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六宮之主是皇后,真正意義上的卻是皇帝。
眼睜睜的看着皇后與蓮妃爭鬥了多年,後宮什麼樣的氣氛他自是瞭如指掌。
冷落了多年的嫺妃重新獲得恩寵,其中自然少不了許多人的紅眼。
明裡暗裡的會對嫺妃冷嘲熱諷。
皇帝心知,但嫺妃卻不說。
皇帝就是喜歡她這一點。
他抓住蓮妃的手,隨手拿起了一本奏摺遞給她說:“老七剛剛來過,今日他第一次任職,就找到了這麼重要的證據——”
七皇子如今已經封王,但在皇帝的心中,他始終是那個不諳世事的病秧子。
遙想三皇子與四皇子已經爭鬥了多年,始終沒抓到四皇子的任何把柄。
七皇子剛一任職,就誤打誤撞的找到了這麼重要的證據。
皇帝心中對四皇子三皇子失望的同時,不免又對七皇子高看了一眼。
嫺妃連忙推拒那本奏摺,惶恐的退後:“陛下,恕臣妾眼拙,做做針線活還可以,要說看奏摺——臣妾還請陛下開恩,饒了臣妾吧。”
皇帝微眯的眸光裡漸漸染上了笑意。
要求嫺妃看奏摺是假,其實試探倒是真。
他也想知道老七的氣運究竟是巧合還是早有預謀。
眼看嫺妃惶恐的跪在地上,皇帝打消了最後的疑慮,含笑起身扶起嫺妃,“如此緊張作甚?罷了罷了,朕也不逼你了,快回去看看秋梨膏燉好了沒有,朕解決了這件事就去嫺吟軒。”
“是。”
嫺妃畢恭畢敬的福身,走出了御書房。
臨走時,蘇公公還不忘對嫺妃道謝,多虧了嫺妃,皇帝的震怒纔在頃刻間消退。
嫺妃走出御書房老遠,匆匆的腳步才逐漸放慢,她靜立在原地呼了幾息,纔回眸遠遠的看了一眼御書房的方向——
……
大長老誠惶誠恐的朝端王跪拜,“殿下,恕老婦愚鈍,從昨日起,國公府就不斷的來人尋找老婦要人,時下殿下又來找老婦,敢問殿下,謝夫人究竟是何人啊?老婦可有與她見過?”
端王如毒蛇般的雙眼緊緊盯着大長老蒼老的面容,他能想到的原來謝雲燼也能想到。
“京都之中雖不比江湖,但高手云云,尤其是能在國公府護衛中擄走人的非苗疆的蠱術不可。大長老認爲,除了苗疆的人,還有何人會有此等本事?”
大長老眼中的疑慮更深了。
她是真的不解。
謝雲燼屢屢派人前來試探情有可原,端王前來找人她是萬萬沒有想過的。
不過寧姝此人她要定了。
只要她們能帶着寧姝順利返回苗疆,就算祁國有派來千軍萬馬攻擊苗疆,她倚靠成千上萬的蠱蟲,也有一戰之力。
如此想着,大長老忽而一笑,“就如天下所說,祁國高手云云,爲何殿下執意認爲就是老婦帶走了謝夫人?且不說老婦不認得謝夫人,就算老婦認得,老婦完全沒有理由帶走謝夫人啊——”
她說得極有道理,神色還很坦然,端王不禁懷疑是不是他想多了。
“本王奉勸大長老一句,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千萬莫要做,當真被本王發現端倪的話,本王保證苗疆在頃刻間就會成爲一灘廢墟!”
說着,端王深深的瞥了一眼大長老後,邁出步子就欲離開。
大長老忽然道:“殿下請慢。”
她來到端王的身前,擋住了端王的去路。
“殿下與苗疆的交易雖然失敗,但我苗疆的人確實是因爲殿下才逗留至今,甚至還損失了苗疆的至寶盛鸞草。難道殿下當初的承諾就不做數了?”
端王輕蔑的挑起脣角,“承諾?大長老也說了,交易已經失敗,本王要的你們一個都沒有做到,什麼中了情蠱三皇子就會對聖女死心塌地,一切都是你們誇大其詞。本王還損失了一個皇妹,皇妹的嫁妝難道大長老覺得比本王承諾的錢數還要少嗎?”
左右明日即將離開京都,大長老也無心虛與委蛇的討好端王,貪婪的笑道:“懷柔公主是陛下的決策,與殿下無關吧?”
“如此說來,大長老是必須要本王付出代價了?”
“買賣不成仁義在,只要端王付出五成的銀子便好。”大長老微微一笑,面容上的褶皺堆出了令人作嘔的層次。
端王冷哼一聲,“大長老未免想得太多了,大長老既然不想離開京都,那本王即刻便進宮向父皇稟明。”
大長老淡笑搖頭,“殿下不必嚇唬老婦,老婦若明日離不開京都,那在京都外接應的人保不準會擔憂的,萬一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將當初的交易給說了出去,老婦擔憂端王的好日子就要臨頭了——”
“你威脅本王?”端王真的是被氣笑了,他的語氣出奇的平淡,若是深知他脾性的連尚書在場的話,定當知道這個笑容是殺人的前兆。
奈何大長老卻不以爲意的撫摸着蛇頭柺杖,“殿下要如此想的話,老婦也無話可說。老婦只是想兌現當初的承諾而已!”
“好!”端王眼皮一眨也不眨的笑望着大長老,只說出一個“好”字,也不待大長老消化掉這個字的含義後,便轉身拂袖而去。
大長老輕哼了哼,直接轉去了寧姝所在的地窖。
“原本我只是猜想,如今看來我的猜想應該是事實。”寧姝被綁在椅子上,渾身不自在,只好扭身蹭了蹭繩索,讓自己的身子儘量貼近椅背,對大長老道:
“大長老是否與端王有着什麼交易?”
大長老的心情被端王模棱兩可的態度給影響,擺着個臭臉沒有迴應寧姝的問話,繼續爲她的臉上貼補着麪皮。
寧姝也很配合的仰着頭,靜靜的看着大長老動作,雙眼一彎,“讓我猜猜,是不是端王要求大長老以苗疆的手段來控制三皇子?好助他成就霸業?”
大長老的動作一頓,看着寧姝一半被易容,另一半還保持着原有的絕美容貌,啞然失笑。
“謝夫人知道的一點都不比龍善姑娘少啊,要不是夫人的長相與苗疆人有着天壤之別,老婦真的會以爲夫人才是土生土長的苗疆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