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組五點就開工,女主角卻遲遲沒現身,再大牌也不可能讓全劇組的人都等着她一個人。
“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張導大手一揮,心裡也有些不高興了。
男主角換好了戲服,寬袍華服,容姿修長,氣質溫潤清朗,如同陌上人如玉的翩翩貴公子,看的一些女性工作人員臉紅心跳。
少年帝王該是意氣風發,尊貴霸氣,絕不是如同貴閥公子的氣潤朗清,但董寫憂是個優秀的演員,相信他會詮釋出最好的傳奇帝王。
男子雙手交握,寬袖層層垂落,繁複垂疊,更爲其增添了一絲華貴。
凌晨五點,深秋的天亮的晚,然而取景的宮殿卻是亮如白晝,四周工作人員烏壓壓一片,環境有些嘈雜,男子站在燈光照不到的陰影裡,垂落的眸低,無人看到一閃而逝的幽冷。
“導演,不好了,出事了。”工作人員跌跌撞撞的跑進來,差點被門檻絆的摔一跤。
導演眼瞪的如銅鈴:“究竟怎麼了?”
工作人員喘着氣,“薛……薛澄澄出事了。”
所有人都譁然了,低低議論起來。
“都閉嘴。”導演聲如洪鐘,現場一下子靜下來,導演快走幾步:“老劉,你帶b組先拍,小王,控制好現場,我去去就回。”
走了兩步,忽然停步轉身,犀利的眸光掃過在場所有人,有人剛拿出手機還沒打一個字,手指頭就頓在那裡了。
“誰要是敢泄漏一個字,後果自負。”語氣威嚴迫人。
趕緊把手機收起來。
張導輕哼一聲,快步轉身離開。
男子薄脣微勾,眼尾妖異流轉,b組導演走到他面前:“董先生,請準備一下,我們先拍你的戲份。”一擡頭,不經意看到男子半藏在黑暗中的面容,一下子就愣在了那裡。
彷彿是幻覺般,男子眉目溫軟的自陰影中走出來,脣畔的笑容溫柔如春風:“好。”
薛澄澄躺在牀上,人事不省。
張導氣的大罵:“怎麼回事?”
薛澄澄的助理小紅走過來,她爲人穩重,快速說道:“澄澄吞服了安眠藥,不過所幸發現得早,人還有氣,我已經打了120,也聯繫了公司,現在希望劇組能對這件事情保密,畢竟……。”
張導驚訝的瞪大雙眼,薛澄澄竟然自殺。
房間裡的一切都恢復如初,除了躺在牀上不省人事的薛澄澄,看不出來任何不同,其實是小紅已經在第一時間處理了現場。
很快,張導反應過來,沉着臉點點頭:“我明白。”
薛澄澄自殺,人雖然沒死,可對劇組的進程耽誤的不是一星半點,作爲統籌全局的導演他不得不多考慮,薛澄澄的自殺肯定跟最近的被黑有關,鋪天蓋地的污衊謾罵,脾氣再好的人也容易想不開,雖然有些怨怪薛澄澄拖累劇組進度,但更有些同情她,這一行必須要心理足夠強大的人才能走得更遠,她明顯修煉的還不夠火候。
現在好了吧,把人給逼的自殺了,他心底有些報復的痛快感。
“行,我知道了,只要澄澄沒事,劇組一定等她回來。”
小紅眉頭微蹙,暗暗捏緊了斜挎在身上的揹包。
早上設置了鬧鐘,她來敲門喊薛澄澄起牀,敲了半天沒人應,感覺不對勁,就直接破門而入,便看到躺到牀上怎麼叫都叫不醒的薛澄澄,牀頭櫃上放着一瓶開了口的安眠藥,旁邊還有一封“謝罪”的遺書。
所幸發現的早,薛澄澄還有氣兒,她第一時間打了120,然後聯繫顧城,顧城讓她不要聲張,他會第一時間趕過去。
她希望薛澄澄千萬沒事,否則她也完了。
120很快就到了,將薛澄澄擡進救護車,當時酒店不少人都看到了,這回想隱瞞都隱瞞不了了,很快網上鋪天蓋地都是薛澄澄自殺的消息,傳的離譜的什麼都有,甚至有的傳人已經死了。
人們總是習慣性同情弱者,先前把人罵的好似做了十惡不赦的事情,現在人一出事,這些攻擊的聲音也慢慢的消了,雖然有幸災樂禍的,但更多的人表示同情,希望薛澄澄能平安無事,同時也怨怪現在的網絡太過暴力,不分青紅皁白就黑人,薛澄澄也沒做什麼大逆不道的事啊,不就是氣質和紀雲涯相像,有模仿的嫌疑,但這算什麼大罪,至於把人黑成這樣嗎?
