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又是何嘗不是?!水霧慢慢的瀰漫了錦繡清冷如琉璃的雙眸,她能想象的到,父皇站在皇城上,冷風胡亂的吹,帶起的熱淚也漸漸的變冷,父皇必定是頂着西南的方向,固執的等着他的妻兒安全的回家。
“父皇可還是有什麼其他要囑託的麼?他,他老人家的身體可還好?”錦繡強忍住哽咽,對着容若公主問道。
“皇帝陛下的身子骨倒是很硬朗,只是日日夜夜的盼着皇后和念念安全回到京都皇城。念念,答應我,夜痕與夜弘之間的皇位之爭,不是你的首要目的,我們的首要目的是救回皇后啊。”
“阿若說的,我都明白,只是,到了這個地步,阿若還以爲我們真的還能抽身嗎?”錦繡平復了一下心中不斷翻涌的感情,淡淡的說道。
容若公主心下一凌,說道:“這是什麼意思?”
“阿若還不知道吧,我在這南夜國裡遇到了兩位故人。”
“是誰?”容若公主將所有的人名都轉了一個圈,卻還是絲毫沒有頭緒,“念念,可是我認識的人呢?”
錦繡點了點頭,說道:“還是身負不共戴天之仇的仇敵。”
“難道是….”容若公主驚呼出聲,喊道:“沫沁柔!她怎麼會在這裡?”
“她不僅出現在了這裡,我甚至還在猜想,她現下已經成了夜弘的入幕之賓了。”錦繡的臉上仍舊是淡淡的,看不出一絲息怒來,若不是捏緊的雙手暴露了她的情緒。
“夜弘這個人我還是知道些的,比夜痕來說,少了些穩重,多了些急躁,更像是個武夫,若是沫沁柔投靠了他…….”
容若公主的言下之意,錦繡還是懂得的。若只是一個沫沁柔,身後沒有強大的勢力在庇佑着她,她甚至都活不過逃到南夜國的路上,但是,一個心思細密又對她懷有強大恨意女人加上一個權勢滔天的男人,那麼,他們合作的破壞力簡直會超出所有人的意料。
現下,也只能寄希望於青峰那邊能夠有一點點的進展了。
青峰那邊倒是進行的很是順利,他到了茶肆之後,正好看到那說書人在茶樓的樓梯口那隱蔽的地方歇息,倒是沒有人注意到那邊。青峰暗道自己的好運氣,走上前去,腦袋上帶着一頂子氈帽,遮住了打扮容貌,刻意壓低了嗓子說道:“這位先生,請借一步說話。”
說書先生只是個略識了些字的人,哪裡被人如此客氣的叫着先生?不由得朝着聲音的來源看了過去,還沒反應過來,卻被一股大力,鉗制着他不由自主的向後倒去,撞到了牆壁上才停下來,說道:“好漢饒命!”
“我不要你的命,只是給你一個發財的機會,就看你會不會把握了。”青峰從袖子裡掏出了一錠銀元寶在說書先生面前晃了晃。
藉着樓梯口那邊傳過來的微弱的燭光,映照着銀子上,竟是發出奪目的光彩來。說書先生的眼睛刷的亮了,擡頭看了一眼青峰的眼色,青峰示意他去拿,說書先生這纔敢伸手拿了,放在嘴裡咬了一口,上面立時顯現出牙印來,便說道:“好漢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直言。”
“我要你在今日的故事上,加一個,只要你說完了,看到了沒有,你懷裡的那錠銀子便是定金,若是你說的好,說的滿堂喝彩,我再給你一錠銀子。”
“額,”說書先生心眼兒活泛着呢,他沉吟了一會兒,說道:“不知道是怎麼呢樣的故事呢。”
“我自小遊歷四方,見有的周府窮苦,連飯都吃不飽,,更遑論其他的了。到了大都之後,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富貴溫柔鄉里來。只是,那日我走了一個宅邸之時,聽到裡面絃樂飄飄,竟是一片祥和之象,我問了人才知道,那竟然是五皇子手底下的一個大官正在飲酒賞景呢,那個大官,叫什麼來着,名字還不是很真切,對了,叫夜弘!吃白菜只吃裡面的白菜芯兒,連豬肉都只吃豬脊背上的那一刀來。”青峰細細的與那個說書先生說了,“你只要講這個故事就行了。若是你講的好,銀子什麼的應有盡有。”
“大爺,這個簡單。您就瞧好吧。”說書先生又整了整衣領子,喝了口茶水潤了潤嗓子,就上臺了。
青峰則在角落裡的一張桌子上坐了,要了一碟子乾果花生之類的,就着一壺茶水,慢慢的聽將起來、聽了一陣之後,便滿意的聽到周邊的食客正在細細的討論,“這個夜弘這特麼不是東西。”
“就是,你聽說了麼,西南兩個周府出了旱災,那些個鄉巴佬都把開春的做糧食的種子拿來吃了呢。”
“你說,這以後,哪裡還有窮人的活路哦。”
青峰聽到這裡,滿意的點頭,突然插進去一嘴,說道:“我聽說啊,時常能在夜弘的府邸的周圍能夠聽到小孩的啼哭呢。”
“這是爲何?”那一桌的看客到是對青峰的裝扮不是很在意,全部被青峰說的話給奪去了心神,“繼續說下去啊。”
“這可是我冒着一條小命的危險跟各位說的,各位要千萬爲我保密啊。”青峰狀似害怕的看了一眼四周,做足了戲碼。
人有一個慣性,不想讓他知道的,他偏偏想知道,越是讓他保密的東西,越是快的傳到了別人的耳朵裡。
那一桌的看客上下墊着頭,說道:“一定,一定,爲你保密。”
“我聽說啊。”青峰用雙手捂住了嘴巴,壓低了聲音說道:“那是夜弘買來的小孩,專門吃小孩的腦子的!”
