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公府,玉燕閣中,宋玉兒坐在銅鏡前看着裡面那平淡無奇的臉,眉頭緊蹙,眼底滿是擔憂。
她輕輕撫着自己的臉,眼底閃過一抹嫉恨,爲什麼,爲什麼她的臉這般稀鬆平常,她若是有宋家其他女子那般美貌就好了。
“小姐小姐,奴婢剛剛聽說這玉家的二公子到謝家大鬧着要退婚呢。”一個丫鬟慌慌張張進來。
宋玉兒眉頭一蹙,沉聲說道:“你說什麼?”
“玉家二公子瞧不上謝雨只是一個庶女,所以在謝府大鬧一場,要求退婚,聽說謝侯爺氣的直接將他轟出去了,還說玉家二公子抗旨,他要向皇上請旨治他的罪。”丫鬟說着,露出嘲諷的表情,“那謝家也真是的,想要將個庶女塞給玉二公子,也要看玉二公子答不答應纔是。”
宋玉兒聞言,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庶女二字上,她的身份比謝雨好不到哪裡去,若是玉梓楓嫌棄謝雨的身份,那麼她豈不是也配不上梓瀟哥哥?
“小姐,奴婢聽說那謝雨哭着鬧着要去玉家討個公道,切,她也配?她那長相,玉二公子也看的上,真是……”
“啪”的一聲,一個清脆的聲音將房間裡面的喧囂瞬間隔絕掉。
丫鬟一臉驚恐的看着宋玉兒,不知道她爲何……然而觸及到她那陰冷的雙眼,整個人心提到了嗓子眼,直接跪在了地上,“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宋玉兒冷冷的看着地上的丫鬟,“要是再讓我聽到你說這樣的話,別怪我不顧念舊情。”她最恨的是什麼,最恨的就是別人說她醜,說她配不上梓瀟哥哥。
到這一刻,丫鬟如何不知道自己是踩到了宋玉兒的禁區了,連忙說道:“是,是,奴婢記住了,記住了。”
冷哼一聲,宋玉兒擡起頭看着前方,無論如何,梓瀟哥哥是她的。
“去,拿着我的帖子去郡王府,告訴梓瀟哥哥,我要見他。”宋玉兒忽然說道。
丫鬟一聽這話,擡起頭看着宋玉兒低聲說道:“小姐,最近玉世子都是閉門謝客,怕是不會來宋府。”
“怎麼會,梓瀟哥哥怎麼會不來看我!”宋玉兒瞪着那丫鬟,一臉怒意,“是不是你不願意去?”
丫鬟聞言,辯解說道:“小姐,不是,奴婢這是聽人說的,聽說這次出去回來,玉世子感染了風寒,所以才閉門謝客的!”
“梓瀟哥哥感染了風寒?”宋玉兒臉上露出一抹慌張之色,直接朝着外面衝去,“我要去找梓瀟哥哥!”
“小姐,老爺下了命令,這段時間您不得去找玉世子,您可不能犯了老爺的忌諱啊。”丫鬟連忙說道。
宋玉兒停下腳步,面上露出一抹悽惶之色,隨即是隱忍過後的憤恨,若不是爲了嫁給梓瀟哥哥,她怎麼會受制於人。她需要一個身份,一個配得上梓瀟哥哥的身份,所以就必須依靠宋家這棵大樹。
“不過小姐不用擔心,明天晚上是皇上的壽宴,在壽宴上您不就能看到玉世子了嗎?”丫鬟想了想,說道。
宋玉兒聽着這話,原本憤怒的臉色瞬間好轉了不少,是啊,明天是壽宴,在壽宴上她能看到梓瀟哥哥。
瑾王府前,君千瀾與葉凌汐返回府邸,看着等在那裡的人,她眼底閃過一抹驚訝,顯然是沒想到他會在這裡。
似是感覺到有人走近,彭錦轉過身,正好看到葉凌汐與君千瀾過來,他擡腳走了過去。
“彭大公子怎麼在這裡?”葉凌汐首先開口。
彭錦停下腳步,衝着君千瀾拱手說道:“拜見瑾王殿下。”
君千瀾冷哼一聲,不說話,算是受了這禮。
彭錦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了葉凌汐,“這是我二弟給你的信。”
葉凌汐看了那信一眼,接了過來,這纔想起來,彭程應該已經啓程去了邊境,就在今日。
“我以爲他應該會來找你的,沒想到他只是給你留了一封信,至於原因是什麼我不想知道。”彭錦看着葉凌汐,眼底帶着幾分排斥,顯然來送這信他心中也有幾分不情願。
葉凌汐看着信上不算工整的字,知道他能寫出這封信已經是不容易。
那一日那般絕情的話,直接將他們兩人的距離給拉遠了。他不曾來找她,而她也不曾去過問他的事情。
但是他要前往邊境的事情她知道,只是既然已經站在了對立面,那麼見不如不見。
葉凌汐衝着彭錦笑着說道:“多謝大公子了。”
“難道就這一句?”彭錦有些不悅的看着葉凌汐,今天早上阿程離開的時候一直看着城內,分明是在等人,他的那些朋友他都知道,唯一沒來的就只有眼前這人。
葉凌汐看了他一眼,“大公子覺得我還應該說什麼?”
