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壽宮外面,一張張玉案排列開來,男眷女眷的席位分的很清楚,中間是高高架起的臺子,表演所用。而兩側則是主要的席位,此刻已經坐了不少,也包括前來祝壽的各國使者。
君千瀾帶着葉凌汐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而葉凌汐則是坐在他的後面,這種時候她一個總管能來皇宮,還在這席位上有地方可坐已經瞧在君千瀾的面子上了,想要跟他一般坐在主位上,那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不過君千瀾的位置在左邊第三個,僅次於燁王跟煜王,足可見他的地位。
葉凌汐能感覺到衆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現在她只是君千瀾身邊的一個總管而已,他們自然對她出現在這裡好奇了,不過她樂意於這樣的身份。
“還以爲七弟今天不會來呢,沒想到七弟不但來了,還來的挺早的。”坐在前面的煜王首先開口,一臉友愛弟弟的模樣。
葉凌汐看了煜王一眼,皇室的人真是虛僞的典範,明明厭惡一個人厭惡的要死,偏偏要擺出一副友愛的模樣來。不過聽煜王這話,君千瀾應該幹過不來西涼帝壽宴這種事……有時候她都在想,西涼帝是不是腦子有病纔會把他寵的這般無法無天。
君千瀾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你都來了,本王爲什麼不來。”君千瀾冷哼一聲,直接頂了回去。
煜王好像聽不出君千瀾的煩躁一般,點頭說道:“是啊,今日怕是要將你的婚事定下來,你自然是該在場的。”
君千瀾聞言瞳孔一縮,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直接移開了目光。
被這突然冰冷的視線掃過,煜王只覺得全身一寒,剛剛那一剎那間他感覺到有一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一般,隨時能取了他的性命,這應該只是一種錯覺吧。
這邊,葉凌汐百無聊賴之際看着四周進場的人,目光忽的落到了一個身影,在看到那人的面容時,她神色驀地一僵,雖然事前已經知道他來了郇都城,但是這樣突然的見面仍然讓她心生驚訝。
熔王領着別國使臣朝着對面的席位而去,衝着爲首的人笑着說道:“端王,請。”
端王秦清澤衝着熔王拱手說道:“有勞熔王了。”
熔王微微一笑,“端王此來西涼是客,一切都是本王該做的,端王不必客氣,本王還有別的事情,先失陪了,端王如果有任何的需要,請直接吩咐宮人就好。”
“好。”端王拱手,坐了下來,目光偏轉。正好看向了君千瀾的方向,然而很快便移開了視線。
熔王也離開去安排其他使臣落座,這次各國派來的使者中,要以端王爲尊,所以除開端王,其餘的人自然也不敢拿喬。雖然這一輩的西涼皇室中並沒有出類拔萃的皇子,可是西涼帝還活着,這位帝王若不是年齡大了,怕是各國也不敢如此輕慢。
人都來的差不多了,因着西涼帝還未到,所以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葉凌汐看着君千瀾下首空着的座位,不難想象這個位置是留給誰的,從前的時候這種宴會哪裡有皇孫上臺的機會,如今卻不一樣了,整個西涼的朝局怕是要更加複雜了,當然前提是君千瀾沒辦法短時間收拾掉這些皇子。
“有些人真是不要臉,竟然將個玩物帶到宮宴上來,這不是存心讓別人看笑話嗎?”九皇子忽然說道,聲音中滿是嘲諷之色。
十皇子見狀跟着附和,“九哥,要是我們自然是不可以,可是保不準有些人受寵,所以恃寵生嬌,無法無天了。”
“一點兒都不將皇室禮法放在眼中,這種人也配坐在這裡?哼!本皇子都覺得丟臉!”九皇子聲音中事滿滿的妒忌。
煜王聞言看了君千瀾一眼,衝着九皇子低喝一聲,“老九,胡說八道什麼!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九皇子被呵斥當即有些不滿了,他看着煜王不服氣的說道:“四哥,我沒有胡說,老七再父皇的壽宴上將一個王府的小總管帶來,這是什麼意思,誰不知道他只是老七的一個玩物,他也配跟我們這些皇子待在一起?”
九皇子的聲音有些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了過裡,也包括對面的端王等人。
端王旁邊的人小聲說道:“都說這七皇子放浪形骸,沒想到他竟然敢公然將男寵帶到壽宴上,這可不是在丟西涼帝的臉面嗎?”