網上的口碑一下子發生了逆轉,有人說這是紀雲涯在背後操縱,畢竟紀雲涯是什麼身家,想要弄一個演員,吩咐下去,自然有人前仆後繼的爲她效勞,因爲紀雲涯的固有印象,很多人都不相信,都罵造謠,但很快,網上流傳出薛澄澄的現狀,吞服大量安眠藥,送醫及時,雖然洗胃成功,但過量的安眠藥到底還是對她的身體產生了後遺症,變成了植物人。
網上一下子就爆炸了,植物人?和死人也沒什麼區別了,漸漸的,開始出現很多指責紀雲涯的聲音,罵她是她逼死了薛澄澄,她必須要爲薛澄澄負責,以前那些人罵薛澄澄有多深,現在就對紀雲涯罵的有多狠,還嫌不夠亂,有人爆料薛澄澄自殺之前親手寫的遺書,對比字跡確實是薛澄澄親手寫的,雖然遺書寫了一半,但不難看出是因爲網絡上的被黑事件心裡承受不住才選擇自殺。
如此一來,紀雲涯徹底被推上了風口浪尖,很多人無緣無故的開始黑她,她是沒有污點,完美無瑕,但是這都是呈現在鏡頭前的,私底下的紀雲涯,脾氣暴躁,心如毒蠍,喜歡打罵下人,又驕縱又刁蠻,根本就不是平時鏡頭前的那麼完美。
輿論完全倒向了紀雲涯這邊,覺得自己看到的就是事實了,有一種被欺騙的憤怒,甚至之前很多被忽略的黑料都被扒了出來,比如姜錦瑟姐妹的倒臺,雲姝爲什麼會染上毒癮,雲深的牢獄之災,試想紀雲涯回來之前,雲家好好的,自從紀雲涯回來後,雲家的人一個個都出事了,慢慢消失在公衆視野之中,現在哪兒還有她們的消息,這一切都是巧合嗎?將所有的巧合聯繫起來,那就絕對不是巧合了。
當一件完美的玉器開始出現裂痕,不管它之前有多價值連城,在主人的眼中,它已然是一件殘次品,而現在,紀雲涯就是所有人眼中有了裂縫的殘次品,人們都忘了她之前的善事,唯一記得的就是她逼死了薛澄澄,人們啊,總是這樣,做了十件好事抵不上一件微不足道的壞事給人帶來的影響深,總是選擇視而不見,只相信自己看到的,聽到的,沒有自己的判斷力,聽風就是雨。
現在的紀雲涯,就是之前被黑的體無完膚的薛澄澄。
龐大的網民一口一個唾沫就能淹死一個人,在這樣的討伐大軍中,自然波及到了幫紀雲涯站臺的明涵和麥錚,兩人一影壇一歌壇的扛鼎之人,在娛樂圈地位人氣深厚,不過還是給兩人帶來的不小的影響。
紀雲涯一方始終保持沉默,記者試圖聯繫紀雲涯,天天堵在紀家莊園門口,想要得到第一手資料,然而一年前,紀雲涯就將山下的大片空地買下,然後修建了兩米高的圍牆,封上了鐵欄門,想要進出,必須要進出的門卡,這些記者全都被圍堵在了山下,只能跺腳乾着急。
