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薛元超投過來的幽怨目光,李賢心中卻是一陣不屑。
這個廢物,到現在還搞不清楚狀況,事到如今,東宮分明是已經成了瘋狗,抓着誰都要咬着不放,雖然門下侍郎的位子讓他也有些心疼,但是相比起這一次的得失來說,只要能夠重創太子,又算得了什麼?
自從上殿開始,李弘便一直在胡攪蠻纏,而且更重要的是,在這種無賴手段之下,衆人的目光皆是被李弘轉移到了不知道哪裡去。
如今的大殿之上,哪還有半分剛剛衆人一起責問東宮的氣勢。
再如此下去,恐怕文武百官都忘了今天是爲了彈劾太子擅自越權封禁鴻臚寺而來,倒不如快刀斬亂麻,將薛元超推出去認罪,重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拉回來。
他倒要看看如此一來,李弘還有什麼手段能夠繼續巧言善辯。
何況即便是在李賢的心中,也隱約帶着一絲擔憂。
突厥可汗遇刺的真相他是清清楚楚的,這件事情本就是他和阿史那伏念策劃而成,甚至連青衣男子都不知道,至於李弘爲何會突然封禁鴻臚寺,李賢的心中也是明明白白。
也正是因爲如此,他纔會如此着急,甚至不惜犧牲自己如今在政事堂當中明面上僅存的力量!
雖然他並不相信區區三天的時間,狄仁傑真的能夠將案子查清楚,但是不知爲何,他心中總有一絲不祥的預感,還是儘快將阿史那伏念揪出來爲好。
免得他亂說些什麼不該說的話!
“嗯,既然如此,薛愛卿就不要在政事堂待着了,正好如今禮部缺個侍郎,薛愛卿便去吧,至於門下侍郎之職,政事堂合議之後,將人選呈與朕看便是!”
李治的口氣倒是沒有什麼不尋常,仍舊平平淡淡。
而且不出意料的免掉了薛元超門下侍郎的位子,將他打發到了禮部。
眼見薛元超一臉灰敗的退回了朝班當中,李賢微微搖了搖頭,看向李弘的目光當中也多了幾分憤恨,頓了頓,李賢上前說道。
“父皇,無論此事的消息來源於何處,但是長安令彈劾了太子哥哥封禁鴻臚寺,此事卻並非虛言,鴻臚寺畢竟是我大唐的九寺之一,太子哥哥此爲着實是殊爲不妥,兒臣懇請父皇即刻下令,釋放鴻臚寺上下人等,以安民心!”
這番話說的倒是冠冕堂皇,而且隻字不提李弘的過錯。
只是言語之間卻是直接將此事定了性!
若是李治真的就此下旨讓李弘放人,那也就相當於間接承認了李弘此舉真的是越權封鎖了鴻臚寺。
而一旁的李弘聽完了這番話,倒是眉頭一挑。
沒想到這些日子,他這個弟弟倒是有長進,這瞞天過海,借刀殺人的法子都學會了!
不過可惜的是,既然他做了這件事情,又豈會沒有準備,恐怕這次李賢的小算盤,又要落空了!
李弘眼神一凜,淡淡的開口說道。
“六弟慎言,五哥剛剛已經說過,孤並非越權封禁鴻臚寺,東宮六率嚴禁閒雜人等進出,也只是爲了將突厥可汗遇刺的案子調查清楚罷了!”
眼見到了此刻李弘還想耍無賴矇混過關,李賢的臉上浮起一絲冷笑。
“太子哥哥,小弟也希望此事並非太子哥哥擅自妄爲,只是那長安令的奏摺明明白白的在政事堂擺着,難不成真的要將他的奏摺調來,太子哥哥纔會承認嗎?”
笑話,他剛剛犧牲了一個門下侍郎的位子,只是爲了讓拿出這份奏疏的時候名正言順,又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再讓李弘矇混過去!
李賢冷冷的笑了一聲,臉上卻是堆滿了譏諷的笑容。
“呵呵,既然六弟執意而爲,倒也並無不可!”
不過讓李賢沒有想到的是,李弘非但沒有阻止,反倒是輕笑一聲,順水推舟般的說道。
如此滿不在乎的態度終於讓李賢的心中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只是這個時候已經晚了。
“那好吧,吳良輔,將長安令的奏摺讀一讀吧!”
還沒等到李賢說話,李治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一時之間,朝臣的臉上也涌起一陣好奇的神色,雖然他們都知道太子殿下封禁了鴻臚寺,但是畢竟沒有親眼見到。
而長安城的治安在長安令的管轄之內,自然是他最清楚不過,想必這份奏疏當中纔是事情的真相。
此刻李賢雖然感到情況有些不對,但是卻也不好反駁,只好老老實實的等着吳良輔將奏疏讀了一遍。
“臣長安令崔敬文奏陛下……”
吳良輔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穩。
而奏疏的內容也並沒有什麼稀奇的,雖然在這本奏疏當中,崔敬文並沒有直接指責東宮越權而爲,只是原原本本的將事情呈報了陛下。
但是這些就已經夠了,徹底封鎖鴻臚寺,不許除了大理寺查案的官員之外的任何人進出,又有許多人看到鴻臚寺的上下人等被東宮六率的兵士盡皆押送出來,而且還有人在大理寺當中見到了本該在鴻臚寺中養病了突厥可汗阿史那伏念……
一樁樁一件件說的清楚明白,雖然沒有彈劾太子的意思,但是這些事實卻比什麼都能夠說服人。
“太子哥哥還有何話說,莫不成在這大殿之上,父皇母后之前,太子哥哥還要憑口舌之利巧言善辯嗎?”
聽完吳良輔讀的奏疏,李賢的臉上浮起一絲得意洋洋的笑容,開口責問道。
不料李弘卻是輕笑一聲,面帶譏諷的看着李賢,開口道。
“六弟這是說的什麼話?沒錯,孤承認鴻臚寺如今的確是不許閒雜人等出入,突厥的官員也暫且移居到了大理寺,但是如此便說東宮封禁了鴻臚寺,未免有些站不住腳吧!”
此言一出,倒是讓李賢的臉色一陣漲紅,不是因爲別的,而是因爲氣的。
着實令他沒有想到,到了這個時候,李弘竟然還在硬撐,一事之間,李賢有些氣極反笑般的說道。
“如此還不算是封禁鴻臚寺,難不成要等到太子哥哥將所有人等都砍個乾淨,命東宮六率將鴻臚寺夷爲平地纔算是越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