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楓和蘇兒已經帶着另一個‘我’去我孃的故鄉了,夜臨風現在顧不上我,他的暗探也看不出什麼蹊蹺來。”
只是她覺得很對不起自己的孃親,其實她是真的很想去孃親的故鄉看看的。
許是覺察到了她的失落,夜鸞煌坐在她的身旁,柔聲道:“等忙完這件事情,我陪你去你孃親的故鄉看看吧?”
鳳綰衣擡頭看着他,很是感動地點了點頭。
此前,夜鸞煌在確定了出發日期之後,便秘密通知了鳳綰衣。
爲了不引起夜臨風的懷疑,鳳綰衣是提前一天出發的,並且由夜臨風的人護送了一段距離纔開始獨自前往。
成功甩開了這些人之後,鳳綰衣才轉身朝着夜鸞煌的方向趕來。
對於鳳綰衣的出現,夜鸞煌對外的解釋是,他是師兄雁漠北舉薦的軍師。
而重新僞裝之後的鳳綰衣,其貌不揚,落在人堆裡很難再找出來的個頭,也沒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就算這隊伍裡有各派的眼線也無妨,身邊多個軍師,也不過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這次他們前往的是災情比汾城還要嚴重的榆林城。
榆林城在汾城的東南方,算是大楚最南的邊境城市之一。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看到這邊的災情比上次的還要嚴重,夜鸞煌很不是滋味。
沿路乞討的,餓死的,不計其數。
這樣的慘狀下,賊寇叢生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數日之後,他們抵達了榆林城。
榆林比汾城還要慘,路上根本見不到什麼人。
別說人了,就連生長了多年的大樹都已經乾枯了,可見地下根本沒有可發掘的暗水。
前來迎接的官府也是一副飢腸轆轆的模樣,尤其是太守,面容憔悴,眼窩深陷,可見是備受折磨的。
“下官等參見王爺。”太守率領衆人跪了下來。
夜鸞煌連忙走下馬來,扶他起來。
他已經派人來打探過,榆林城的太守跟汾城的太守熊原,那是截然不同的人物。
只是天災面前,再忠心爲民也沒有辦法,連他自己都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
“你們辛苦了,本王帶來了糧食,你安排一下,先給城中百姓發放一些吧。”
這次南下,有了強兵守護,一路上雖然遇到不少土匪,但還是抵不過這些久經沙場的老兵的,所以糧食才能安然送至此地。
聽說此刻就能分到糧食,太守再次跪了下來,感謝夜鸞煌,然後立即派人去通知百姓,有次序的前來領取糧食。
榆林是一座圍繞着官道發展起來的郡縣。
官道上來來往往的,多是商賈,財力物力自是不在話下,所以官道周邊,也是土匪最多的地方。
想要挽救榆林,首先要做的,便是消除匪患。
簡單用過晚飯之後,夜鸞煌和鳳綰衣進了房間之後,便開始商量着下一步動作。
“鸞煌,首先我們需要搞清楚,這些土匪裡面,哪些是被逼的,哪些是一直存在的。”
即便此刻只有他們二人,鳳綰衣也依舊是男子裝扮。
夜鸞煌點點頭,說道:“據探子的消息,將近一半的土匪窩是後來纔出現的,估計是走投無路了。”
官道上運糧的車隊不在少數,不管是朝廷的還是私人的,被餓極了的他們,什麼都敢搶。
想到此前他們途中所遇到的一夥劫匪,就算拼儘性命也要搶到糧食,不是餓昏了又是什麼。
“對於這些人,能招安的就招安,不能的,那就只能消滅了。”
匪患不除,榆林難以真正恢復過來。
到達榆林的第二天,夜鸞煌便下達了一通命令,這命令被製成告示,張貼在榆林的各個顯眼的位置。
“南王爺想要讓土匪主動投降?”
“這怎麼可能,這年頭,只有做土匪,纔有可能不被餓死了。”
告示前,站滿了圍觀的百姓。
大傢伙似乎都不太贊同夜鸞煌的提議。
“要不是我們這些老胳膊老腿的打不動了,我們也早去當土匪了。”說話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頭髮灰白,形容枯槁,已經被餓得皮包骨了。
“可不是嘛,誰都想吃上一頓飽飯,但凡有路子,都是要試一試的。”
這裡的人似乎一點都不憎恨土匪,這讓暗中觀察的鳳綰衣和夜鸞煌很是驚訝。
他們兩人坐在城樓之上,俯視着下方,耐心傾聽着這些百姓的對話。
這時一個瘸子朝這邊走了過來,見到告示上的內容之後,情緒很是激動。
他的額頭上,有一條淺淡的疤痕,看上去好像是才癒合沒多久的刀傷。
“這些天殺的根本不可能會歸降於官府或是朝廷的,這些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就該通通被剿殺,讓他們也嚐嚐這種滋味!”
