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先生,”在香港國際機場的特別通道口上,一位身穿黑色西裝,繫了一條白色格紋領帶的年輕人,對在諸多護衛隨行下匆匆走來的郭守雲恭聲說道,“劉董事長爲您在九龍富豪酒店訂下了房間,您現在可以過去嗎?”
從機場出來,走了上千米的一段路,郭守雲的暈機症狀還沒有完全過去,他在妮娜與莎娜麗娃兩人的攙扶下,走起路來尚且晃晃悠悠的。
這次從哈巴羅夫斯克來香港,他是在北京轉乘一次的,畢竟現在還沒有直接從遠東飛往香港的航班,遠東航空的專機,負責將他們一行人送到北京,然後再在那裡換成國泰航空的班機,一路奔來香港,這聽聽飛飛的幾個小時裡,郭守雲頭暈眼花,整個人連半點精神頭都沒有了。
“守雲,咱們先去酒店住下吧?”看到丈夫暈暈乎乎的,妮娜挽着他的胳膊,湊到他耳邊輕聲說道,“看你現在這副樣子,不好好休息一下哪成?”
“哦,休息,休息,”用力的晃了晃腦袋,郭守雲渾渾噩噩的嘀咕兩句,“那個,華爾納呢?華爾納在哪兒?”
隨行的孫紅羽聽到男人的召喚,慌忙扯了扯華爾納的袖子,牽着他緊走兩步,來到郭守雲的身邊。
“啊,紅姐,華爾納,”看到妹妹與華爾納走過來,郭守雲胡亂的擺擺手,說道,“一會兒到酒店啊,你們先替我去見見海濤,替我向他搞個罪,就說我今天一時間恐怕沒法跟他談正事了,請他多多諒解。嗯,多多諒解。”
“哎呀,這些事情還用你來操心嗎?”孫紅羽嗔怪道,“你放心好了,海濤那邊的事情由我去應付,你啊,就放心好好休息一晚吧。哦,對了。妮娜和莎娜麗娃都是第一次來香港,海濤定下的酒店就在尖沙咀,咱們一會兒過去的時候,可以抽時間到處轉轉。”
“呵呵,那倒是好事,”妮娜擔憂的看了丈夫一眼,隨即淺笑道,“這次過來。我可是接了一大堆的購物清單,缺了誰地會去都不好說,既然有了紅姐這個現成的導遊,相比我的麻煩可以少很多了。”
“你們幾個女人的事有時間再說,現在趕緊上車,我這頭疼的都要裂開了。”聽兩個女人在自己耳邊商量着購物的事情,郭守雲沒來由的一陣兒心煩,他邁出一步。同時在妮娜的胳膊上輕輕一捏,說道。
有了郭大官人地吩咐。衆人自是不敢懈怠,幾個女人七手八腳的涌上前,連攙帶扶的將他弄出特別通道,在機場外的下停車坪上,登上了香港方面爲他們準備的奔馳車隊。
從香港國際機場到尖沙咀地九龍富豪酒店。着實有着一段不短地距離。坐在車上。被車窗外吹進來地涼風一掃。郭守雲在還沒有過青衣島地時候。就已經清醒過來了。
此時華燈初上。車隊行駛在剛剛竣工開放不久地青馬大橋上。透過車窗。郭守雲可以一眼全攬馬灣海峽兩岸地絢爛燈景。在微微夜色以及海岸燈景地映襯下。整個天空似乎都呈現出一種醉人地淡紫色。而在這片炫目地淡紫中。窗外偶爾傳來地一兩聲汽笛。似乎給人平添了一種如夢似幻般地感覺——香港。東方之珠。這地方地確不是哈巴羅夫斯克所能夠比擬地。
“怎麼樣。感覺舒服點了嗎?”坐在旁邊地妻子感覺到了他那一聲若有若無地嘆息。除去了軍裝地小女人。今天似乎顯得格外溫婉。她伸出小手在郭守雲地臉上輕輕一撫。柔聲問道。
“呼好多了。”深深地吸一口氣。郭守雲扭頭一笑。說道。
“呵呵。好多了就是好多了。無緣無故地嘆什麼氣啊?”坐在對面地孫紅羽聞言笑道。“是不是覺得香港地夜景很美。比哈巴羅夫斯克強了很多?”
