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太長時間沒有讀書了,陳駿德發現自己都已經生疏了起來,經過自己半個月的苦讀,這才找回來了書生的感覺。
這些日子孃親也沒有忙活這忙活那的,與程琳兒,魏湘兒一起沒事的時候聊聊天,她們三個的關係極度升溫,陳駿德也不知道她們是怎麼聊的。
到最後自己與程琳兒結拜的事沒人提起,不了了之了。眼看自己就要去瀋陽鄉試,臨行前怎麼也得去縣城拜見一下自己的恩師,縣學的學正張大人才好。備不住他老人家給自己一個考前預測題目啥的也不可知,畢竟人家在這行裡也算是老人了,而且對自己也是十分的照顧,理應前去拜見,想自己今年一十五歲就要去考舉人了,這裡面也要多多感謝恩師張大人這些年來的辛苦付出啊。
遂告別了她們三人,帶着齊大嘴和兩個兄弟就往縣城趕去。
陳駿德的身子骨還禁不起馬上的顛簸,與來的時候一樣,依舊由盧斌趕着馬車去縣城。
可不一樣的是如今這車廂裡就只有陳駿德一個人,陳駿德在車裡待着沒事,突然想起與魏湘兒那晚在車裡的曖昧來,不由得心頭火熱,深深的嘆了口氣,唉,自己現在看上去也就十來歲,可實際的年齡都快四十了,怪不得閒來無事便胡思亂想,實在是應該考慮一下婚事的問題了。
嗯,等一切都穩定下來的,我陳駿德兩世爲人不能打兩輩子光棍,說出去都讓人笑話,這可不行。
馬車在一個小院門前停了下來,陳駿德挑開車門簾,手裡拿着一些禮盒,對齊大嘴吩咐道:“你們去街裡逛逛吧,一個時辰之後過來接我便是,不要在這裡傻等着了”。
齊大嘴連忙扶着陳駿德下了馬車,面露擔憂張嘴說道:“少爺,我們還是在這等着吧,你自己在這小的有點不放心啊”。
“呵呵,你想多了。這裡又不是龍潭虎穴,朗朗乾坤,有哪個不長眼的敢在官員府上鬧事的?你們跟我這麼時間了,一直都待在我身邊,一刻也不得空閒,今天你們好好耍耍吧,記住一點酒要少喝,去吧,去吧。”說完對着齊大嘴揮了揮手,自己走上門前,敲了敲大門。
齊大嘴對着陳駿德拱了拱手說道:“那就多謝少爺美意了,小的絕對滴酒不沾,誤不了少爺的事。”說完帶着人趕着車向縣城中心地段走去。
旁門打開了,一個老頭走了出來,對着陳駿德說道:“你是哪位啊”?
陳駿德這是第一次登門拜訪,對着那門房回了一句,“小生陳駿德,特來拜訪恩師,勞煩老丈給通傳一聲”。
這老頭上下打量了陳駿德好幾眼說道:“好的,你在這等一會。”說完走了回去,門又關上了。
沒想到恩師家的房門居然是一個老頭子,但又一想到他一臉正氣,極其古板的性格,兩袖清風的做派,估計也是沒啥錢,這個老頭看來也在這張府待了一輩子了吧。
不一會房門打開了,那老頭又走了出來,將陳駿德迎了進入,口中說道:“這位小哥,我家老爺有請”。
事實果然如陳駿德猜想的那般,從頭到尾他就看到這個老頭這麼一個傭人,恩師的院子也不大,不一會就來到了書房, 那個老頭對陳駿德說道:“老爺在書房等你呢。你手上的東西給我吧,一會出去的時候你在帶回去,老爺最厭煩這個事。”也沒等陳駿德答言,那老頭自顧拿走陳駿德手中的禮盒,轉身走回去。
陳駿德有些哭笑不得了,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羣分。這兩個老頭都是一個脾氣,一點也不食人間煙火,人情世故在他們眼裡都是多餘無用之舉,對之恨入骨髓。
陳駿德站在門外輕聲說了一句:“學生陳駿德,前來拜見恩師。”言罷便走進書房。
房子正當中學正張大人放下手裡的書,擡起頭對陳駿德說道:“駿德今日怎麼得空來老夫我這了?功課複習的怎麼樣了”?
