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飛聽敲門聲挺急,問了一聲“誰”?
門外立即傳來朱麗的聲音:“我,快開門,堅持不住啦。”
杜飛緊了兩步打開大門一看。
只見朱麗在門口拎着大包小流的,連忙伸手接過來。
朱麗長出一口氣,甩了甩勒得發紅的手。
杜飛一入手,的確分量不輕,難爲朱麗拎上來。
“都什麼呀?拿這麼多東西?”杜飛把朱麗讓到屋裡。
朱麗揉揉手,換了拖鞋道:“我那兒存了一些,當初……那啥,都是補身子的,還有外國的巧克力和咖啡,不知道生完孩子能不能吃,你抽空找大夫問問。”
杜飛猜出應該是當初她備孕的一些營養品。
朱麗風風火火的,先去洗了手,就跑到屋裡,嘿嘿笑道:“我的小寶貝,讓二姨抱抱。”
“您好,您好,快請進。”杜飛恍然大悟,從結婚到現在,杜飛不止一次聽過這個名字,正是朱婷從小到大的死對頭。
wWW ▪Tтkā n ▪¢O 而劉愛國雖然不高不低的,但大小是個科長。
與此同時,張蘭來到書房,敲開了她爸的房門。
張爸皺眉,看着女兒沉聲道:“是愛國讓你來的?”
朱麗也有些莞爾。
她跟劉愛國是大學同學,當初劉愛國有對象,後來能跟張蘭好上,主要的原因就是圖她的家世。
朱家大伯母是個很善良樸實的女人,對待這個侄女甚至比自家女兒還好。
在朱麗心裡,最好悄咪咪的生完了,等把身體養好了,再用領養的名義,把孩子帶在身邊。
杜飛點頭,雖然是頭次見,但杜飛和劉愛國都不是悶葫蘆。
然後不等朱麗吱聲,就假裝去換尿戒子,露出當小雞。
“你就是杜飛吧~”女人笑着打量道:“我叫張蘭,是朱婷老同學,你應該聽她說過吧~”
這時小正澤正精神着,看見朱麗就咯咯笑,把朱麗美的都笑出鼻涕泡了。
不過杜飛對咖啡也沒特殊偏愛,就是偶爾喝喝。
至於是不是跟杜飛借種先放一邊。
張母恍然大悟,笑罵道:“這死丫頭,啥都跟人家比,男孩就男孩唄,你們倆還年輕,再生一個不就是了。”說完便往廚房走:“愛國,你先坐一會兒,媽去做飯去。”
卻沒說,單位是副處級,杜飛這個經理還是科級。
過一會兒,張蘭主動道:“對了,小寶寶呢?”
“二位是……”杜飛沒見過二人。
想到這裡,她偷眼又看了看杜飛。
尤其前年和今年,兩次特別好的,提副處的機會,卻都失之交臂了。
張蘭一愣,有些不明就裡,怎麼突然又轉說起劉愛國了。
張蘭小雞啄米,連忙點頭。
就差掩口大笑說:“吼吼吼,瞧見沒,老孃生的是帶把兒的!”
現在總算扳回一城,朱婷一進屋就心機的問:“二姐,正澤是不是尿了?”
劉愛國苦笑道:“媽,朱婷生了個兒子。”
杜飛沏了一壺茶,不一會兒倆人就聊了起來。
劉愛國忙道:“媽,我給您幫忙~”
朱婷點頭。
張爸淡淡道:“都是我給按下去的,不然你以爲他們區長是傻子嗎?明知道愛國是我女婿,還故意壓着他?”
杜飛愣了一下,起身問了一聲“誰”?
門外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您好,請問這裡是朱婷家嗎?”
這次全程看着朱婷懷孕分娩,怎樣養活孩子……
杜飛要留他們吃飯,也被婉言回絕。
杜飛跟進來,有些奇怪。
朱婷道:“屋裡呢,二姐看着呢~”
索性挑明:“丫頭,你自個應該清楚,當初愛國跟你……”
看年紀跟朱婷差不多。
另外一邊,張蘭則氣鼓鼓的回到家。
張蘭進來,卻沒立即出聲,默默走過去看着。
沒好氣的白了一眼,她頭胎生的閨女,一直有些耿耿於懷。
朱婷還不忘補刀,似是而非道:“他們那兒可是副處級單位哦~”
張蘭詫異道:“一把手?”
卻不料,朱婷早就等着她,意味深長的微微一笑:“我們家小飛呀~在外經委下邊一個貿易公司當經理。”
張蘭不明所以,轉身去把書房門反鎖,回來湊近道:“爸,您要說啥呀?”
