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最快的速度處理好眼前的事情,蕭夜離轉身就朝後山的方向奔去,幾個縱身凌空飛躍便消失在夜色中。
原本還想補充一下案情以及請示一下抓住的形跡可疑的明郡王世子夫婦該如何處理的潘四保目瞪口呆的看着蕭夜離以逆天的速度消失在自己面前。
許久,潘四保纔回神摸了摸鼻子,決定自己親自去審問,反正凡事有蕭將軍和皇上擔着,明郡王世子再尊貴也貴不過皇上去。
蕭夜離一貫冷清的表情終於破裂,眼底難掩焦急憂心。最初聽聞杜子衿在白衣庵失蹤,他恨不能插了翅膀飛過來,是以皇上有令他二話不說就趕來了。
今日重陽,夜風微涼月色暗淡,能見度並不高。雖然這不併能難道他,可是他卻無法想象那個一貫冷靜優雅的少女,若是遇上了危險是如何跌跌撞撞慌慌張張的從這裡一路逃出來的。
前方不遠黑影一閃,蕭夜離慢下腳步,卻是定國公杜淳風在檢視芙蓉花海外面小道上的兩具蒙面黑衣屍首。
蕭夜離的腳步輕的幾不可聞,可杜淳風不愧爲大興朝的戰神,兩人修爲在伯仲之間,便能分辨這其中的細微差別。
微微直起身子擡眸看了蕭夜離一眼,杜淳風淡聲道,“你來了。”
蕭夜離上前,探手撫過那死者頸動脈上的傷口,手法十分熟練專業。“切口十分平整,似是專業殺人的那類,在極速奔跑之中就能命中要害,一擊斃命,完全沒有多餘累贅的動作。至少可以肯定此人是個暗殺高手,只是不知是敵是友?”
杜淳風本來還心有疑慮,不過聽蕭夜離這麼一分析,一顆懸着的心反倒安定下來。“如此看來,阿滿現在應該是安全的。”
“何以見得?”蕭夜離心中還在猜測殺了這兩個黑衣人的到底是何人,耳邊卻傳來杜淳風鬆了一口氣的肯定之語。
“一個多月前夫人驚馬,此事蕭公子必是有所耳聞,當初阿滿的外祖得聞此事,便不放心她們母女的安全,就召喚了安氏一族神秘的暗衛來保護她們。原本我一直擔心月冥沒有跟來,如此倒是我多慮了。”杜淳風心中的憂急怒氣在得知女兒並未生命危險之際一散而空,因着蕭夜離曾經對阿滿有恩,是以他客氣的以一聲‘蕭公子’以區別冷冰冰有距離感的‘蕭將軍’。
“那阿滿如今會在何處?”蕭夜離聽完皺眉略作思索,心中說不出是放鬆還是失落。
杜淳風望着遠處的羣山,輕輕的搖頭,“暫且只能等了,活着就好。”一聲溫柔低語,卻是飽含說不清的心疼和心酸。
蕭夜離一瞬間心臟莫名揪了一下,想着杜子衿眼底的恨,那種即便毀天滅地也絕不會停下復仇的決心,倒是一下子不明白了。既是父母真心疼愛,哪來如此徹骨的怨恨?
直到這一刻,蕭夜離才真正意識到,自己一點也不瞭解杜子衿,不瞭解她的恨,她的痛,不瞭解她的冷靜她的淡然背後是付出了多少代價才讓從小泡在蜜罐裡的她學會的。
“蕭公子,今日白衣庵之事明顯是衝着阿滿來的,或者說是衝着我杜家而來。”杜淳風對於蕭夜離的沉默並未有什麼想法,反正在他印象裡蕭夜離一貫是這麼冷清寡言的人。“加上這其中還牽扯太子和顧家,世人約莫下意識就會認定此手筆出自齊王或是阿滿,我卻不以爲然。既然皇上把徹查此案的重任交給你,那便定要查個明明白白,還阿滿一個清白。”
蕭夜離望着月光下遠處看不清的陰暗處,眉心慢慢聚攏,然後鄭重的點點頭。
杜淳風微微頷首,繼而轉身離開。有時候男人之間的交情便是如此,沉默卻厚重。
蕭夜離回到白衣庵之後,潘四保便過來稟報,說是在山腳下被拘住的神蹟鬼祟可疑的明郡王世子妃已經招了。
說是明郡王世子夫婦原本是跟着常安候顧夫人一道來白衣庵的,世子妃打算找庵主無憂多多‘照顧’在庵中清修的顧傾城,無憂拿了銀子自是滿口答應,兩人談的很愉快並無發生衝突。後來世子妃回到顧夫人歇息的屋子,卻聽身邊丫鬟橘絡說世子已經出去許久了,便猜到世子可能已經迫不及待的去見顧傾城那賤人了。世子妃一時嫉妒憤怒充斥,便帶人氣勢洶洶的衝到顧傾城所住的那間破屋子,準備好好教訓她一頓。誰知到了那裡,卻沒見顧傾城,而是半個時辰前還跟自己說話的無憂無聲息的倒在血泊中。驚嚇過度的世子妃來不及思考,便匆匆跑了出來,慌慌張張準備回去找顧夫人的半路又同樣遇到神情惶然的世子,兩人來不及吵嘴就行動一致的回到顧夫人屋裡。顧夫人見他們神色不對,又乍聞外頭有人在喊無憂死了,爲避免麻煩纏身,沒有多問就命身邊的丫鬟橘絡引着明郡王世子夫婦從後山鮮爲人知的小道下山。他們到了山腳發現官兵守衛已經趕來了,便只能等着,不敢貿然現身,想等着守衛鬆散之際再趁機出去。橘絡見眼下已經幫不了他們什麼了便折回山上,卻不想送了命,再也沒有回去。
“世子妃再三強調,說是絕對沒有殺無憂和橘絡,卑職見她神色惶恐,說完語無倫次,卻不像撒謊的樣子。”潘四保最後增加了自己的個人觀點。“那明郡王世子雖不甚配合,可言語之間與世子妃所言基本吻合。”
“他們既是沒有殺人,又爲何要跑?”蕭夜離冷漠反問,“世子必是在世子妃之前就發現了無憂的屍體,他一個男人被嚇的神色慌張到六神無主以至於不敢聲張,怎麼也說不過去。即便他能證明世子妃並未行兇,卻無人能證明他的清白,你焉能判斷不是世子私下去找顧傾城卻發現她被無憂虐待一時憤怒聯合顧傾城下的毒手?”
潘四保楞了一會兒,思緒一時跟不上,原本他以爲世子夫婦能互相證明清白就已經擺脫嫌疑了,如今被蕭夜離這一問,倒是世子看着嫌疑很大。既有作案動機又有作案時間,加上審問過程之中世子一直不肯配合,幾番追問也是回答的吞吞吐吐,含混不清。
“卑職這就回去重新仔細審問。”潘四保馬上擡腳轉身,走到門口又是一頓,“哦對了,蕭將軍,那太子體內的蛇毒已經排除乾淨,人已經清醒過來了。只是太子那邊,卑職不敢打擾詢問……”
“我會親自過去。”蕭夜離眼睛眨也不眨一下,淡然自若的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