陳駿德聽罷急忙拱手說道:“久未得見恩師,心中十分掛念,這才冒昧前來。鄉試在即,晚輩也無可準備,盡人事,聽天命了”。
張學正並沒糾結這一點,看着陳駿德說道:“嗯,以你之能此次鄉試必然不會名落孫山的,這個老夫倒是並不擔心。其實這功名不要也罷,寒窗苦讀十數載,隻身貨與帝王家。可這現在逆黨當道,大好河山盡落賊手,國將不國,還要這功名又有何用?都去趕着以身事賊嗎?”說完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顯得怒不可遏。
陳駿德急忙低下頭,一臉無奈,這個老憤青,今天火氣怎麼這麼大?怎麼開始抨擊時政來了。自己身爲學生也不好過分的細問,只能強忍着好奇之心勸解道:“恩師息怒,朝廷當中官員衆多,難免會有些害羣之馬,哪個朝代也是無可避免的,只要皇上聖……”。
還沒等陳駿德說完,張學正便插言道:“其中很多事你不清楚,你說的那些都是些疥癬之疾,不住爲慮。可現在朝廷黨爭不斷,黨同伐異到了極點,浙黨排除異己無所不用其極,甚至都到了僅僅因一些口舌之爭都影響朝廷政事的惡劣地步。唉,不跟你多說了,老夫僅問你一句。”說完異常嚴肅的看着陳駿德。
陳駿德正聽得覺得挺熱鬧的,沒想到這個老頭子竟然不說了,活活急死個人。最後這又明顯要交代自己什麼了,自己連忙擡起頭來,鄭重其事的看着張學正說道:“恩師有話但講無妨”。
似乎是比較滿意陳俊峰認真的態度,表情略有些緩和,慢慢的說道:“虎兕出於柙,龜玉毀於櫝中,是誰之過與”?
陳駿德知道此話的出處,乃是孔老夫子所說。今日恩師用此問恐怕是要看我的態度,看看他自己唯一弟子的回答是否能讓他滿意。陳駿德心中不住的盤算,這次考校的不是學識,而是今後爲人處世的態度,原則了。
張學正也沒有催促陳駿德,端起茶杯,淺淺的品了一口,靜靜地等着陳駿德的答覆。
陳駿德想了一會躬身回答道:“典守者不能辭其責爾”。
張學正又問道:“何爲則民服”?
陳駿德毫不猶豫的說道:“先有司,赦小過,舉賢才”。
張學正看了看一臉認真的陳駿德,這個問題困擾自己很長時間了,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今天聽了自己學生的想法,說不出好,也說不出壞。但是有一點自己可以看得出來,這小子對皇室可是一點好感都沒有。要不然也不能將現在政局的混亂全都歸於看守者身上,現在奸臣當道,放出他們的不就是皇上了?雖然他的想法有些大逆不道,但是也頗有文人的風骨,只有這樣不畏強權的人,日後才能成爲直臣,諫臣。
陳駿德在這一問一答之中,清晰明瞭的告訴自己的恩師,現在朝廷混亂的根源在於皇上,只要皇上能夠懸崖勒馬,大明還是很有希望的。也是在另一方面表明自己對於皇權,是沒有那麼畏懼的,心裡只對真理低頭。
不提這師徒兩在那裡雲山霧罩打機鋒,齊大嘴和盧斌他們四個人可是耍的不錯,這不這幾個小子剛從春香院裡呦出來,一個個春光滿面的,嘻嘻哈哈的去牽馬了。
齊大嘴一想到剛纔那那娘們的模樣,嬌滴滴,滿面的春光,那滋味,美得自己都不想出來了。一想到少爺的吩咐, 也只能揮淚說拜拜了,畢竟不能耽誤少爺的事。
幾個人牽着馬,趕着車,不一會就來到張府門外,找了一個陰涼處便歇息下來。幾個土匪在一塊能聊什麼啊?不過就是喝酒吃肉,色子牌九,還有女人的大腿。這不剛從妓院出來,這幾個小子就在一起討論各自的窯姐來了。真是越聊越來勁,最後這三個人決定,反正少爺還沒出來呢,自己等人一起在耍他一耍,估計不會耽誤啥事。
盧斌剛把他們的決定告訴齊大嘴,給他的迴應是齊大嘴狠狠的一個大嘴巴。對着這幫不爭氣玩意破口大罵道:“你們幾個王八羔子,腦袋都他孃的傻了嗎?聽你們的意思,莫不是要讓少爺等你們逛窯子回來?我告訴你們,今天是少爺心疼你們才讓你們放鬆一下。如果以後再有此等臭不要臉的想法,都給我滾回山裡,一輩子也別出來了,老子跟你們丟不起這人”。
這三個急忙點頭哈腰的認錯,保證今後不會在發生這種事的云云。
盧斌摸了摸自己又腫起的臉,終於明白什麼叫槍打出 頭鳥了。下回自己可長點記性,可不能在讓人當槍使了。他們也就捱了頓罵,這兩個損人,等以後有機會的,老子非得還回來不可。
陳駿德與自己的恩師之後談了許多八股的技巧,看着時間也不早了,婉拒了恩師的挽留,又是在那個老頭的帶領下走出了房門,手裡還真拎着來時拿着的禮盒。
不遠處看到陳駿德的齊大嘴急忙帶人趕來,開口問道:“少爺,一會去哪裡啊”?