山上不止住了紀家一戶,還有其他的人家,紀雲涯的車子也全都換了,記者根本就不知道開出來的哪輛車是紀雲涯的,而且紀雲涯也不常去公司,除了之前樊未英的訂婚宴,還真不知道紀雲涯的行程。
網上的風浪越刮越厲害,其中不乏背後的推手,至於這些黑手來自哪方,在這越攪越渾的水裡,還真看不出來。
某酒店豪華套房內,白雪看着網上的攻擊,手中晃着一杯紅酒,慢悠悠喝着。
眉眼高傲又得意。
她嫉妒紀雲涯,從得知她的存在那刻起,就瘋狂的嫉妒。
容貌、身材、智慧,她哪點比她差,爲什麼大哥會……
深吸一口氣,將眼底翻攪的血腥壓下。
她記得大哥的警告,從來沒敢忘。
但那又怎樣。
她就是要親眼看着她從神壇跌落泥沼,這樣才痛快,不要裝成那副噁心白蓮花的樣子去欺騙世人,她就是要把她那層白蓮花的皮給剝下來,血淋淋的撕給世人看。
一步一步,她總會達成目的。
所以她利用了u,而u因爲某種目的也心甘情願的被她利用,一切相輔相成,大哥就算知道了又怎樣,他有證據嗎?更何況,她又沒有動她一根手指頭。
至於queen,呵,這個女人她比大哥更瞭解……
“小姐,你看網上罵的多難聽,你就不管管嗎?”
“急什麼?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雲涯勾脣淡淡一笑,一些流言罷了,她沒必要放在心上。
走到客廳,氣氛靜悄悄的,似乎知道主人心情不佳,傭人走路都不帶聲音的。
雲涯坐在沙發裡,忽然想到什麼,問站在一旁的阿芸:“去,把家裡所有傭人全都喊過來。”
阿芸愣了愣,反應過來立刻去辦。
三分鐘的時間,家裡所有的僕人全都站在了客廳的空地上,李嬸和馮叔站在最前頭,後邊站着六個女傭,四個男護院。
這兩年裡,傭人除了李嬸和管家馮叔,全都換完了,這六個女傭是後來新招的,每一個都過過李嬸的眼,老實本分,因爲紀家規矩比較嚴苛,吃住全都在紀家,平時採買都有專人去辦,所以這些傭人除了各司其職的工作外,是不允許外出的,每月有一天的探親日,這一天你可以出門,但要在規定的時間內回來,否則耽誤一分鐘就會扣錢,而且每個人進來的時候都簽了保密協議,不準透露紀家一丁點消息,尤其是小姐的私生活,否則後果非常嚴重,雖然規矩異常嚴苛,但因爲工資是其他豪門的好幾倍,打着燈籠也難找的好事,除非傻子才拒絕。
而這四個男護院是常叔送來的,完全可以信任。
雲涯目光淡淡的掃了眼衆人,女傭裡有膽子小的率先垂下了腦袋。
“不知小姐召集我們來是有什麼事吩咐?”李嬸開口問道。
“最近網上有不少我的負面報道,相信大家也都看了,只是,其中有一條新聞讓我十分困惑,據紀家匿名的女傭透露,我喜歡體罰下人?脾氣暴躁,動輒打罵?”
