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弘玥的身形頓了頓,轉過身來,薛梓彤都難以剋制住心中的訝異,以前的蕭弘玥雖然因爲有蕭弘瑾的陪襯,英俊的十分有限,可是如今這幅模樣,簡直就好像從地獄鑽出來。他的臉上滿目瘡痍,還失去了一條腿。
“很驚訝嗎?”蕭弘玥滿臉邪氣的看着薛梓彤,渾濁的目光,讓薛梓彤感覺到一陣噁心,蕭弘玥接着說道:“太子即位,我這個助攻皇子也就該被撤去所有與之抗衡的力量。”
薛梓彤微微皺皺眉頭,沒想到延景帝下手這麼狠,薛梓彤嘆道:“二皇子外貌雖然變了,可是性格卻沒怎麼變。”
蕭弘玥冷冷看了她一眼說道:“你的外貌沒變,性格倒是變了,我以爲抓你還要廢些周章,沒想到我的人才派出去,你就被抓住了。果然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
薛梓彤才懶得理他的冷言冷語,淡然道:“我父親呢?”
“自然是要和你一起,送回大曆,然後斬首示衆的。”蕭弘玥嘴角泛着冷嘲。
薛梓彤看着他接着問道:“既然如此,我想見見父親。”
蕭弘玥從來沒見過這樣一個女人,手無寸鐵深入敵營,卻敢跟自己講條件。
“好啊,那你就好好看看你父親要受怎樣的折磨吧。”蕭弘玥陰沉着臉。
薛梓彤感覺到蕭弘瑾身後的屏風微微有些晃動,淡淡道:“薛梓柔,我知道你在那裡,你別忘了你真正恨的人是我,父親也是因爲我疏遠你的,你別忘了,我每次想將你置於死地時,可都是父親苦苦哀求我才放過你的。”
薛梓彤這招丟車保帥的做法,將躲在屏風後的薛梓柔給激了出來,她一身白衣勝雪,清純可人,和她本人的性格形成鮮明的對比,薛梓柔冷冷看着薛梓彤,眼中灌滿了最惡毒的恨意。
“姐姐說的極是,可是和姐姐過招多年,我才明白一個道理,對待敵手,誅心爲上。傷你,哪有傷父親來的讓你疼痛。”薛梓柔柔柔弱弱的說道。
蕭弘玥斜眼看了看薛梓柔,嘴上帶着一抹讚賞的微笑。薛梓彤淡淡笑笑:“薛梓柔你從來沒覺得,我從落水後就變得很奇怪嗎??”薛梓彤被穿越了的命運,她以前一直是諱莫如深的,可是這會這些人都要致她於死地,她還有什麼不敢說的。
薛梓柔和蕭弘玥交換了一個眼神,薛梓柔輕蔑的說道:“你以前不過是個傻子,連府裡稍微有點臉面的丫鬟婆子都敢欺負你。”
“你不覺得淹過水,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很奇怪嗎?”薛梓彤接着問。
薛梓柔疑惑的看着她。
薛梓彤逼近她輕聲道:“你有沒有聽說過,借屍還魂。”
薛梓柔的瞳孔突然放大,驚恐的往後退了退,嘴裡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蕭弘玥也拔出了匕首喝道:“你別妖言惑衆。”
“方世昭的本事你們是見識過的,他就是因爲我纔出的山,而我,根本不屬於這個時代,所以我開了形象館,知道很多你們不知道的東西。人經歷了重大變故,性格會變,可是見識呢?”薛梓彤條理清晰的說道。
蕭弘玥和薛梓柔只剩下大喘氣的分,驚恐萬狀的看着她,薛梓彤輕聲道:“所以,薛起和我並沒有血親,薛梓柔,你真的要以自己父親的死,逼一個來自異世的魂嗎?未免太可笑了。”
薛梓柔深吸一口氣,她的一番說辭,薛梓柔和蕭弘玥心裡已經開始發毛了,蕭弘玥倉皇喊道:“來人啊,來人啊。”
一衆人馬將薛梓彤給按住了,薛梓彤並不反抗,被捆縛在了一所很深的地牢中。薛梓彤慢慢適應了地牢的黑暗,整個地牢陰冷潮溼,薛梓彤的膝蓋骨節等處開始隱隱作痛。
夏洺瀾爲薛梓彤置辦的房產,在郊外偏僻的郊野,這裡風景優美坐擁良田萬頃,是扶桑數一數二的豪宅。扶桑常年沒有黑夜,天空永遠是一層曖昧的晃暈加粉紅色,滿城飛着白粉的碎花,香味和柔軟的花瓣輕輕的落在一個行色匆匆的女子身上,這女子身材窈窕,穿着很應景的淡粉色斗篷,相隔再遠,都能感受到她在顫抖,遠處一個黑色的身影,在不遠處跟着他,一身黑衣,在柔和的扶桑顯得意外扎眼。
房和暖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心裡緊張至極,僵在那裡不敢動,既不敢回頭,也不敢繼續走下去。後面的腳步聲卻離自己越來越近,她感覺到自己的心就快要跳出來了,當身後的男子走進她時,房和暖從懷中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毫不猶豫而且刀法起準的向來人刺了過去,可是偏偏她刺得人是蕭弘瑾,偏偏蕭弘瑾最擅長的就是近身搏鬥,房和暖整個人被扭住手臂,動彈不得。
“不想所有人都看到這一幕,就乖乖繼續走下去。”蕭弘瑾聲音低而從容,卻透露着不可抗拒。兩人一前一後繼續走了起來。
“沒想到,綁架薛起的事情,居然是你策劃的。”蕭弘瑾語氣冰涼的說道,自方世昭走後薛梓柔就一直被嚴密看管着,黑鷹的手段,看管一個弱女子絕不成問題,可是薛梓柔居然跑了,跑了還不算居然能聯合到瑤芷把薛起給綁架了。
黑鷹從來不會出錯,他只有一個變數,那就是房和暖。
房和暖緊咬嘴脣,幾乎滲出了血來,她依舊一言不發,步速奇快的走着。
“我真的沒有想到居然是你會背叛薛梓彤。”蕭弘瑾見慣那麼多分分合合,背叛謊言,還是沒有想到房和暖會做出來,他沒有想到她們之間的情義也會破裂,他也沒有想到房和暖居然會是這麼不簡單的一個人。
房和暖的臉隱在斗篷下,看不到表情。蕭弘瑾接着說道:“黑鷹此刻一定被你迷昏在房間裡,不知道他醒來發現這一切,會做出什麼反映?”
