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黑色的裂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將一切抹滅。
葉雪飛此刻全身的骨頭,如同要斷裂一般難受,清冽的雙眸卻凝着之前的窺視之地,抿脣不語。
‘空間法術?早已失傳的法術,怎麼會出現在現代?又是誰學會了這個秘法?’最主要的是,到底是誰在偷窺她。
這些問題纏繞在葉雪飛心頭,可惜,卻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想出答案的。
焚屍地上的怨魂,被饕餮徹底吞噬。而這塊特殊的風水惡地也被葉雪飛用法術封印,從現在開始,這塊地就只是軍營的後廚菜地,不再特殊。
唯一比較特別的就是,關教授帶來的團隊,還要繼續將地裡埋藏的骨骸清理出來,科考也好,研究也好,另立新墳也罷,都與她無關了。
軍營遠處,從軍營撤出來的隊伍都在這裡等着。
雖然,他們並不知道要等些什麼,但是,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既然上面下達了命令,他們就要無條件遵守。
至於關教授的考古隊,關教授不說話,自然不會有人提出異議。
時間,很快就在看似平靜中過去。
遠處的軍營,在他們眼中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恐怕,除了心中有所思的白芷嫣和心神不定的關教授之外,不會有誰去注意軍營的情況。
“我們在這裡幹嘛啊!”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中午。華菲菲坐在一棵大樹底下,吃着手裡的麪包,不由得向身邊的白芷嫣抱怨。
白芷嫣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擡眸看向了斜對面的關教授。
後者手中也拿着一個統一發放的麪包,卻沒有吃,而是時不時的用擔憂的眸光看向軍營的方向,偶爾還看看手腕上的手錶。
“芷嫣,我跟你說話呢。”無人迴應,讓華菲菲無奈的用抓着麪包的手,在白芷嫣眼前晃了晃。
白芷嫣抓住眼前亂晃的手,垂眸掩飾眼中的情緒,對華菲菲道:“快吃吧,不該我們想的問題,就不要瞎琢磨。”
“……”華菲菲無言以對。不是無從反駁,而是對好友這種淡泊的心態感到無力。她真的真的很希望,從天上掉下一塊大隕石,把她心湖的平靜砸開,活出一個人樣來,體驗一下人活一世的七情六慾。
白芷嫣不知道好友心中所想,只是低頭在手裡拿着的麪包上輕咬了一口,專注的吃着食物。
突然間,她感覺眼前一陣清風而過,擡頭起來的時候,便看到了那個失蹤一早上的身影突然出現,朝着關教授所在的地方走去。
而關教授似乎也察覺到了她的出現,竟然激動的站起來。那種失態,成爲他學生那麼久,白芷嫣還從未見過。
“回來了!怎麼樣?”關教授一臉熱切的盯着葉雪飛,無比期待的想要得到一個好的消息。
葉雪飛咧脣一笑,神色淡然的道:“幸不辱命。”
四個字,讓關教授懸了一早上的心徹底放下。
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葉雪飛白得不太正常的臉頰。“你沒事吧?需不需要去醫院看看?”
葉雪飛搖頭,表示自己沒有大礙。
雖然,此刻的她看上去好似扶柳一般,脆弱得可憐。但實際上,經過調息,已經沒有什麼大問題。以今時今日的肉身狀況,去施展那麼強大的法術,一些後遺症是無可避免的。還好,自己重新修煉了火凰決,肉身早已經超出普通人的範疇,否者施展這些法術的後果,恐怕是被靈氣灌體,全身爆裂而亡的下場。
“真的沒事?我看你臉色有些不好看。”關教授還是不放心。
“不過是消耗過大而已,休息幾天就沒事了。教授,可以讓大家回去了。”葉雪飛簡單的解釋了幾句。
聽葉雪飛這樣說,又見她的確只是臉色差點,沒有別的異樣,關教授才點了點頭,不再繼續她身體的話題。
葉雪飛的迴歸,除了關教授和白芷嫣之外,並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隨口問了一句的人,也只有華菲菲。
只是,這隨口一問,也被心中有所猜測的白芷嫣給搪塞了過去。
白芷嫣並不清楚葉雪飛去了哪,又做了什麼。但是,她卻知道,這件事關教授是知道的,甚至是他親自安排的。
既然他選擇不對外通知,也就是說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白芷嫣又怎麼會多舌?