彭錦一愣,眉頭微蹙,老實說他是一點兒都不想他跟二弟有牽連,這個人太危險了。
“你似乎對彭家有什麼偏見?”彭錦沉聲說道,那一日父親見過她之後,明顯有所變化,顯然是他們的見面並不愉快。
葉凌汐微微一笑,“大公子誤會了,我怎麼敢對彭家有什麼偏見。多謝大公子來給我送信,若是無事,我先陪殿下進府了,就不留大公子了。”說着她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君千瀾看了彭錦一眼,眼底閃過一抹陰霾之色,還好今天來的是彭錦,若是彭程,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住不動手。那個彭程奪去了楚楚的注意力,這點不能容忍。
彭錦回過頭看着那離開的身影,眼底閃過一抹凝重之色,到底是什麼事情,讓父親臉色大變還告誡他們不要招惹這個人。
進了王府,君千瀾走在葉凌汐身後,看着前方纖瘦的身影,從剛剛到現在她一句話都沒有跟他說,是不是惱了他?惱他將彭程弄到了邊境?
“楚楚……”君千瀾忽然加快步伐,走到了葉凌汐前面攔住了她的去路,看着她的目光中寫滿了擔憂,“楚楚,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葉凌汐正猶豫着要不要看信,此刻她心中說不復雜那是不可能的,她與彭程那一日將話說的那般決絕,而她到後來也是真的放下了,可是他卻……如此想想,到底是她用心不夠多。此刻見君千瀾擋在她面前一本正經的看着她,不由有些無語,她是那樣小氣的人嗎?
“胡思亂想什麼,沒有。”葉凌汐淡淡說道。
君千瀾似乎有些不信,“那你爲什麼不理我?”
“……”我不理你的時候多了去了,葉凌汐心裡腹誹了一句,看着他嘆息一聲,“別想一些有的沒的,你讓彭程去了邊境對他而言是一件好事,這京都總是容易束縛住一個人,外面的世界廣闊,更容易飛翔。”
君千瀾看着葉凌汐臉上的嚮往之色,不由說道:“那楚楚你是不是也想?”
葉凌汐挑眉,看了他一眼,隨即搖頭說道:“以前覺得離開京城就跟魚得了水一般,現在卻不覺得。”
“爲什麼?”君千瀾追問着。
葉凌汐輕笑一聲,看着他,“你說呢?”
見葉凌汐正笑着看着自己,君千瀾愣了愣,心裡一個想法忽然生出,他俊美的臉上忽的泛起一抹柔光,只是他還沒笑夠,下一刻臉就僵硬了。
“現在又無仗可打,去邊關吹寒風嗎?你不是知道邊關究竟有多冷,吃的喝的都匱乏,那我還不如在這裡多睡睡,多吃吃喝喝的好。”葉凌汐忽然打了個哈欠,繞過君千瀾往前走,“我累了,回去睡覺了,晚上別喊我吃飯。”
君千瀾嘴角抽了抽,看着那離開的身影,眼底是滿滿的無奈,好吧,他自作多情了,不過她開心就好。
等葉凌汐回了房才拆開信來看,白紙上只有兩個字,珍重!
千言萬語都夾雜在這兩個字中,葉凌汐忽然想起從前楚家軍的兄弟們了,離別之時就是再粗獷隨性的人也難免傷懷的說一聲珍重。
物是人非,當年的兄弟死的死,傷的傷,活下來的那幾個,如今要不是陌路,要不是不得相見,心裡怎會真的不在意。只是,她已經停不下來了,她也不想與他們辯解任何的是非,各爲其主,那麼沙場再見,各憑本事了。
東華國,蒞陽城,景王府中,一身玄色龍紋錦袍的男子站在花園中,看着庭前蕭索之景,眼底無波,不知在思索着什麼。
身後修子遇不知何時走了過來,見男子正出神,心下不免嘆息,哪怕他現在住在東宮,可是有時間卻還是喜歡來到這景王府中,他知道這人對那皇權未必有幾分興趣,只是事到臨頭,不得不接下罷了。
“估摸着端王一行已經到了郇都城了,這西涼帝剛剛死了大兒子,這壽宴怕是有不少波折,西涼的奪嫡之戰怕是馬上要開始了。這個時候,你不適合出現在西涼。”修子遇低聲說道,他了解秦景淵的性子,讓他出謀算計,怕是很難,但是在西涼大亂之際出現在西涼國都,對他的名聲也不是好事。更何況,他剛剛當上太子,皇上身體不好,所以他在決定要去西涼的時候,所有人都反對,連皇上都下旨否決。
只是他不知道他爲何這般執拗着要去西涼!
“嗯。”秦景淵俊美剛毅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變化,他慢慢閉上眼睛,這位置終究是束縛,而他已無路可選,只有這樣,才能離她更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