房和暖彷彿情緒崩潰了一般轉過身來,瞪視着蕭弘瑾,兩人面對面的僵立着,外人看來,如此溫馨的環境,深夜在街巷裡相對而立的男女,一定是一對感情和睦的愛侶,任誰也不會想到,他們之間有着完全無法逾越的仇恨。
房和暖聲音顫抖眼中不停的抖落出淚水來,她努力說道:“哥哥放了梓彤,我們全家都要死,薛梓柔從進府的第一天就威脅我,若我不聽她的話,我的家人都會死,我遠赴他鄉,享受這裡的一切安逸和美好愛情,我的家人卻要因此付出慘死的代價,我做不到。”
蕭弘瑾目光沉入死水,淡然問道:“那,瑤芷也是你找來的?”
“夏洺瀾給過梓彤一個令牌,爲了防止大曆有人出入扶桑帶來麻煩,我騙來了那塊令牌,先後帶進來瑤芷和蕭弘玥他們,而沒被察覺。”
“那麼,也是你給瑤芷和薛起牽的線對嗎?”蕭弘瑾淡然的看着房和暖,她點點頭,輕輕鬆了口氣,似乎說出來一切都好多了。
蕭弘瑾嘴角泛起一抹冷嘲:“薛梓彤知道恐怕會死掉。”
房和暖含淚看了眼蕭弘瑾,兩人繼續保持着一前一後不遠不近的距離向蕭弘玥暫居在扶桑的宅子走去。
房和暖心裡詫異,他就這麼手無寸鐵的去找蕭弘玥了。
剛進了燈火通明的房間,就看到薛梓柔和蕭弘玥兩個人呆若木雞的坐在那裡,她們還在消化薛梓彤帶給他們的震撼。
房和暖原本以爲蕭弘玥見到蕭弘瑾時會急眼發怒什麼的,蕭弘玥卻很平靜的說道:“老四,你來了。”
蕭弘瑾點點頭,十分自然的坐在蕭弘玥的身邊,看的房和暖是目瞪口呆的,即使以前蕭弘瑾和蕭弘玥也從來沒有這麼和睦過,他們兄弟二人這樣坐着,雖然蕭弘玥身上受了不少傷,可是兩兄弟還是有些相似的地方,薛梓柔懶懶看了眼房和暖戲謔道:“這不是姐姐的好姐妹嗎?”
“閉嘴!”蕭弘玥滿臉陰霾的說道。
“二哥打算怎麼做?”蕭弘瑾聲音低沉的問道。
“我打算即可帶走薛梓彤。”蕭弘玥冷冷道:“她有一個很厲害的手下黑鷹。”
“放心,黑鷹已經被她給撂倒了。”蕭弘瑾毫不掩飾的暴露着薛梓彤的所有勢力,房和暖驚詫的看着蕭弘瑾,喝到:“蕭弘瑾,你怎麼能這樣?你真得要把她逼到絕境嗎?”
蕭弘瑾一臉疑惑的看着房和暖說道:“好像你做的也不比我少啊,你爲了家族,你有你的苦衷,我作爲皇子我就沒有嗎?我們這樣的人從來都不是爲自己活着的,房和暖,你摸着良心說,如果你爹用家族威脅你殺了黑鷹,你做不做。”
房和暖愣了愣,是啊,他們這些生活在大家族的人,無論看上去多麼和睦,可是大家族的家長,在任何時候爲了保證家族的利益家族的延續,家族的壯大,都可以犧牲掉任何一個人,即使需要承擔巨大的痛苦。
房和暖頹然的跪坐在地上,輕聲問:“你們打算怎麼對付她。”
蕭弘玥探尋的看了眼蕭弘瑾,蕭弘瑾並沒有迴應蕭弘玥的話,冷冷道:“二哥還是不信我啊,別忘了,當初想到辦法帶着薛梓柔潛進扶桑的可是我啊。”
蕭弘玥鼻子裡哼哼:“是啊,你又是父皇的寵兒了,你打算怎麼處置你的女人呢?”
蕭弘瑾皺皺眉頭說道:“二哥,她不過是個借屍還魂的怪物,你不要讓我聯想到以前那些事情,會令我作嘔的,既然二哥問我了,我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