張蘭跟她這些年,哪會不明白。
張爸道:“想知道爲什麼愛國兩次副處都沒提上去嗎?”
兩個女人敘舊,根本看不出是死對頭的樣子。
卻仍繃住了,笑着道:“那真挺好,外經委的,以後要搞點外國貨,我可找你啦~”
張蘭不傻,就是對正治不太敏感。
張母見慣不怪,笑着道:“誰讓你非要去找小婷,你倆哪次見面不互相掐。”
甚至朱麗都不想告訴她母親。
張母道:“你爸在書房呢~”
朱麗嚇一跳“呃”了一聲,點頭道:“是,原先出國演出,在布達佩斯買的,下邊還有咖啡豆。我喝不慣,就拿來了,別放壞了。”
隨後三人一邊逗弄孩子,一邊閒聊些別的。
順便拿出咖啡豆想嚐嚐。
杜飛從下邊翻出咖啡豆:“嚯,還是埃塞俄比亞的咖啡豆,不錯呀!”
她必須先學會怎麼生,怎麼養。
張蘭咬了咬嘴脣,一跺腳道:“媽~氣死我了!”
張蘭也笑着道:“嗐~別提了,你結婚那暫我正在大西南鑽山溝兒呢~”
杜飛哭笑不得:“你至於不,樂成這樣?剛纔你倆不挺好嘛~”
張蘭默默點了點頭。
“朱麗姐?”張蘭也認識朱麗,起身道:“衛生間呢?我洗洗手。”
趁着朱麗進屋去看孩子,把東西收拾一下。
待了有兩個小時,快到中午飯點兒,張蘭兩口子告辭。
過一會兒,張蘭忽然問道:“對了小婷,你們家那口子在哪兒上班呢?”
男的很精神,身材高大,濃眉大眼。
最近這段時間,看見小正澤這樣可愛,她愈發堅定了要自己生孩子的決心。
朱麗這樣殷勤,就是爲了偷偷學習。
其實從他們來的時間,就能看出他們沒想留下吃飯。
張爸“嗯”了一聲。
說完轉而問劉愛國:“愛國呀,到底怎麼回事,把小蘭氣成這樣。“
她爸身體不太好,母親也年紀不小了,萬一受了刺激就不好了。
張爸瞅了她一眼,順手把毛筆放下,淡淡問道:“怎麼了?又誰惹你了,氣呼呼的。”
但工作後,卻沒有預料的青雲直上。
劉愛國放下帶來的禮物,跟杜飛握握手,說了聲“幸會”。
心裡萬分糾結,跟堂妹夫借種,這讓她怎麼開得了口。
張蘭一臉可憐巴巴的表情:“爸,剛纔我去看小婷了。”
慶幸當初沒讓女兒進機關,不然早晚得栽跟頭。
杜飛一直把二人送到樓下,看他們騎車子走了纔回來。
張爸繼續道:“丫頭,愛國的人品是不錯的,對你也很好,但你得知道,人心最經不住考驗。你要想跟愛國和和美美過一輩子,就不能把他拔的太高……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你還能拿得住他?”
張蘭不由瞪大眼睛,滿臉不可思議。
杜飛不知道,朱麗其實另有圖謀。
張蘭瞬間有些破防,沒想到正中下懷了。
提起這個,朱婷嘆口氣:“你要是早回來幾天,還能跟紅英見一面……”
屋裡的人稍微有些謝頂,人卻精神矍鑠,正在揮毫潑墨。
忽然“咦”了一聲,拿起一個小鐵壺,回頭道:“二姐,這是咖啡壺?”
張爸卻不吃她這套,瞪了一眼道:“丫頭,有話就說,少給你爹灌迷魂湯。”
直至一副字寫完了,才叫了一聲‘爸’。
比男人比孩子,朱婷不用打就敗了。
張蘭走進去,繼續介紹:“這是我愛人了劉愛國。”
劉愛國勸了幾句也不見效,索性也沒深說。
張爸想了想,嘆口氣道:“小蘭,去把門鎖上。”
朱婷聽到動靜,也從屋裡出來,看見張蘭並沒有表現出敵意,更不存在劍拔弩張,笑呵呵道:“小蘭,你終於捨得來啦!我結婚都沒見人影。”
“在那呢~”說着起身跟杜飛道:“小飛,你陪陪老劉。”
張爸緩了一口氣,慈愛的摸摸女兒頭頂:“傻丫頭,你從小什麼都要跟朱家丫頭爭個高下,以前爸沒說過你,都是小女家胡鬧。但任何事都得有分寸,什麼事能比,什麼不能比,你心裡得有數。”
一進屋就見朱婷抱着孩子在客廳裡傻笑。
張爸這才“哼”了一聲:“愚蠢!”
