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景明遠呢?”
皇帝好以整暇的翻起來一本奏摺,目光全然不在奏摺上頭,而在湯應身上。
“回陛下的話,景將軍這會子應該還在城郊練兵。”
呂堰這纔想起來景明遠被他派去練兵了,要不是朝中的武將暫時找不出來第二個景明遠一般的人物,皇帝也不至於如此。
“不過這件事情不是說是——?”呂堰忽然打住這話,半晌,臉上的笑容都是嘲諷:
“這是想要捏個軟柿子了。”
“這景一璇是蘭舟書院的人,蘭舟書院的人護着倒也沒錯。”皇帝說到這裡,手裡的奏摺被他捏的有些發皺:
“但是你想過沒有。”
“這林蘇本來就是神龍不見首尾的一個人,別說是來上朝了,有時候朕都宣召不到。”
“如今倒是爲了個景一璇,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還幫人處理這些事情。”
“陛下可是有事情要吩咐老奴去做?”汪棱出聲,問了一句。
呂堰哪裡能夠想到林蘇就是蘇臨,還真以爲對方就是個當世大儒罷了,聞言便是擺擺手,示意汪棱不必如此。
“這林蘇在文壇上的地位幾乎可以封神,這要是被他知道了我們暗中調查——”
“對大胤不利。”
只是這懷疑的東西,有一就會有二,一旦種下就會像野草,在心裡瘋狂的滋長蔓延。
“陛下就不擔心林蘇和景將軍府勾結——”
汪棱的話很快就被呂堰打斷,皇帝的目光有些晦暗:
“不必。”
“林蘇若是想要做些什麼,也不至於這麼久連個風浪都不翻。”
蘇臨要是真的想要做些什麼,還真的輪不到呂堰來反應。
要不是他的小姑娘想要親自動手,蘇臨早就巴不得把大胤的皇位和江山,全數奉給景寧了。
哪裡輪得到呂堰在這裡說三道四的?讓他有機會繼續算計景將軍府?
做他呂堰的白日夢吧!
“那如今怎麼辦?”湯應是知道的,這次的事情鬧得太大,連邵家都被牽涉其中,所以不可避免的、委婉的提了一句。
“那是邵家。”
呂堰低聲笑道:
“誰做的讓他們去找誰。”
反正不管是這些大臣跟景將軍府或者是和林蘇對上,不管誰贏誰輸,對他呂堰來說都是最好的局面。
湯應和汪棱不愧是呂堰身邊多年的心腹,聞言便是立刻明白過來,登時,湯應就出去辦事了。
汪棱也就沒有再提過這話,而是準備再加把火。
燒吧,燒的越大越好。
不管誰贏誰輸,得利的都是他們的皇上!
這就夠了。
湯應出去,很是委婉的把事情提了一嘴出來,這外頭的大臣一聽,頓時就跟霜打的茄子一般。
他們要是敢去找景將軍府或者林蘇林祭酒,也不會來御書房這邊找皇帝出面了。
然而皇帝這話,顯然是看穿了他們的心思。
於是這些人一個個的告退,很快就離開了此處。
湯應很快就入殿覆命,呂堰沒有擡頭,但是湯應能夠明白,主子這是高興了。
鷸蚌相爭,得利的漁人,哪裡會有不高興的?
這些個大臣很快就離開了御書房,但是今天的事情他們實在是不敢啊。
景將軍府那一門,怕是隨便拎出來個小廝都是在戰場上拼殺出來的,隨隨便便一站就令人生畏,他們實在是不敢。
至於林蘇,別看人家就是個小小的國子監祭酒,這在文壇上的地位相當的高。
這要是得罪了林蘇,日後還想更進一步,就難了。
沒看見皇帝都不敢輕易得罪林蘇嗎?
一羣人垂頭喪氣的走了。
只是這羣人裡面還有徐家的人,所以在後宮之中的徐妃少不得爲了家族中的事情,去求一求皇后。
皇后也是一早得了這個消息,想着不管吧,又怕傷了徐家的心,日後變成仇敵就不好了,便是敷衍幾句,走個過場。
不過還不忘記嘆一聲,說什麼將軍府有那麼多的功勞在身,實在是不好對付。
徐妃也不是真的沒有腦子,聽皇后說到這裡,就明白皇后的意思。
這是想要他們徐家成爲邵家手裡的刀啊。
坦白來說,雖然徐家因爲當初的恩情所以纔會和邵家交好,可是同樣是五大世族,沒道理他們徐家就要成爲邵家的刀。
這一點,徐妃記得很清楚。
皇后也是如今着急,想要打壓打壓將軍府的囂張氣焰,免得到時候不好控制。
這才說出來這些話。
消息傳回來徐家,徐家現任家主,也是徐妃的爹,便是沉默了一會,叫人把惹事的家中子弟丟去祖宗牌位跟前跪着。
跪三天才可以放出來。
既然這邵家想要他們徐家出面,就真的以爲他們徐家那麼傻?
到時候事情敗露,搞不好他們就是下一個雷家……
早就在雷家出事的那會,徐家家主就有考慮過,一直和邵家關係如此緊密,到底是對還是錯。
如今再聽皇后這話,就知道明白了。
原來邵家,一直都想要徐家上下成爲邵家的刀,用的時候纔會撿起來擦擦,不用的時候就丟去一邊,不聞不問。
嘖,好算盤。
只是如今徐妃在深宮,少不得仰人鼻息,若是再得罪皇后,徐家家主實在是見不得女兒如此艱辛。
便是派人傳信,交代女兒等熬到五皇子能夠出宮立府的時候就好了。
再說了,看邵家這個模樣,徐家家主都感覺皇帝似乎並不那麼待見邵家。
或許,還會有轉機。
屬於他們徐家的轉機。
——
玄都裡頭,那些公子哥兒當街走了一圈的事情,很快就傳的沸沸揚揚。
可那些公子哥身後的家族,沒有一個敢出來說一句的。
景寧知道以後,已經是事情發生的第二天。
她正在自己的水月苑躺着,聽海星說今日的事情。
“一羣色厲內荏的老傢伙。”景寧伸了個懶腰,繼續道:
“要是換個沒權利的,你看這些人的嘴臉——”
“奴婢看,估計就要吃人了。”
海星捂住嘴偷樂,景寧滿意的點點頭:
“是啊。”
“不過啊。”海星頓一頓,繼續道:
“據說這幾個上街的,只有徐家罰了自家的人。”
“其他幾家,倒是一點水花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