雲涯語氣輕飄飄的,然而不知爲何,人人心頭“咯噔”一跳,漸漸不安起來。
李嬸擰眉,忽然扭頭看向身後的傭人,“是誰?自己站出來。”
六個女傭面面相覷,一頭霧水。
站在最邊緣的扎着兩個羊角辮的女孩眸光微閃,垂下了腦袋。
“好啊,不承認是吧,一個個長本事了,看來都把我之前的話當耳旁風了,連污衊小姐的話都出來了,我要不教訓一下你們我就跟你們姓。”話落就要去尋自己的雞毛撣子。
“夠了。”雲涯淡淡道。
李嬸怔了怔,忽然轉身:“小姐,這件事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管教好傭人,但小姐放心,我一定會把這個吃裡爬外的東西給揪出來,力證小姐的清白。”
雲涯揉了揉眉心,擡手指了一個人:“你,出來。”
被點到名字的女孩愣了愣,眼底的驚慌一閃而逝,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戰戰兢兢的走出來。
“小姐。”
阿芸看着那女孩皺了皺眉,竟然是蘭蘭嗎?
“你自己交代,還是我動刑?”雲涯淡淡問道。
女孩搖頭,一臉無辜的說道:“我不知道小姐在說什麼。”
雲涯勾了勾脣:“別裝了,這一套對我沒用。”
她剛纔打眼一看,就知道是誰幹的,這些女傭都老實,臉上根本藏不住事兒。
女孩臉色唰白,但還是一口咬定自己是冤枉的,死活不承認。
李嬸臉色越來越難看,她是無條件相信小姐的,小姐多精一個人,閒的沒事幹了冤枉你一個下人。
“蘭蘭,沒想到竟然是你,如果你坦白承認,我還能向小姐求求情,對你從輕發落,如果你還是冥頑不靈,就別怪我不留情面。”
蘭蘭臉色白了又白,袖下的雙手緊握成拳,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不可能,小姐怎麼會知道呢?
沒錯,她前兩天的探親日出了門,回鄉下看親人去了,恰好是週末,在江州上大學的鄰居妹妹把她在紀家當女傭的事情說漏嘴了,招來了記者,記者故意引導她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她當時心底警醒,並沒有順着說,然後那記者就拿出一疊錢……
事後她就後悔了,好在對方將她匿名了,也沒有透出照片,她心底存着一絲僥倖,沒想到小姐還是知道了。
認、還是不認,紀家規矩嚴苛,她要是認了,肯定會被趕出紀家,紀家工資這麼高,工作還清閒,這樣好的工作很難再找來,她真的不想離開。
咬了咬牙,反正也沒有證據,她只要死咬不承認,小姐是不會拿她怎麼着的。
“小姐,我真的沒有做這種事情,您一定要相信我,是阿曉,一定是她,那天我看到她鬼鬼祟祟的打電話,肯定是她乾的,而且我不止一次的聽到她抱怨紀家規矩多,對小姐存了怨氣,這件事除了她之外還有誰?”蘭蘭忽然指着一個瘦瘦小小的女孩子說道。
唯今之計,只有把髒水潑到別人身上她才能自保,阿曉,對不起了。
那被點到的女孩子一頭霧水,她看起來矮矮小小的,像個初中生似的,看起來也老實巴交的,沉默、話不多,在紀家女傭中是最沒存在感的一個。
等女孩反應過來,趕忙擺着手辯解:“不……不是我……不是我啊……我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老實的女孩子連給自己辯解都想不到新鮮的詞。
蘭蘭步步緊逼:“你別再裝了,那天晚上我親眼看到你鬼鬼祟祟的起牀去打電話,我還聽到打錢什麼的,而且你說過你父親病了,急需一大筆錢,除了你有動機做這種事,小姐明察秋毫,你就是辯解也沒用,而且小姐爲人善良,知道你是爲了救父親才錯了錯事,是會諒解你的,但如果你冥頑不靈,這紀家斷斷容不下你。”她話落背對所有人方向,眼神陰狠的瞪着阿曉,大有一種她不承認就會立馬撲上來掐死她的錯覺。
阿曉臉色慘白,只是一個勁搖頭:“不是我……你莫要血口噴人。”
李嬸多精的一個人,一眼就看透是怎麼回事,她扭頭看向坐在沙發上的少女,卻見少女目光饒有趣味的望來,彷彿看戲一般,張了張嘴,到底沉默了下去。
阿芸也看了出來,不由得目光復雜的看着蘭蘭的背影,她跟蘭蘭是同批進來的傭人,兩人年齡相當,在這豪門裡也是唯一能說的上話的,本來她只是以爲蘭蘭有些浮躁,人還是好的,沒想到,她竟然錯到這地步。
本來她出賣小姐就不可饒恕,但如果她第一時間就坦白,她再求求情,小姐會對她格外開恩的,沒想到她不思悔改不說,竟然把髒水往無辜的人身上潑,誣陷起人來眼都不帶眨的,阿芸只覺得一陣心寒,如果不是她站在小姐身邊,那麼今天蘭蘭誣陷的人是不是就是她了?
