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晨曦親的打賞,太謝謝鳥~~兔子又充滿力量鳥~~)
有梅輕輕往回一拉彤管的手,收斂起笑容道:“彤管姐姐,我們是該去感謝陛下恩典。但是在感謝陛下之前,彤管姐姐請先受有梅一拜。”
有梅說完,立刻跪倒在地,朝彤管就要下拜。
“使不得!使不得!……快起來,快起來啊!”彤管連忙彎腰扶住有梅的肩膀,見她執拗地死活不肯起來,乾脆自己也跪倒在地不自在地道:“有梅,這是做什麼呢?”
有梅擡起頭來,一雙圓圓的大眼睛已經開始溼潤,“彤管姐姐,有梅因爲心有苦衷,不得不辜負我倆情同姐妹的情誼,偷向陛下陳情這樣的大事都沒有事先跟你說,還牽連你們一起被陛下拘禁。姐姐和大家對這件事全不知情,但是依然對有梅深信不疑,極力爲有梅辯護;姐姐還獨自出宮,尋找有梅的兄長,爲有梅洗脫罪名。有梅知道姐姐從小入宮,在宮外又沒有親故,所以幾乎從未出宮,對宮外的情況毫不知曉;可是姐姐爲了尋找有梅已經辭去大牢職務的兄長,輾轉多個地方,受盡奔波之苦,還設法將兄長帶進宮來,冒着觸犯死罪的危險藏匿兄長多日,直到兄長他得以在陛下面前陳情……姐姐大恩大德,有梅實在是……”
有梅話沒說完,喉嚨已經哽咽,兩行淚珠止不住地順着臉頰滾落下來。
“傻妹妹。”彤管也眼眶微紅,她伸手摸着有梅的髮髻,微笑道:“你既然說我倆情同姐妹,還如此見外,真是該打。我從小就沒有父母親人,你們幾個就是我全部的親人了,我想,爲了親人,無論要做什麼、付出什麼都是值得的,所以這些小事你就不要掛在嘴邊了。如果那次,先被陛下關起來的是我,而不是你,我想你們每個人也一定會這麼維護我的;你也會用盡辦法來將我救出來,你說對不對?”
有梅使勁地點點頭,擦擦眼淚,重新露出笑容來。
“妹妹,要不然,我倆就此結拜吧。”彤管雙眼一亮道:“就在惠妃娘娘的靈位前,讓娘娘給我倆做個見證。”
有梅先是一陣欣喜,轉而又瞪大雙眼,連連搖頭嘀咕道:“不行,不行……我倆結拜爲姐妹,那姐姐跟兄長豈不是也成了兄妹了嗎?”
“這……這又有何不可?”彤管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不可,就是不可……”有梅左顧右盼,含糊其辭。
正在這時候,從外面傳來一陣沸沸揚揚的說笑聲,將兩人驚得連忙從地上站起來。
只見來的是一羣其他宮室的宮人,看見彤管和有梅,都滿面堆笑地圍了上來。
“彤管、有梅,真是恭喜了!”一個宮女連連拱手道:“陛下不光讓你們光明正大地爲惠妃守孝,還命你們除孝以後全部改去未央宮伺候,那是多大的恩典啊!真是令人羨慕!”
另一個宮女也笑着道:“是啊,從此以後,你們就苦盡甘來,風風光光的,不用再過這種衣食不繼的日子了。”
“可不是?”一個內侍也搭腔道:“這一定是惠妃娘娘在天有靈,感激你們的忠義,默默地保佑你們呢!”
彤管露出感激的笑容,還沒開口,就先朝衆人深深鞠了一躬,她身後的有梅也連忙會意地上前,也跟着彎腰鞠躬,直讓衆人都紛紛不好意思的道:“這是爲何?這是爲何?”
彤管直起身子才娓娓道:“甘露宮蒙難的日子,多得衆位哥哥姐姐慷慨相助,我們幾人才能夠將苦日子熬過去,支撐道聖恩降臨的一天。如果沒有你們,我們幾個早就支撐不下去了。淺淺一拜,又怎麼足以表達我們對各位的感激呢?”
衆人聽了,都是既唏噓過去又替他們現在高興,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始聊了起來。
正在這時候,大門外又風風火火地走進來一羣人。衆人回頭一看,見來的竟然是一羣侍衛,輕鬆愉快的心情都頓時間消散殆盡,驚疑着不知道又有什麼禍事發生。
只見爲首的一人,身穿四品武官的朝服,體格高大壯健,國字口臉,一雙大眼炯炯有神,濃眉刀裁一樣,神清氣爽、威風颯颯。
一看見這人,有梅就率先迎了上去,高興道:“兄長!”
那人正是有梅的兄長尉遲南。
衆人這才安下心來,不再擔心又有什麼波瀾。但是有梅這個忽然冒出來的四品兄長,倒是讓衆人都甚爲意外。
這時候,彤管也走上前來,朝尉遲南道了個萬福,微笑道:“尉遲公子,哦,不,陛下已經正是任命公子爲禁宮侍衛統領,應該叫尉遲大人才是。”
尉遲南笑着拱了拱手道:“彤管姑娘取笑了,有官無官,官高官低,對於在下來說毫無分別,只要能在陛下身邊效忠便於願足矣。”他又轉身看了看身後的那羣侍衛道:“陛下知道甘露宮人手不足,操持爲惠妃守喪之事恐怕較爲吃力,所以特地命在下帶了一些兄弟來幫忙籌備戍衛,等你們除喪之後,才隨你們一起到未央宮報道。陛下還讓在下傳口諭,你們不用去未央宮謝恩了,專心將守喪的事做好,也了卻她一樁心事。”
聽到天子口諭,也如親見天子。彤管和有梅都自覺跪倒在地,感激地應諾。
這時候的御書房裡,正有一名老臣在跟左瑛對坐交談。
那老臣穿一身二品大員的朝服,看樣子已近古稀之年,兩鬢斑斑、短髯銀白,舉手投足都不太利索,顯得老態龍鍾的樣子,但是這時候跟左瑛對答起來,卻聲音沉穩、思路邏輯異常清晰。這人正是當日在皇帝彌留之際代爲草擬詔書立左瑛爲皇儲的老臣,中書令獨孤明德。
他有條不紊道:“老臣本不該對同僚妄加評議,然而,承蒙陛下信賴老臣,老臣就斗膽略抒一己愚見,望能對陛下有所裨益。”
左瑛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講下去。
左瑛深知要穩固和壯大自己的勢力,不能僅僅倚靠李氏集團的力量——如果不能意識到這一點,就等於在親手培養第二個“賀蘭楚”還不自知。所以她要了解朝中到底還有什麼人可以用,可以倚重。
執政者新老交替的時候,也正是很多投機倒把分子嗅到有翻身機會來臨的時候,都會紛紛向權力中心靠攏,賣弄、諂媚;而很多有真才實學的清高之士,反而不屑於這麼做而一再被埋沒。毛遂自薦的人並非都是無才無德的人,要去糟取精並不是簡單看一眼就能做到的;而要發掘深藏不露的能人,更加需要深具慧眼。因此左瑛纔想到了在官場打滾了一輩子,也與世無爭地冷眼旁觀了這個風雲變幻的朝廷一輩子的獨孤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