嗡的一聲,像是炸了鍋,看客趕緊的將腦袋轉向了四面八方,將這個自己剛剛得知的爆炸性的消息散播開來。
青峰看着臺上的說書先生,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來,順手拋在了臺子上。說書先生看着無人注意,悄悄的拾起銀子,小跑着走了。
青峰如法炮製,很快便將夜弘奢靡、殘暴、無情給宣揚了一遍,到了最後,青峰對着那羣扎推討論夜弘的人說,“聽說,夜弘還想弒君謀位呢,還將傳國玉璽僱傭了江湖上的江洋大盜從皇宮中盜了出來,據爲己有。”這句話摻雜在那些或真或假的傳聞裡面,竟然顯得不是那麼突兀了。
青峰這才滿意的點頭,走到了一個小巷子裡面,將氈帽,袍子全都扔了個乾淨,換上一件短打扮行頭,大搖大擺的走進了鬧市裡。
“大人,我說的可是千真萬確啊,大人。”青峰找的那個說書先生此時正跪在大都京兆尹的大堂裡,聲淚俱下的說道:“這個真的不關我的事啊。是那個大鬍子讓我這麼幹的。”
“胡說八道!”京兆尹府一拍驚堂木,說道“定是你妖言惑衆,來造謠中傷五皇子殿下,我看不給你用點大刑,你是不會老老實實的招了的。來人!大刑伺候!”
“慢着,慢着,大人,我有證據,證明我真的是受人之僱啊,大人。”說書先生便將青峰給他的那兩定元寶肉疼的從懷裡掏了出來,雙手舉過頭頂,說道:“大人請看,這便是證據,是那個大鬍子送給小人的勞資。”
“呈上來。”京兆尹看了那兩定元寶半天,發現有一定上面有牙印,沉吟了半響,說道:“本官這就命人帶着你到集市上指認,若是能到幕後主使之人,便再多給你一倍的工錢。”
說書先生大喜過望,說道:“謝大人!”說書先生帶着身後帶着鎖鏈的衙役上,穿梭於各個茶樓之間,並沒有發現青峰的痕跡。
說書先生想了想,說道:“那人定是知道他的身份要暴露,所以纔再這裡換了裝。”
這個解釋倒是合情合理,再加上說書先生找到的毛氈等物,京兆尹說道:“嗯,既然如此,你便回家去吧。”
說書先生喜笑顏開,當即給京兆尹跪下了,說道:“大人,小人無罪,那小人的元寶……”
“本官沒有罰你便不錯了,竟然還想着那兩個元寶,簡直就是癡人說夢。”說書先生被兩個身強體壯的衙役擡着手腳便給扔了出去。
說書先生在京兆尹衙門面前捶胸頓足,說道:“那個挨千刀的京兆尹啊,早知道我就不報官,到頭來,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青峰自然是不知道這些的,看着街上邊來來往往的增加了許多官差,青峰便小心的隱藏了自己的身子,狀若無其實的樣子回到了墨言的府邸。
此時的景沐暃正在與墨言各執一子,黑白的棋子在縱橫捭闔的棋盤上廝殺,竟是不分彼此的架勢。
青峰自然不敢打擾,垂手站在一邊,看着景沐暃與墨言之間的廝殺。
過了沒多久,正覺得雙方正陷入膠着之際,墨言將手中的棋子扔到了棋盤上,投子認輸,長嘆道:“我輸了。到底是比不過王爺的高招。”
景沐暃看了一眼亂糟糟的棋盤,說道:“還未到最後,你尚有餘力未使出。”
“棋子廝殺,猶如戰場的風雲變幻之間,王爺作爲常勝將軍,自是熟識那些,我雖然還有餘力,終究是挽不回敗事,兵敗如山倒啊。”墨言似是在感慨,卻米有輸棋後的沮喪,竟然帶着隱隱的興奮之感,說道:“好久沒有遇到棋逢對手的對手了。來來來,再來一盤。”
“今日恐怕是不行了。”景沐暃站起身來,說道:“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再來過棋癮也不遲。”
墨言自然看到了垂手侍立在一旁的青峰,命阿碧將棋子收拾好,便請了景沐暃和青峰到旁邊的耳室裡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