她想開口勸兩句,但看小姐的臉色,想了想,選擇了沉默。
“哦?阿曉,她說的是真的嗎?”雲涯挑眉看向阿曉。
蘭蘭一看有戲,看來小姐是相信她的,趁熱打鐵,“阿曉,你現在承認錯誤,小姐看在你坦誠的份上會對你格外開恩,但如果你繼續執迷不悟……。”威脅意味深濃。
阿曉臉色憋紅,只是一個勁的搖頭,“我沒有做過的事情憑什麼要承認,反而是你……。”阿曉忽然擡眸直視着蘭蘭,“剛纔小姐點了你的名,除非小姐已經有了證據,否則怎麼這幾個人中獨獨點了你的名,你爲了自保就把髒水往我身上潑,天地良心,如果是我給媒體瞎說,就讓我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阿曉朝天發誓,語氣堅定,那張普普通通的面容看起來也有了幾分別樣的光彩。
蘭蘭眼眸大睜,沒想到一貫低調老實的阿曉竟然還敢反駁,這超乎她的意料,幾人中阿曉是最沒存在感的,本以爲把髒水潑她身上,以阿曉的性格是辯解不來的,誰知道……
“你呢?你敢對天發誓嗎?”阿曉緊接着追問道。
蘭蘭下意識後退了一步,目光躲閃。
阿曉笑了笑:“你看,連發誓都不敢,你敢說不是心虛?”
“我沒有。”蘭蘭大喊道,卻顯得底氣不足。
阿曉轉頭看向紀雲涯,“小姐,您心如明鏡,誰忠誰奸心中自有一杆秤。”
雲涯看着這個瘦瘦小小,容貌普通的姑娘,放在人堆裡不起眼,剛開始給雲涯的印象也是個膽小怯懦的,沒想到,卻也是個聰明人。
雲涯勾了勾脣,“你叫什麼名字?”
阿曉垂頭,恭敬道:“我叫鄭曉。”
蘭蘭心底暗道不好,趕忙衝出來:“小姐,你不要聽她胡說,我因爲之前說話得罪了她,她心底一定對我懷恨在心,現在故意污衊我,小姐,您一定要相信我啊。”
阿曉冷笑了一聲:“小姐,清者自清,不是我做的我絕不會認,小姐可以派人搜查我們倆的屋子,相信一切都會有分曉了。”
雲涯擺了擺手:“李嬸,你帶人去搜她們的屋子。”
蘭蘭驚慌道:“不能搜。”
李嬸冷冷的瞪了她一眼,小丑一樣上躥下跳,當大家都傻子,“給我讓開。”
蘭蘭嚇得縮了縮脖子,李嬸猛然推了她一把,點了兩個女傭跟她去下人房。
雲涯換了個姿勢,看着一臉鎮定的阿曉,以及戰戰兢兢的蘭蘭。
覺得有趣。
有的人扮豬吃虎,有的人自作聰明,人生啊,一步錯,步步錯。
很快,李嬸氣勢洶洶的殺回來,把幾件名牌衣服和一疊人民幣扔她腳下:“你給我解釋解釋,這是什麼?”