在野外,果腹的食物十分簡單。
好在,無論是軍人還是考古隊的隊員,對這種野外的生活早已經習慣,並無人抱怨一句。但,或是爲了補償葉雪飛,關教授還是弄來了一盒軍用營養罐頭,給她加餐。對此,葉雪飛倒是沒有拒絕。
簡單的飯後,莫名其妙被通知離營的人們,又被通知回去。
帶着心中的疑惑,大家重新回到離開了一早的軍營,他們有心想要找出離營的原因,或者營中的變化,最終的結果,卻什麼也找不到。
回到軍營後,關教授再次向葉雪飛確認沒有問題後,才吩咐隊伍重新開始發掘工作。
而葉雪飛,被他找了個理由在宿舍裡休息,沒有跟着師哥師姐們頂着烈日酷暑,在陽光的暴曬中埋首於泥間。
……
南方,武夷山。
在這座名山之中,禁止遊客進入的區域,便是阮家山門所在。
寧靜的山間,草木芬芳,就連空氣中蘊含的靈氣,都要超過世俗十幾倍。偌大的山莊靜靜的臥在山窩出,如同睡龍,又似猛虎一般,氣勢雄渾。
突然,在靜如鏡片的天空上,出現一道醜陋猙獰的裂紋,就好似鏡子突然碎裂一般。
但只是眨眼的時間,一切又恢復平靜,裂紋消失,讓看到這一幕的人,以爲是自己眼花,天空並無變化。
無人知道的是,在那裂紋出現的同時,離家有一段時間的少主,也突兀的回到了家中,屬於自己的地方。
阮籍清瘦陰冷的身體,是憑空出現在他的房中。
瞬間,就與房中瀰漫的陰氣融爲一體,好像他從未離開過一般。
這裡,是完全屬於他的王國,沒有他的允許,即便是他的父親,如今阮家的家主也不能進來半步。
其實,即便他允許任何人進入,但這裡四溢瀰漫的陰氣,也讓人望而生畏,不願靠近。
阮籍回到自己的房間,快速的繞到帷幔後。
帷幔之後,是一個古香古色的書房,裡面的博古架,書桌,椅子都是有幾百年歷史黃花梨的古董。但這些放在世俗能引起大家瘋搶的古董,在這裡,只是最平常不過的傢俱罷了。
黃花梨書桌上,設置着一個按鈴。
阮籍按下去後,書房裡,從一個黑暗隱秘的角落,突然翻轉出一個密室。從密室裡,走出一個全身籠罩在黑暗中的人。
四大家族的年輕一輩,都豢養着屬於自己的暗衛或死士,這並不奇怪。
阮籍的暗衛出來後,立即用古禮對阮籍行禮道:“少主。”
“去調查一個人。”阮籍沒有正面對他,只是淡淡吩咐一聲。
音落,暗衛手中突然多出一物,竟是葉雪飛入學檔案上的照片。
暗衛沉默將手中的照片記在腦海裡,向後一退,重新進入黑暗之中。
恐怕,葉雪飛不會想到,自己會是以這樣的方式引起了阮籍的注意。這個行爲詭異的少主與她就這樣真正展開交集。
將調查葉雪飛的任務佈置下去之後,阮籍繞過書桌,坐在後面的椅子上。
當他坐下之後,奇異的一幕突然發生。
他整個人就好像是電子影像一般,瞬間就消失在原處,好像從未出現過一般。
再眨眼,他的身影出現在一個莫名的空間。
這裡,就好像是不屬於世俗,是一個完全獨立的空間。
空間很大,無法估計。因爲,它的四周都是一片黑暗混沌,看不到盡頭。
這個空間好似始於虛無,沒有天,沒有地。阮籍一出現,就好像踏在虛空之中一般,懸浮在空間之中。
