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三人組一折騰,許晴曉中午幾乎什麼也沒吃,何倩在旁邊一拍胸脯,以友誼之名實施減肥。
“不過,你的頭,那個顱骨什麼的真的不要緊?”何倩腦子裡自動生髮出類似《沉默的羔羊》鋸開天靈蓋之類的畫面,臉上也帶出了半惶恐半興奮的表情。
許晴曉一看就知道這姑娘思緒又走到旁人不能涉足的地方去了。伸出手指彈了彈何倩的腦門,唔,手感不錯。
“肯定沒你想得恐怖,就是當初拆繃帶時挺滑稽的,就禿了右邊這一塊,後來就把頭髮都剪了。”許晴曉回憶一下,整個過程她基本昏迷,應該沒什麼恐怖的吧?
“那你因禍得福了!以前頭髮留得跟鬼似地,現在剪了纔像個人。”何倩的邏輯。
許晴曉再度黑線,原理上來說,反了吧?
“至於顱骨什麼的,小孩子生長細胞活躍,自然就會長回去的,也不用再做什麼修補手術。”這話是秦醫生說的,其實現在就已經長回去了。秦醫生,嗯?秦醫生?秦醫生?!許晴曉一拍桌子:“我想起來了!難怪覺得秦江眼熟。”秦江長的就五、六分像秦醫生,不笑的秦醫生。
何倩嚇一跳,同班三年,就混個眼熟?再想想其他幾人連名字都報不上來,算好了。何倩抿着嘴偷瞧三人組,她忘了自己也在許晴曉的記憶範圍之外。
“秦江,第二醫院神經外科的秦醫生是你的親戚吧?”許晴曉已經快步走到秦江前座,笑眯眯的問。
“嗯,是我哥哥。”秦江說這話的時候不自覺帶了一點點驕傲。
“秦醫生就是給我做手術的,雖然不是主刀,但是是我的責任醫生。秦醫生笑起來很好看。”許晴曉索性坐在秦江前座上,“你要是笑一笑,一定更像你哥哥。”
秦江的耳根微微有些泛紅,這話怎麼聽着像是男生調戲女生的臺詞?
但是許晴曉似乎沒有自覺,還把臉微微湊近秦江,露出純天然的笑靨:“你看。”
秦江一愣,看什麼?眼前的許晴曉陡然放大的精巧臉龐,有着白瓷般細膩的肌膚,細密柔軟的髮絲堪堪蓋住小巧的耳廓,彎彎的眉眼,帶笑的脣角。秦江覺得耳朵更熱了,手心莫名滲出些汗,渾身上下都不自在起來。
許晴曉明顯和秦江不在一個次元裡,她純粹就是想讓秦江比較一下她現在的笑和秦醫生的笑相似度幾何,總結一下經驗得失,所以壓根沒意識到秦江的不自在。這一隻,向來我行我素慣了。
所以上課鈴一響,秦江明顯鬆了口氣,已經是一手心地汗了。不過,許晴曉到底是叫我看什麼呢?帶着這樣的疑問,一向認真聽課的好學生秦江,走神了。
另一邊許晴曉求進問道之路被打斷,有些不悅,午飯的怨念又重新糾纏回來,於是隨手拈個結喚來貪吃鬼,戳戳戳,反正閒着也是閒着。
而被遺忘的何倩,此刻正一邊捂着嘴,一邊在課本上畫許晴曉和秦江的“深情”對視圖。一匹耽美狼誕生了。
(貪吃鬼:555555555555,這是紅果果的遷怒啊)
下午第二節是體育課。
體育老師自然接到通知,知道許晴曉剛剛病休返校,只讓她在一邊坐着。
“老師,醫生說我可以跑的。”
體育老師猶豫再三:“那你慢慢跑。”女孩子各個嬌氣,一有特殊情況就不好說什麼,像許晴曉這樣一貫認真,現在還主動要求跑的女孩子很少。
這是許晴曉第一次參加集體運動,這種體驗於現在的許晴曉而言,也很奇妙,就好像一大羣鴿子呼啦啦竄上天,什麼地心引力、運動摩擦都掙脫了束縛,用盡力氣往天空飄揚。許晴曉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
在體育老師的目瞪口呆中,許晴曉小小的身板,纖細的胳臂腿兒在驕陽下繞着跑道,越跑越快,越跑越快,遠遠甩開後面的女生,跑到前面初二年級的男生隊伍裡,並且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
在一衆驚呼下,何倩第一個跳出來吼:“許晴曉,加油!”
原本躲在樹蔭下的女生也因爲許晴曉的舉動興奮起來,自動自發地回到跑道上近距離看許晴曉一個個超過男生,接近男生隊伍的領頭羊。何倩的呼聲點燃了女生的興奮,很快,旁觀變成了助威,從稀稀拉拉到整齊劃一,整個操場上彷彿只剩下許晴曉的名字。
此刻的許晴曉因爲抹掉了身體原本的記憶,輕輕鬆鬆就跳出極限,甚至跑的不可控制。感受到耳邊呼呼的風聲,許晴曉在加速度的作用下感覺整個人變得輕盈起來,彷彿真的能夠飛翔一般的自由,快一點,再快一點。
而男生隊伍的領頭羊恰恰就是早上剛剛被許晴曉“制服”過的葉宸遠,素來在運動上有優越感的葉宸遠,忽然莫名其妙聽到全場爲一個人加油,不等他回頭細看,許晴曉就像一頭長的像綿羊的羚羊,噌一下竄上來。葉宸遠嚇一大跳,本能地提速衝刺。
於是長跑變成短跑,一個在前面豁出老命的猛衝,連步調都變得凌亂;一個在後面緊咬不放,偏偏還一副尚有餘力的輕鬆模樣。
最後還是葉宸遠先一步抵達終點,沒等他喘過氣來,許晴曉卻絲毫不減速的繼續往前衝。讓葉宸遠的衝刺看起來變得很沒意義很滑稽。
葉宸遠傻眼了。
衆女生瘋狂了。
體育老師顫抖了,這樣好的體育苗子竟然一直沒發現,許晴曉,好樣的!
可沒等體育老師誇完,許晴曉就倒了。
從圍觀者的角度來看,過程是這樣的:許晴曉超越了葉宸遠,葉宸遠氣不過,追上去用力推許晴曉,許晴曉細弱的小身板被葉宸遠推倒了。
從葉宸遠的記憶中追索,過程是這樣的:許晴曉不停,他有些氣惱,提氣再追,伸手去拽許晴曉,可是都還沒有碰到許晴曉的胳臂,前面的人忽然一個晃悠,直直的往後倒下來。早上的那一幕似乎又要重演,葉宸遠吃一塹長一智,身體本能做出反應,手忙腳亂接住了倒下的許晴曉。好險!這是葉宸遠的第一感覺。好輕,這是葉宸遠的第二感覺。
很快,在衆人不明真相的怒目中,葉宸遠的第三感覺冒出來:好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