端王聞言不語,目光卻是落到了君千瀾身後的某人身上,可惜君千瀾落到身影完全將他掩蓋住了,他看不清楚。
女席這邊,女眷們皆是議論紛紛,關於瑾王與府中總管的豔事,郇都城早就傳遍了,先前她們中不少人都想要嫁給瑾王,可是自打知道瑾王喜歡男人之後,傷心了一把就將這事給拋諸腦後了,跟一個男人爭寵,這怕是要讓她們一輩子擡不起頭來,所以對於張清顏被太后下旨賜婚給瑾王這事,她們嫉妒之餘更多的是幸災樂禍。
高月看了不遠處的張清顏一眼,皺了皺眉,自打那次被張清顏利用之後,她已經與她疏遠了,只是此時看她被所有人嘲笑,心裡多少有些惻隱之心。只是她更多的是擔心凌公子的處境,哪怕當時他說要她以後不要去找她,斷絕往來。
可是這是她第一次去喜歡一個人,哪裡能那麼容易放下。
“嘭”的一聲,一陣吵鬧聲傳來,似是有桌椅翻了。
“瑾王殿下息怒,息怒啊!”宮人焦急的聲音傳來。
“君千瀾,你想幹什麼?想動手嗎?你敢!”九皇子的聲音拔高,情緒有些激動。
君千瀾上前,一隻手抓住九皇子的衣襟,鳳眼中滿是冷意,“你再說一遍,誰是玩物?信不信本王廢了你!”
九皇子前面的桌子被踢翻了,桌上的器皿掉了一地,可是此刻沒有人關注這個。
幾個太監跪在地上哀求着,“瑾王殿下息怒,息怒!”
煜王見君千瀾動手,上前,皺眉說道:“七弟,這是父皇的壽宴,不可胡鬧!”再看九皇子那驚懼的模樣,他眉頭皺的更深了,眼底閃過一抹失望,堂堂嫡子竟然怕一個孽種。
君千瀾冷笑一聲,“你要再說一句,信不信本王連你也揍。”
今日是西涼帝壽宴,基本上所有重要的官員權貴都來了,還有別國使臣,煜王被君千瀾這樣下臉子,面上當然好看不了。
熔王這個時候走了過來,衝着君千瀾說道:“七弟,剛剛是九弟說的不是,你就不要跟九弟一般見識了,今日是父皇壽宴,鬧大了對大家都不好,尤其是對凌總管。”
君千瀾掃了熔王一眼,冷冷說道:“本王要看誰敢!”
十皇子聞言,也怒了,“君千瀾,你想怎麼樣,今日你是要與我們所有皇子爲敵了,你以爲我們怕你?”
燁王等人這次難得沒有說話,本就不關他們的事,倒不如看熱鬧的好。
這話一出,場面瞬間劍拔弩張起來,熔王皺了皺眉,這要是真鬧起來,到時候父皇怕是要怪罪他了。
“瑾王殿下,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人都說相由心生,所以您實在不必動怒。”葉凌汐忽然頂着衆人的目光站了起來,“流言止於智者,我一直都相信這句話。”
君千瀾聽着這話,面上的冷意消融了不少,他偏過頭看了葉凌汐一眼,忽的鬆開了九皇子,走到座位上坐了下來,好像剛剛的事情沒有發生一般。
可是九皇子卻是要氣炸了,剛剛那凌五是什麼意思,相由心生,他是說他內心醜陋,想要當男寵,所以纔會將他當做是瑾王的男寵。
還有什麼叫流言止於智者,他們這些相信流言的人,難道都是蠢人不成?!
不光是九皇子,其餘在場的人也都沉默了,這位瑾王府的總管可不是一般的牙尖嘴利呢。
“放肆,你是個什麼東西,這裡有你說話的餘地嗎?”九皇子覺得自己丟了面子,此刻心裡頗有些不快。
葉凌汐看了他一眼,拱手說道:“在下是瑾王府總管凌五,殿下不認識在下也是正常。”
誰問他是誰了,九皇子被堵的說不出話來。
在這說話的空檔,已經有人將九皇子的桌子收拾好了,東西也重新擺上了,一切看上去跟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凌總管倒是有副好口才,難怪能得七弟看重。”熾王端着酒杯,看了葉凌汐一眼冷哼說道。
葉凌汐聞言,微微一笑,“這沒辦法,我們殿下不善言辭,比不上諸位殿下心思玲瓏,所以只能在選下人的時候費點心思了。”
平日諸位皇子排擠七皇子,郇都城無人不知,現下連人家選個總管都不高興,這是存心找茬嗎?
熾王被這話噎住,氣悶的喝了一口酒。
對面,端王微眯着眼,看着那身形瘦削,可是卻剛毅挺直的身影,眼底閃過一抹陰鶩之色,不愧是凌家主,能言善辯的很。
而這時,入口處一個高唱聲傳來,“皇上駕到,太后駕到,皇后駕到。”
葉凌汐聞言,目光忽的落到了入口處,看着那被人簇擁着而來的這西涼最尊貴的男人跟女人們,眼底掠過一抹幽光,真正的好戲現在纔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