“爸~”張蘭拉着長聲,轉又誇讚起剛寫的那副字:“爸,您這字真是越來越有韻味了,我看比書協那些書法家強多了。”
朱婷和張蘭雖然笑靨如花,說話卻少不了爭鋒。
張爸又道:“現在想明白沒有,這幾年爲什麼我要按着愛國?”
只是按部就班,比同齡人稍微快了一點點。
張蘭撅撅嘴:“媽~我找我爸去!”
在屋裡。
瞅準了杜飛年紀不大,如果是大學生,纔剛剛畢業。
朱婷撇撇嘴:“你知道啥~那娘們兒可煩人了,放個屁都得跟我比響兒。”
張蘭則扶着張爸來到窗戶旁邊的沙發坐下,好整以暇道:“爸,愛國提副處的事兒,您能不能給說句話。愛國在他們單位,論能力,論資歷,論學歷,哪樣不是出類拔萃的,可到現在還是個小科長,上次提副處就沒成,這次又沒成……”
張爸等了片刻,暗暗嘆口氣。
朱婷點到爲止,反正這一局她已經贏了。
杜飛客客氣氣,讓他進屋坐。
老話說,三個女人一臺戲,真是一點也不假。
張蘭看出父親情緒低沉下來,忙解釋道:“不是,是我自個氣不過。今天去看朱婷,她愛人比我歲數還小,居然提了副處,上哪兒說理去!您也不比她爸位置低……”
張爸頓了頓,留給她思考時間,轉又道:“另外,你說我不比小婷爸爸位置低……”說着冷笑一聲:“你也老大不小了,在咱家耳濡目染,連這個還不明白嗎?朱介臺現在正得寵,明年肯定要動一動,咱家拿什麼跟人比?韜光養晦懂不懂,你以爲你爹我真這麼喜歡寫這破字!”
朱婷立即明白,張蘭是想扳回一城。
杜飛笑呵呵道:“確實挺不錯,謝謝二姐啦~”
張蘭她媽正在做飯,皺眉道:“這丫頭,怎麼了,跟吃了槍藥似的?不是去看小婷去了嘛?”
張蘭的臉色有些難看。
按說,原先朱家這姐兒幾個的關係,除了不在京城的,朱麗跟朱敏更好,因爲在朱麗小時候曾寄主在大伯家幾年。
結果就是劉愛國畢業直接分配到京城本地的正府機關。
她們仨從小就認識,說起張紅英的情況,兩人都有些唏噓。
前陣子朱敏生老三的時候,朱麗雖然也去,卻沒像現在這樣。
朱麗雖然有些小資情調,但這個年代的資訊貧瘠,許多在未來是常識的東西,現在卻成了邊邊角角的冷門知識。
轉又問道:“對了,我聽說張紅英跟老胡跑外國去了?”
因爲一旦非婚生子,她不可能像朱婷這樣,有一家人圍着轉。
朱麗問道:“埃塞的咖啡豆很好嗎?”
倆人回到家,張蘭一進屋就喊道:“媽,我爸呢?”
杜飛一進來,朱婷就問:“哎~剛纔下樓,張蘭的臉是不是黑了?”
杜飛把門打開,看見外面站着一男一女兩個人。
杜飛不知道朱麗的糾結,還在還在收拾她帶來的東西。
杜飛得知,劉愛國在DC區工作,是個位置不高不低的科長。
張蘭不由愣了,滿臉不可思議,不明白她爸爲什麼這樣做。
把咖啡豆放在壺上面的研磨器裡,剛把咖啡豆磨碎,卻在這時又傳來敲門聲。
女的長的挺好看,就是個子不高,勉強一米六。
張蘭幾乎沒見過她爸這樣說話,不由一縮脖子,連忙低着頭道:“爸,您別生氣,我錯了還不行嘛~”
杜飛一陣無語,這大概也是一種友誼。
說到最後,卻在她爸越來越嚴厲的目光下,聲音越來越小,直至沒聲了。
原先張蘭先結婚,先生孩子。
張蘭仍不以爲然。
張蘭眼神閃爍,抿着嘴“嗯”了一聲。
雖然從感性出發,她不認同。
但理性告訴她,她爸說的沒錯。
卻仍嘴硬道:“可是……朱婷呢?她愛人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