蘭蘭心道完了,立刻跪在地上:“李嬸,是我鬼迷了心竅,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不見棺材不落淚。
人是她招進來的,現在出了這種事,她也難辭其咎,小姐心底一定對她很失望,也因此對蘭蘭也就更恨。
“小姐剛纔給了你機會,你死不悔改,還去污衊阿曉,現在再說這些還有意義嗎?還有……。”李嬸指着那堆衣服:“你竟然私藏小姐的衣服,你好大的膽子,忘了我之前的忠告?”
小姐的衣櫃裡每季都會換新,全部都是大牌高定,而換下來的舊衣服李嬸就會給處理掉,一般都是拿去燒了,這些事她都是交給蘭蘭去做的,沒想到,她竟然敢私藏,不知道還做過什麼噁心的事情呢。
想到這裡李嬸就更恨,小姐是個非常謹慎的人,莊園安保密不透風,她甚至連穿過的衣服都不準流出去,否則就那些高定服裝,即使小姐穿過,用她的噱頭依舊能賣個好價錢,小姐根本就不在乎這幾個錢,沒想到這個賤蹄子……
蘭蘭臉色唰白,“我真的知道錯了,李嬸,小姐……。”她趕忙跑到紀雲涯身邊,跪下來拉着她的裙角:“小姐,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發誓再也沒有下一次了……。”哭的那叫一個泫然欲泣。
少女溫柔的笑着,擡手擦去她臉上的淚珠,動作那麼溫柔,就像一個耐心慈愛的母親看着孩子哭鬧,蘭蘭愣愣的看着她。
“不要哭了,女孩子哭多了就不好看了。”
“小姐,您不怪我嗎?”
“怎麼會不怪呢?你背叛了我啊。”
蘭蘭心臟“咯噔”一跳,可是面前的少女那麼溫柔,讓她一時忘記了危險,“只要小姐能原諒我,讓我幹什麼我都願意。”
少女嘴角勾起一抹輕柔的微笑:“哦?什麼都願意嗎?”
蘭蘭點頭如搗蒜,只要不被趕出紀家,讓她做什麼都願意。
雲涯笑了笑,擡眸看向阿曉:“她污衊了你,你說,該怎麼懲罰她呢?”
阿曉愣了愣,沒想到小姐會突然問她,想了想說道:“她所犯的錯在道德範疇之內,而不觸犯刑法,所以我認爲應該沒收她的贓款,然後把她驅逐出紀家,並且永遠不被錄用。”
聽起來很人道,考慮的也很周到。
雲涯點點頭:“好,就按你說的辦吧。”
李嬸看了眼阿曉,揮手讓人把蘭蘭帶下去,蘭蘭扒着雲涯的腿,一個勁兒求饒。
雲涯嘆息着搖搖頭。
蘭蘭對站在雲涯身後的阿芸道:“阿芸,你幫我求求小姐好不好,求小姐別把我趕出紀家。”
阿芸神色複雜的看着她,“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蘭蘭臉色頹唐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兩個女傭走過來,把她給架了出去。
李嬸走過來垂下腦袋,“小姐,這件事我該負主要責任。”
“你確實該負責任。”
李嬸心臟咯噔一跳,暗暗捏緊了拳頭。
“李嬸年紀大了,力不從心我也是理解的,在紀家這麼長時間,李嬸也算是個老人了,放心,我不會虧待您的。”
李嬸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小姐,我保證再也不會發生此類事情,否則我自請辭職。”
所有人看的目瞪口呆,一向厲害的李嬸竟然給小姐下跪,天……現在又不是封建社會……她們下人也是有人權的啊。
雲涯眉頭微蹙,看着跪在面前的老婦人:“李嬸,您這是做什麼?讓人看到會怎麼想我?”