“是啊。”並沒有否認。郭守雲點頭說道。“我在想。香港人其實很幸福地。至少。他們每天都可以看到這樣迷人地夜景。嗅到如此恬淡地海風。而在咱們那個哈巴羅夫斯克。哦。準確地說。是在整個遠東。即便再走上二十年。也不可能發展到香港現在這個程度。東方之珠。名不虛傳啊。”
“呵呵,瞧你,”孫紅羽笑了,她搖頭說道,“你要知道,香港雖好,東方之珠雖然絢爛,可這裡的繁華也好,衰敗也罷,都不是屬於你地,不是屬於郭氏集團的,如果我是你地話,即便是有那麼一個選擇的機會,我也不會放棄遠東選擇香港。”
“嗯,這話說的不錯,”郭守雲點點頭,說道,“所以啊,我也只是感慨一番罷了,呵呵,隨口一說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隨口一說自然無傷大雅,”孫紅羽接口道,“可我擔心的是,你這次一旦接受了那些港商與北遠集團的要求,可能會給郭氏集團的發展帶來不利影響,因此呢,在這件事上,我建議你多聽聽華爾納以及智庫小組的意見,畢竟,把郭氏集團拿到香港來上市,本身就存在着一定的風險,另外,你要在這個節骨眼上,與港商聯合會展開進一步的密切合作,這也很可能會觸及到華盛頓那邊的利益。”
“你說的這些我自然清楚,”郭守雲嘆口氣說道,“可問題在於,智庫小組與華爾納的意見相當統一,他們都建議我走出這一步,因爲遠東金融證券交易中心,在科技板塊尤其是互聯網這一塊上,存在着的缺陷太大,這已經與集團計算機產業的發展完全脫節了。今天的形勢是,遠東計算機產業發展迅速,產品更新換代速度的加快,可相對來說,產業融資卻跟不上需求,而面對亞洲金融風暴的影響,俄羅斯聯邦國內的經濟形勢更趨惡化,遠東財政方面也無法從資金上對這一產業形成專門扶持。面對這種困境,咱們除了走國際融資的渠道之外,實在沒有什麼太好的方法了。”
郭守雲的一番話,讓孫紅羽沉默下來。的確,現在遠東就存在這麼一個問題——各方面建設資金的相對短缺,而這與郭氏在遠東實行的高福利政策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不說別的,就單單是房地產業這一項,遠東財政每年就歉收了大筆的稅金,可要換一個角度來考慮,這也未嘗不是好事,至少來說,遠東的經濟發展不存在太大的泡沫,其穩步性與可持續性,在全世界範圍內都受到了普遍的認可。
就在孫紅羽思索遠東經濟問題的時候,郭守雲的腦子裡卻開了小差,他的思路回到了國際遊資對香港港指與港幣的狙擊問題上。
隨着這場金融戰役的拓展,在過去半個月的時間裡,香港港幣匯率在大陸雄厚外匯儲備以及香港本身881億美元儲備的硬性堅持下,已經逐步趨向了穩定,與此同時呢,受高利息率的影響,以及國際遊資方的連續打壓,香港恆指大盤持續下滑,半個月時間,恆指從最高的一萬八千點,下滑到現在的九千點,香港股市哀鴻遍野、屍體狼藉,媒體報端幾乎每天都有關於股民自殺的消息傳出來。
爲了能夠穩定股市,恢復港指,提振港民信心,香港政府與大陸政府方面近期正在籌備反擊。此前兩天,香港總商會召集香港金融、商業界人士,在號召港人保持冷靜的同時,呼籲各方商界人士強力入市,一方面趁藍籌股被國家炒家大範圍炒低的機會,低價吃進,一方面在期貨市場上大量買進期指合約以支持香港股市。與此同時,作爲重要的配合手段,中國大陸方面宣佈降息政策,力圖從側面拉動紅籌股與國企股的股價上揚。另外,就在八月中旬,中國電信正式宣佈在香港上市,作爲一箇中國大陸內佔據着壟斷地位的行業,中國電信的上市,頓時爲香港股市帶來了一線生機。
“香港大盤指數的下跌已經差不多了,如果想要宰割國際遊資,咱們現在就到了出手的時候了。”在綜合若干因素之後,華爾納在哈巴羅夫斯克向郭守雲建言。
按照華爾納的說法,國際遊資方的打算,顯然是將戰役的最終結尾鎖定在了九月初,因此,他們在八月期指合約上做的分量很足,如果萬龍基金選擇在這個時候強力入市,拉高港指,那麼到月末遊資方平倉的時候,就會由於淡倉過多並遭遇夾倉,蒙受鉅額的損失。當然,在這項計劃執行的過程中,萬龍基金並不是沒有風險的,與此相反,它所要承受的風險還會很大,而在這其中最主要的一個原因,就是萬龍基金所掌握的資金度相比國際遊資還是太少了,爲慎重起見,在這個出手的過程中,萬龍還需要各方面的利好消息做配合,只有這樣,最後的勝負才能達到一個五五之數。
“三七之數都打算要賭了,這五五之數豈能不賭?”郭守雲的意見明確的很,從開始到現在,他在決策上都沒有發生過任何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