周圍的人似乎對於這樣的他見怪不怪了,連勸的人都沒有,紛紛躲得老遠。
災難已經讓這些人變得麻木了,沒有希望的人生,他們根本就是在苟延殘喘。
夜鸞煌緊擰着眉頭,衝一旁的太守問道:“你可認識城下的那人?”
知道他問的就是那個還在罵罵咧咧的瘸子,太守點點頭。
“他不是我們榆林人,原是一個富商,家鄉遭遇旱災,於是變賣了所有的家產,帶着一家老小北上避禍。路過咱們榆林時,被這裡最大的土匪幫給盯上了,家產被搶光,一家老小也死的死,傷的傷,到現在,就剩下他一個人了。”
太守說,天災加上人禍,這個瘸子的精神已經有些失常了,只要一提到與土匪有關的事情,就容易激動發狂。
也是一個可憐人,鳳綰衣再次望下去,那瘸子還在罵罵咧咧,周圍沒一個人願意搭理他。
“爲什麼在旱災之前,你們不組織剿匪呢?”鳳綰衣沉聲問道。
這一窩土匪能成爲這裡最強大的組織,也是有過程的,在最開始的沒有遏制,現在想要圍剿,可就難了。
太守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
“下官是兩年前上任的,之後便一直致力於剿匪,但是能力有限啊,不僅沒有消滅了這幫人,反而讓自己元氣大傷。”
他並非是那種不作爲的貪官污吏,他也想讓百姓的日子能好過一點,但是無能爲力啊。
而這裡的百姓之所以對土匪沒有太憎恨的情緒,許是因爲土匪長久以來對他們的壓迫吧。
強者爲王,在他們心裡,土匪儼然已經成爲了不容侵犯的王者。
鳳綰衣覺得自己到底還是太單純了,這裡的情況遠比想象中的複雜太多,她不得不重新審視這一切。
在前世,她也是跟着夜臨風圍剿過土匪的,但相比之下,那根本就是小打小鬧。
在來到這裡之前,鳳綰衣還認爲剿匪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殘酷的現實狠狠給了她一耳光啊。
鳳綰衣心中很是難受,爲這些百姓,還爲那些冤死在土匪刀下的冤魂。
“太守大人,讓人將那瘸子帶去太守府吧,本王有話問他。”
“可是他的腦子已經不正常了,能問出什麼來呢?”
太守面露難色,看着城下瘋瘋癲癲的瘸子,很是懷疑這樣的人能提供什麼樣的訊息。
夜鸞煌不認同地搖頭,道:“他是受了太大的刺激纔會這樣,等他稍稍平靜下來之後,再讓人請他過來吧,記住,是請。”
見他堅持,太守自是不敢違抗,轉身便下去吩咐了。
而鳳綰衣還凝望着城下,緊抿着脣瓣,面色很是凝重。
夜鸞煌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靜下來。
“綰衣,一場惡仗還沒有開始,你現在千萬不要亂了理智。”
“嗯,我知道,我只是在替這些人可悲,就這樣向現狀妥協了。”
只有那瘸子才明白,到底什麼樣的生活纔是生不如死。
瘸子在城門前叫罵了很久,罵着罵着就哭了起來,看到官府靠近,情緒更加的暴躁。
一時之間,太守也是無能爲力。
鳳綰衣嘆了一口氣,說道:“還是我下去試試看吧,他不認識我,可能會好辦些。”
“我們一起下去。”明明是想要阻止的,但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這樣。
給城樓下的太守打了一個手勢,太守立即帶着人撤退了。
鳳綰衣和夜鸞煌本就是平常打扮,瘸子根本看不出來他們的真實身份。
“這幫天殺的!我的兒子才一歲啊!剛學會叫爹爹啊,他們都不放過,這幫天殺的!”
這些傷心痛苦的往事,是歲月無法抹去的傷疤,沒回想一次,便是撕心裂肺的疼。
這種感覺,鳳綰衣再清楚不過。
眼中忽然就涌現了淚光,夜鸞煌一驚,連忙拉住了她。
“你怎麼了?”
鳳綰衣茫然地擡起頭來,臉上一陣涼意,她這才發現,她竟然也跟着哭了。
怎麼能在這個時候被影響情緒呢?鳳綰衣連忙擦乾眼淚,搖搖頭說:“許是見他太可憐了吧。”
到底還是個善良的小丫頭,夜鸞煌揉揉她的腦袋,確定她沒有關係之後,才帶着她朝着瘸子走進。
鳳綰衣示意夜鸞煌先站在一邊,由她獨自面對這個瘸子。
見到的人太多,這人的情緒會更加緊張,不利於平復下來。
“這位大哥,快別傷心了,我知道你心中有多苦。”鳳綰衣蹲下身去,和那瘸子面對面地交流着。
然而瘸子停留在自己的情緒世界裡,兀自傷心悲憤着,根本聽不見鳳綰衣說話。
寫書不容易,希望大家能夠喜歡這本《重生嫡女毒後》,你們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賣個萌,求大家相互轉告,幫忙廣告,再打個滾,求書評、求票票、求訂閱、求打賞,各種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