李嬸搖頭,“我只知道,在這個家裡小姐您就是天,我做錯了事就要認罰。”
女傭們看到這一幕,心底五味雜陳。
雲涯嘆了口氣,站起來親自扶起她:“李嬸,你這麼做真是折煞我了。”
李嬸這一跪,直接讓這些女傭改變了看法,看來以後要更加謹慎了,否則蘭蘭就是前車之鑑。
李嬸帶着其他女傭下去訓話,雲涯看了眼走在最後的阿曉。
“小姐,這個阿曉還挺聰明的。”阿芸感嘆着說道。
雲涯勾了勾脣:“那是因爲對手太蠢。”這麼小兒科的手段,如果阿曉不能爲自己辯清白,她也不用繼續留在這裡了。
阿芸抿了抿脣。
雲涯站起身來,“好戲也看完了,走吧。”
阿芸提着包小跑着跟上去。
在去醫院的路上,雲涯接到來自多方的電話,對她的遭遇感到憤怒,寧子洹還揚言要殺了造謠的人。
雲涯聽着這些關懷的話語,心底有些微暖。
“靜觀其變吧,天就要變了。”看着窗外陰沉下來的天色,雲涯淡淡開口。
山雨欲來。
“小姐,您身體哪裡不舒服嗎?”阿芸是第一次跟雲涯到醫院來,還以爲是小姐身體不舒服。
雲涯也不說話,阿芸就聰明的選擇不多問。
杜山帶着兩個黑衣保鏢在身後不遠不近的跟着。
薛澄澄的病房爲了防範狗仔整個樓層都被公司給包下了,保鏢守在樓道口,拒絕狗仔靠近。
雲涯帶着阿芸走進辦公室,魏青早已等在那裡。
雲涯拿起掛在牆上的白大褂穿在身上,改變了髮型,戴上口罩,再戴上一副黑框眼睛,整個人的氣質瞬間發生了變化,一般人根本認不出來。
阿芸看的一愣一愣的。
雲涯忽然想到什麼,扭頭對魏青道:“給她弄一套衣服。”
魏青打量了一眼阿芸,像是在測量她的身材,然後說了句好,便匆匆離開了辦公室。
從始至終,阿芸都選擇不多說話,該知道的眼睛會看,而不該知道的她絕不好奇。
——
“魏醫生。”
“魏醫生好。”
……
路過的醫生護士都會朝魏青點頭問好,她在醫院可是出名的很,nyx醫生唯一的助手,就這一個名頭讓她在醫院處於衆星捧月的地位,而且她本人比較高冷,跟誰都不相交,雖然是剛畢業的學生,但跟在nyx醫生身邊有兩年了,現在也會主刀一些大手術,在外人眼中,魏青跟nyx醫生一樣比較神秘。
但是今天她身邊出現一個年輕的女醫生,是醫院新來的實習醫生嗎?
因爲正是醫院的高峰期,沒人有閒工夫八卦魏醫生身邊的醫生是什麼來頭,打了招呼便匆匆的去做自己的工作了。
保鏢看到兩個醫生和一個推着小車的護士走過來,下意識擋在三人面前,警惕的打量着三人。
魏青掏出自己的醫師資格證,“我是薛小姐的主治醫生,我來看看她的病情。”
保鏢就怕三人是狗仔混進來的,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確定是本人之後放行了。
阿芸推着小推車靜靜的走在後邊。
保鏢攔住她,要檢查她的身份。
魏青回身,眉頭緊蹙,厲聲道:“你這是對我們職業的侮辱,不要太過分。”
魏青嚴厲起來也是很嚇人的,保鏢面面相覷,最後還是放行了。
推開病房門,一個年輕的女子臉色蒼白的躺在大牀上,沙發上坐着一個容貌普通的女人,正閉着眼睛睡覺,聽到門開的一瞬間,趕忙睜開了雙眼。
見是醫生,第一時間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醫生,她什麼時候才能醒來?”
