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位巨頭之間的抗衡,造成蘇維埃擴大會議上出現了史無前例的大冷場,面對這樣的冷場,郭守雲不着急,其它幾位巨頭同樣也不着急,說白了,這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場小遊戲,大家交一下手,試探一下對方的立場有多堅定,而後該讓步的讓步,該妥協的妥協,大家爲的就是一個面子,不會有什麼實質上的利益損失。至於說除他們之外,別人會不會遭遇什麼損失,那就不是郭守雲他們所要考慮的問題了。
會議冷場超過十三分鐘,沒有人站出來發言提問,沒有人跳出來指責,甚至沒有人大聲的打哈欠,這會開到這份上,還開什麼啊?作爲主持的丘拜斯明白,在六巨頭之間的分歧得到解決之前,這個擴大會議是別想開了。萬般無奈之下,丘拜斯作爲白宮的代表,先後與聯盟院、民族院、蘇維埃最高主席團進行了緊急磋商,大家一致決定,暫時休會,把今天會議的議程,改到明天去談。
就這樣,原定三個小時的會議,只開了不到一個小時便如同鬧劇一般的結束了,隨着丘拜斯宣佈暫時休會的決定,各方代表先後退席,在克里姆林宮外,這些傀儡將會接到民衆英雄般的歡呼和擁護,但是面對媒體,他們除了“無可奉告”之外,一個單詞都不會多說,因爲他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上頭”的命令還沒下來呢。
會議結束後。郭守雲並沒有跟着退場地代表一起離開,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津津有味的看着手上那張帶有淡淡香氣的便條。便條是霍爾尼科娃傳給他的,上面只有短短一個問句:“先生的車上是否還有空餘的座位?”
這個女人很有意思,郭守雲最初看到紙條的時候,便如是想到,她倒是不怕自己吃了她,或許,她根本就是送上門讓自己吃的。
相信在任何男人地眼裡。像霍爾尼科娃這樣一個氣質高雅、相貌狐媚而身材又高挑適度的女人,都是很有吸引力地。而郭守雲也有同樣的感覺,如果時機恰當。他絕不介意和這個女人有更親密一點地接觸。不過很可惜,眼下的形勢擺在那,今天散會之後,他那輛拉達小轎上,或許會有很多空位,但是他自己卻不一定有機會坐上去。
郭守雲將看過的紙條鋪在桌上,拿了一支專門爲會議代表準備的蘸水筆,而後稍一考慮,順手在那句話的下面加了一句:“不僅車上有空位,而且臥室裡有空牀。”
寫下這句話之後。郭守雲扯扯嘴角,淡然一笑,而後將紙條折起來,遞給身邊的波拉尼諾夫,隨口說道:“把這個交給米沙小姐。如果她有什麼別的要求,你們照做就好了。“是,先生,”波拉尼諾夫還是那麼一副酷酷的死樣子,他接過紙條。又將手裡的記錄簿放到郭守雲面前。說道,“會議記錄。您看吧。”
“很好,這說明咱們今天節省了一點七四盧布的開支,”郭守雲翻了翻記錄簿,上面一個字沒有,白刷刷地很整齊。他將記錄簿合起來,甩手扔到波拉尼諾夫的懷裡,表情嚴肅的說道。
“但是你們浪費了國家財政三十五萬盧布的會議籌備金!”不知什麼時候,丘拜斯悄無聲息的走到了郭守雲身後排椅處,他顯然聽到了郭大貴人剛纔所說地話,因此懊惱的接口說道。
“是嗎?爲什麼我不覺的是浪費?”對丘拜斯的突然出現,郭守雲似乎一點都不覺得意外,他手捂着嘴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而後不緊不慢地站起身,懶懶散散地說道。
“因爲這些錢不用從你們幾個人的帳面上撥付,”郭守雲這簡簡單單地一句話,似乎就打掉了丘拜斯的惱怒,他沉吟片刻,才強辯般的說道。
“呵呵,不要跟我玩什麼偷換概念啦,”郭守雲轉過身,看了看幾乎空蕩蕩的會場。
此時的會場上就還剩下七八個人,除了他們幾位巨頭以及各自的隨從之外,就還有幾個克里姆林宮的內衛還在。“難道說今天下午這一個大冷場,還不夠你們白宮拿去爆料的嗎?”郭守雲退出座椅,一邊朝外走,一邊颯然說道,“就我所知,現在的克里姆林宮可是連個媒體都控制不住了,失去了喉舌那就等於失去了一切,今天下午的大冷場,還不是你們想怎麼說就怎麼說的?”
“你說的不錯,的確是我們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丘拜斯無奈的搖搖頭,說道,“可天知道這是不是你們幾個人設下的圈套,今天的內幕若是曝光出去,那可不是一場政壇更迭就能解決的。”
“曝光出去?哈,我們爲什麼要曝光出去?”郭守雲從自己那一行排椅內轉出來,站在牆邊的臺階上笑道,“至少你應該相信我,我是不會對外面亂說什麼的,因爲那並不符合我的利益,你說呢,難道不是嗎?”