咻咻——
忽地,幾道看不見的空間裂痕從他身邊劃過,他卻好似習慣了一般,只是身體如靈蛇般輕微扭動,便避過了被空間裂痕絞殺的危險。
這是一個暴動的空間,或者說,是一個可能隨時崩塌的空間。
但是,對於阮籍來說,卻沒有絲毫的緊張,而是大步流雲的朝着空間深處而去。
越往深處走,四周的氣息就越發陰冷。
若是這裡有溫度計的話,恐怕會立馬爆表。因爲,這裡的氣溫低得令人髮指,會讓人誤認爲自己來到了南極冰層的深處。
咻咻咻——
又是幾道空間裂痕出現,阮籍再次有驚無險的避過。
突然,在他前方遠處,出現了點點光芒。猶如黑夜航海時,矗立在海中的燈塔一般,忽明忽暗。
阮籍朝着發出亮光之地而去,他的身體,隨着腳步,忽隱忽現,彷彿在進行傳說中的空間穿梭一般。
這種行走,彷彿有效的縮短了路程。
很快,阮籍眼前就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陣法。陣法好似採星光虛空凝成,各種複雜而神秘的符號浮現其中,隨着陣法的轉動,而散發出奧義。
在陣法中心,一個巨大的灰色霧氣,形成了一個巨繭,包裹着什麼神秘而強大的所在。
它沒有出現,但是威壓卻無可忽視。
似乎,它纔是這裡真正的主人。
軟禁終於停下腳步。陣法上的奧義,並未吸引他的興趣。他只是直視那神秘的存在,恭恭敬敬的抱拳彎腰,摘下了自己臉上一直戴着的面具。
阮籍緩緩擡頭,露出他的真容。
一張異於常人的蒼白臉頰,卻極爲漂亮。細長的丹鳳眼,戴着天生的嫵媚,本應該出現在女子臉上的柳葉眉卻毫不突兀的出現在這裡,高挺的鼻下,淡粉色的薄脣,讓人感覺有些天性涼薄。
最引人注意的是,在他左眼下,還有一顆黑痣,宛若淚滴。
恐怕,不會有人猜測到阮家少主那恐怖猙獰的面具之下,會是這樣一張臉。
“師尊。”阮籍的語氣出現了從未有過的順從。
那神秘所在悠悠傳來聲音,卻好像來自四面八方:“九玄龍凰鎧可集齊了?”
這個問題,讓阮籍眸底閃過一絲幽光,語氣柔弱的道:“師尊饒恕,弟子已經在加快速度。”
“哼。”一聲冷哼,卻好似山河破碎,空間崩塌。
阮籍雙肩一顫,立即跪了下去,雙脣緊抿不敢多言。
“沒用的東西。既然事情沒辦好,你來見我做什麼?”神秘所在聲音冷冽,好似對阮籍這個徒弟毫無感情一般。
“弟子今日遇上一人,能力不俗,非這個年代所有,我在想她身後是否也有如同師尊這般的存在。”阮籍忙道。
神秘所在,沉默了一會,才道:“哼,你當隨便一個小貓小狗,都能與爲師相比嗎?”語氣中,顯示出足夠的自信,甚至囂張。
阮籍垂眸,順從的道:“是。弟子已經派人去調查她的一切,若有特別的情報,會立即報於師尊知曉。”
“退吧。若無大事,盔甲集齊之前,不要來打擾我。”那聲音再次丟出一句話後,便沉默下去。
阮籍起身,重新戴上面具,恭恭敬敬的對着灰色霧氣的巨繭中,那神秘所在鞠躬行禮後,才原路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