了親情。
再說,兩個孩子也已經事先送走。
都到了這個地步,孫德容顯然是非走不可了。
她的家庭條件現在遠比岳家要好,留在岳家受這樣被指責、猜疑的窩囊氣,的確也不好受。
“照顧好兩個孩子,以後想什麼時候回來,就什麼時候回來吧。”嶽峰悶聲說着,“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以後兩個孩子……”
畢竟是曾經長久相伴的夫妻,孫德容聽他說到這裡,也有些眼圈微紅:“等過去這段時間吧,你這些家裡人太可惡了,你們還都懷疑我……過去這一段時間再說吧,你是孩子的父親,我當然不可能不讓孩子回來見你。”
嶽峰聽後,心內越發紛亂,點了點頭,不發一言。
你是這樣,紀元海也是這樣。
偏偏家裡又是那樣……
我夾在中間,還能怎麼辦?也只能再拖一段時間了。
吃過早餐,迎接過大夫之後,九點鐘,嶽峰差不多準備快要出院了。
偏偏今天這時候,事情又顯得格外多起來。
孫德容忙着幫他收拾一些東西,就在這時候,嶽峰的大姑走進來:“小峰,你二叔家的消息打聽到了!”
“小清的情況很不好,好多年前的強姦案都給翻了出來,還說她對黃嬋娟強姦未遂,再加上對你下毒,估摸着要判死刑!”
“你二叔要是按照下毒的主謀算,也得判十年以上。”
嶽峰吃了一驚:“怎麼這麼重?”
又奇怪問道:“黃嬋娟不是嶽清的妻子嗎?怎麼他還是強姦未遂?這不是胡說嗎?”
“對啊,我就說這是胡說,這明擺着是有人要把咱們家置於死地!要讓咱們家丟人現眼!”嶽峰大姑說道,“你說說關鍵時候,紀元海、李榮達這些人有一個好用的沒有?還得咱們家自己臨時找人,這麼好幾天才終於找到一個,得了個確切消息。”
“再說今天你出院,他們這些人一個來的都沒有,一個個都是白眼狼,忘恩負義,誰知道他們安的什麼心!”
嶽峰聽到她吵嚷,五心煩亂。
嶽清對黃嬋娟強姦未遂這個情況,他的確感覺匪夷所思,但偏偏又沒有人告訴他更多詳情,他也不知道大姑說的有人故意坑岳家是不是真的。
聽到大姑又說起紀元海和李榮達忘恩負義,嶽峰儘可能不讓她再抱怨:“這也不怨他們,咱們畢竟沒跟他們說……”
“怎麼沒跟他們說?”嶽峰大姑說道,“李榮達那邊昨天打電話,是他老婆接的,說他剛好不在家,我看他就是想要躲開咱們。”
“至於紀元海,昨天就有通風報信的,哪還用得着咱們再說?”
說着話,眼睛看向孫德容,問道:“你說是吧?侄媳婦?”
孫德容冷笑一聲:“就是因爲你們這樣,我纔跟你們沒什麼話可說。”
“嶽峰,再見了。”
說完話,孫德容直接向病房外走去。
嶽峰吃驚地下意識伸手:“你這就走?”
嶽峰大姑叫道:“你不能走,誰讓你走的!攔住她,話不說明白不能走,你到底跟紀元海——”
孫德容懶得再聽這種廢話,直接走到門口。
岳家三四個人頓時圍上來,也沒伸手,也沒說話,就擋在她前面。
孫德容沉聲道:“讓開,我要走了!”
“你不能走。”一個人說道,“你要走也行,把話說清楚,把我們岳家的孩子送回來,到時候你再走!”
孫德容氣的繃緊了臉,回頭看向嶽峰:“嶽峰,這也是你的意思嗎?”
嶽峰猶豫了一下,到底開口說道:“讓德容先去孃家住一段時間。”
“誰知道她是去孃家,還是去相好的家裡!”不知是誰說了這麼一句。
嶽峰和孫德容兩人同時氣得臉通紅。
“你胡說,我沒有什麼相好!”
“不要亂說,德容不是那種人!”
即便嶽峰已經這麼說了,岳家幾人依舊不放孫德容離去。
“那她也不能走!”
嶽峰氣的太陽穴突突跳,眼前發黑:“你們……讓德容回孃家住幾天,我說的,讓她走!”
就在這時候,五個健壯的漢子忽然走過來,用肩膀輕易擠開了岳家幾人,問道:“哪位是孫德容?”
“我是。”孫德容頓時喜道,“你們是……來接我的?”
“對,我們是接您的。”領頭的漢子說道,“您是要回孃家嗎?”
這一句話,也是確認無誤,這就是孫德容向紀元海請求幫助後,紀元海派來的人。
“是我。”
“那我們就走吧。”五名壯漢護着孫德容向外走去。
岳家幾人跟在後面亂叫不停,又無可奈何:“你們什麼人!憑什麼管我們家裡的事情!”
“誰派你們來的!”
孫德容等六個人沒一個理會的,出了醫院,上了汽車直接離去。
等他們都走了,岳家幾個人回到病房,才發現嶽峰因爲剛纔情緒過於激動,又昏倒在病牀上。
岳家人請醫生看了看,醫生也沒別的辦法,只能提醒他們:“嶽主任可千萬不能再受情緒刺激了,你們一定要避免再刺激他,讓他好好在家靜養。”
“這種情況,就算是留在醫院也沒太大作用。”
岳家人聽後也沒有辦法,嘀咕一番後,等嶽峰醒過來,收拾東西送他出醫院回家,然後嶽峰父母也在嶽峰家住了下來,方便照顧嶽峰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