在丘拜斯的眼裡,無論此時的郭守雲也好,剩餘的五大巨頭也罷,他們都是無賴,徹頭徹尾的無賴。今天下午這一場會議靜默,與其說是六巨頭之間鬥爭的結果,倒不如說是他們團結協作的徵象。全場蘇維埃代表長達十幾分鐘的靜默,將白宮推到了進退兩難的境地上——要嘛,陪着克里姆林宮一起死,要嘛,利用手中掌握的媒體向公衆編造謊言,以此來打擊克里姆林宮並撇清自己。毫無疑問,前一條路是誰也不會選的,而後一條路呢?一個謊言的誕生,本身或許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謊言是誰說的,普通人撒個謊沒關係,而一屆民選政府若是撒了謊,而且被人曝光出去,那就是大事件了。
今天,白宮面對六大巨頭造成的危局,對全蘇聯的人民撒了謊,他們人爲的掩蓋事情的真相,將六大巨頭操控的蘇維埃代表們,塑造成了捍衛民主自由,同克里姆林宮誓死抗爭的英雄,這件事要是被人捅出去,那公衆或許是很好愚弄的,但是既然愚弄了他們,那就必須讓他們一直睡在謊言裡,千萬別給他們醒過來的機會,否則的話,那就要死人,而且不是死上一個半個就能完事的。
從古至今,政治圈子之所以具有權威,從很大程度上講,就是因爲他們的外面籠罩了一層神秘的面紗,有這層面紗的遮掩,圈子裡的骯髒與渾濁,才能不被外人所知,那些滿臉正氣、挺胸昂頭的政客,才能在公衆面前慷慨陳詞。一旦這層面紗被人揭下去,那就什麼都完了,政治圈子這個用來爲少數人統治多數人所準備的工具,就維繫不下去了,“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足以淹沒一切。而現在呢,通過這麼一場不經意的遊戲,通過白宮撒下的這個彌天大謊,六位巨頭不僅成功的揭去了所謂當權者的神秘面紗,而且還抽走了他們最後一塊遮羞布,那麼今後,在這政治與經濟的對抗中,誰將處在主導地位?答案似乎不言自明。
原本呢,郭守雲並沒有想到這方面去,他單純的就是爲了打壓霍多爾科夫斯基,打壓他的囂張氣焰。但是隨着時局的發展,尤其是那十幾分鍾靜默的出現,他忽然意識到問題有些不對頭,這鴉雀無聲的會場所帶來的衝擊波是強大的,它不僅能衝擊克里姆林宮,還會衝擊白宮,尤其是在經過了上午那一場生動的表演之後,白宮更是會首當其衝的受到影響。那麼在這種情況下,掌握着自己媒體力量的白宮,絕對不會保持沉默,他們要引導輿論朝對自己有利的那個方向發展,而這個引導的過程,就是一個撒謊的過程。謊撒出去是收不回來的,面對熟知內情的六大巨頭,白宮今後所面臨的局面,將會相當被動。
這種情況的出現,是不是霍多爾科夫斯基有意爲之所造成的呢?郭守雲不敢肯定,但是他可以肯定一點,如果說這一局面的出現,原本就在霍多爾科夫斯基的料想之中,那這個人就太可怕了,他等於是用一根弱不禁風的小木棍,將幾大巨頭與白宮、克里姆林宮三方勢力撥了個滴流轉。
當然啦,現在對於郭守雲,首要考慮的並不是霍多爾科夫斯基的問題,而是接下來鞏固、擴大陣地的問題,白宮撒了謊,他們現在心裡肯定不平靜,要想讓六位巨頭保守秘密,那他們就要拿出足夠利益來購買“遮羞布”。好啦,六位巨頭只要攥好了這塊遮羞布,那麼白宮的領導班子一日不換,他們就能一直操控着大局,將所謂的國家政治玩弄於鼓掌之間。
“今天晚上,你們幾個誰都別走了,”知道和郭守雲他們閒扯這些東西沒用,畢竟一切都成爲了定局,丘拜斯陰沉着臉,說道。
“幹什麼?要吃人啊?”郭守雲失笑道。
“國家劇院,十四號間,我要和你們幾個好好談談,”丘拜斯懊惱的說道。
“有女人嗎?”霍多爾科夫斯基這個時侯走過來,他湊到丘拜斯的面前,笑眯眯的說道,“我的脾氣你可是知道的,沒有女人的體香味,我一過九點就提不起精神了。”
“有沒有精神我不管,今天晚上你們的事情解決不了,誰也別想回去了!”丘拜斯大吼一聲,而後誰也不理,就那麼一轉身走了。
“哈,還是那麼沒禮貌。”郭守雲站在對面牆邊,聳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