陳駿德看了一眼臉上略有怒氣的齊大嘴奇怪的問道:“大嘴兄弟啊,我看你怎麼有些不高興呢?剛纔沒去逛逛嗎”?
齊大嘴敷衍的說道:“去了,去了,只不過回來的早一些,日頭太毒了,這是給曬紅的”。
陳駿德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便開口道:“咱們直接打道回府”。說完將手中的禮盒扔給齊大嘴,自己上了馬車,只留下一句話“這個你和兄弟門打開吃了吧”。
齊大嘴一馬當先,翻身上馬,胳膊一揮,馬車沿着原路返回,車輪壓在地上“嘎吱嘎吱”,不一會就消失再街道的盡頭。
陳駿德的母親周氏這一階段也沒出去忙什麼活計,每天跟這兩個丫頭聊天,這不這兩個人正給自己化妝呢,自己回想你下,自從駿兒他爹走了之後,自己也快十來年沒化過妝了。看着鏡子裡描着眉,抹着粉,戴着首飾的自己,好像又回到了自己當姑娘的時候,跟現在一樣,跟着好姐妹在一起,真是開心極了。
看着忙前忙後的兩人,周氏可是喜笑顏開,要是這兩個丫頭都說給駿兒做媳婦該多好啊。大的會疼人,女大三抱金磚,以後對駿兒那可是一百個好。而且這個屁股大,一看就是好生養,過門以後給老陳家多生幾個娃,也好光大老陳家的門楣啊。
小的也不錯,天真爛漫,一準能收住男人的花心,省得以後出去鬼混,金山銀山可都是敗在這上頭了。
三個女人一臺戲,這纔過去幾天啊,這兩個丫頭在毫不知情得情況下,竟然被陳駿德得母親周氏內定爲自己的兒媳婦了。周氏也有一句沒一句的打探她們的家世,經過周氏自己的權衡利弊,她決定馮陳駿德鄉試回來,就讓她們完婚。這個很明顯的一廂情願,可週氏依然樂此不疲的規劃着。
當陳駿德回來的時候,這三個人正在廚房忙着呢。在過幾日自己就又得離開一段時間了,自己怪捨不得母親的。決定在這幾天一定好好珍惜,多與她近親一些纔是。
可惜天不遂人願,吃飯的時候她們三個有說有笑的,自己根本插不上嘴。可吃完飯後她們又一起進了屋,也是沒有人搭理自己。陳駿德很是無語啊,最後終於明白了,女人是高傲的,她們的世界很簡單,只有愛或者更愛。其他的在她們眼中根本啥也不是,也入不了她們的法眼。她們對這樣的東西只有一種表現,那就是不屑一顧。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離別的日子終於到來了,這三個人開始上演生死別離了快。好不容易分開了她們。陳駿德終於可以跟自己的母親單獨說幾句話了。
“孃親,我要走了,我不在的日子裡,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有什麼事你就去馮家,我都交代好了,別總是一個人扛着。”陳駿德眼圈紅紅的說道。
周氏也是一臉心疼的說道:“你也要注意啊”。
聽了這話的陳駿德這幾日的鬱悶一掃而空,看看孃親還是疼愛自己的,心裡頓時感到暖暖的。
“要注意照顧好琳兒,湘兒啊,別光顧着自己,多讓着着點姑娘家,知道嗎?”周氏苦口婆心的說道。
陳駿德滿臉的黑線,原來自己是誤會了啊。唉,老天爺啊,這到底是誰的孃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