魏青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扭頭看向跟在身後的醫生,只見那看起來很年輕的女醫生走到病牀前,拿出一個捲起來的牛皮袋子,攤開,上邊插着一排銀針,密密麻麻,閃爍着耀眼的光芒。
女子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的捻起一根銀針,就要朝病牀上的女子頭部扎去,小紅反應過來,立刻撲過來攔住女子下針的手,警惕的開口:“你們要幹什麼?”
雲涯擡眸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小紅心口發緊,忽然說不出話來。
“你想她死,還是活?”語氣淡若雲煙,卻彷彿一口洪鐘,壓得她忽然喘不過氣來。
“我……。”
女子沒有再說話,忽然揮手,小紅被那力道揮的猛然後退了一步,差點摔在地上,剛站起來就被人摁住了肩膀,正是穿着護士服看起來年齡也沒多大的女孩子。
她看到那人指尖捻着銀針,緩緩落在薛澄澄的頭頂,她大叫道:“來人……。”
剛張口忽然一塊抹布塞她嘴裡,化爲了嗚嗚聲。
“聒噪。”阿芸掏了掏耳朵。
雲涯在薛澄澄頭頂幾處大穴施針,漸漸的她額頭上冷汗越來越多,沿着白皙的肌膚滾落。
施針太過耗費精氣,她身體底子本就不好。
魏青拿着紙巾給她輕輕擦去額頭上的冷汗。
雲涯一一將銀針收回來,鬆了口氣。
魏青搬過來一把椅子,雲涯坐了下來。
臉色有些白,阿芸趕緊遞上來一杯水。
雲涯沒有喝,目光靜靜的望着病牀上的女子。
等了有一刻鐘的時間,病牀上的人緩緩睜開了雙眼。
小紅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醫生都說成爲植物人了,她竟然還會醒過來,難道是剛纔的銀針……
她目光震驚的打量着坐在病牀邊的女醫生,戴着口罩看不清臉,但剛纔那雙掠過腦海的眼睛,總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是在哪裡見過……
薛澄澄醒了過來,眼神迷茫的看着天花板,好半天記憶才漸漸回籠,她扭頭看着坐在牀邊的女人,對方一雙眼睛直棱棱的望來,那樣清亮又沉靜的目光,她至死都不會忘記。
“紀雲涯……。”她聲音尖利的叫道。
“你怎麼會在這裡?”
那少女緩緩摘去口罩,露出一張玉膚花容的面龐,美麗的奪天地造化而生,這是她曾經最嫉妒的,雙手忍不住死死的揪住牀單。
少女脣角微勾,高雅氣韻油然而生,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優雅儀態,溶於血統裡的高貴,任何人在她面前,都會油然而生一種深深的自卑感。
薛澄澄想到自己被黑始末,都是因爲她,恨不得撲上去抓花這張臉,紀雲涯天生就是她的剋星。
雲涯不是沒看到對方眼底刻骨的仇恨,對此嗤之以鼻,“如果不是我,你現在大概已經在排隊喝孟婆湯了。”
薛澄澄猛然直起身來,掃了眼四周:“我怎麼會在醫院?”
小紅撲過來,驚喜道:“薛小姐,你終於醒了,我現在就給城哥打電話。”話落就要掏出手機給顧城打電話。
雲涯淡淡的掃了眼阿芸,阿芸立刻走過去一把奪過小紅的手機。
小紅暗暗咬了咬脣,“你們到底要幹什麼?”
薛澄澄扭頭看向小紅:“小紅,這一切到底怎麼回事?”
小紅看着她問道:“你不記得了嗎?”
薛澄澄揉了揉腦袋,腦子裡一片空白。
小紅試探着問道:“你吃了安眠藥自殺了,要不是我發現及時,你就一命嗚呼了。”
薛澄澄尖叫道:“什麼?我怎麼可能會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