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揚有些愣神,情情愛愛的話語,男女總是羞於啓齒的,就算他一個大男人也有些羞澀,可面前這位女子卻說起來臉不紅心不跳,果然就和那些普通女子不同!
“是的,我就是這個意思!”他連連點頭,臉上抑不住的喜色。
顧嫋嫋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看着周揚理所當然的臉,輕輕啓脣。
“周公子……”三個字纔出口,頭頂卻傳來一聲巨響,伴隨有泥石飛濺的煙塵,後面‘你要臉嗎’四個字就被生生嚇了回去。
切切等着後半句話的周揚也被嚇了一大跳,兩人十分默契的擡頭往上看,待煙塵散開,卻見那高高的屋檐上立着一人,揹着手,看着遠方。
“王爺?”顧嫋嫋擰眉驚呼。
沒錯,牆頭上的人正是我們的魏王爺葉至珩。
一刻鐘前,久不出門的魏王葉至珩,今日來了興致出街來逛,逛着逛着就聞到了那抹熟悉的香味,便知顧嫋嫋就在周圍,於是尋着香味就過來了。
好巧不巧的,剛好就瞧見顧嫋嫋滿臉‘嬌羞’的跟着一個男人進了一條無人的小巷子裡,他頓時黑了臉,跟着上前躍上牆頭,就聽到了周揚那一番表白心跡的話語,臉色又從黑轉青,一生氣,腳邊的瓦塊就遭了殃,一連碎了一大片。
“王爺緣何在此?”
聽到底下的問話,葉至珩肅着臉色負手看遠處,淡淡回了一句,“看風景。”
顧嫋嫋看着牆頭上‘遺世獨立’的男人,雖然他的站姿很瀟灑,但她還是很生氣!這個爛地方能看什麼風景,要說風景,恐怕就只能看到哪家婆娘洗澡搓背的風景!她敢肯定,這廝一定是在偷聽她說話!
“呵……王爺這地方選的妙呀,民女還是頭一次看到有人在這種地方看風景呢。”不敢質問什麼,也就只能這樣諷刺兩句了。
葉至珩如何聽不出她話裡的諷刺,眼底殺氣一閃,低頭冷冷睨她。
空氣中瞬間瀰漫起一股濃重的**味。
“小生見過魏王爺!”就在氣氛陷入僵局之時,卡在中間的周揚弱弱開口朝葉至珩行禮。
此時的周揚心中十分苦悶,他是記得葉至珩的,之前在上清寺時,他本是十分滿意顧嫋嫋的,但是因爲葉至珩那番話便誤以爲顧嫋嫋是那水性楊花的姑娘,後來收到莊六孃的信件,他便讓自己的姑姑幫自己婉拒了這門婚事。
可是後來又聽說她醫術超羣,竟救了太后娘娘的命,不僅得了太后的賞賜,就連皇上都親自贊揚了她,就別提那些賞賜的御品了。
別看周揚長了一張與世無爭的臉,實則野心巨大,此番他來京都就是爲了將家族的生意打進京都這堵銅牆鐵壁之中,但在京都他沒有任何門路,他不想一點點摸索,所以就想到了聯姻。
而顧嫋嫋則是他進京遇到的第一個合適的‘妻子’,雖然顧家在京都不算最大的商賈,但顧家在京都浮沉這麼些年,肯定也有一套自己的關係網,周揚要的就是那套關係網,而顧嫋嫋本人也善於商賈之道,這讓他十分滿意。
所以纔有了現在的表白。
然而令周揚萬萬沒想到的是,竟然又遇到了那位權勢滔天的魏王爺,心中一邊懼怕,一邊也在琢磨着如何能和這位大人物搭上關係。
“沒想到小生和王爺竟這般有緣,這短短一月之間竟和王爺偶遇兩次,真是小生的榮幸!……”
“滾。”
周揚慷慨激昂,希望能和大人物拉進些關係,然而,話沒說完就被一個充滿殺氣的打斷,剩下的一堆馬屁沒能出口,硬生生卡在嗓子眼,十分難受,再看身邊的顧嫋嫋,就覺得十分尷尬。
“王爺……”周揚誠惶誠恐,生怕得罪了,本想再說兩句,卻看到大人物眼底殺氣翻涌,頓時將剩下的話嚥了回去,匆匆一禮,轉身撒丫子跑了,從頭到尾,看都沒看顧嫋嫋一眼。
葉至珩奇差的心情在看到那道倉皇的背影時微微緩解,他低頭看着巷子裡的女人,冷冷嘲諷,“跑的可真快,怎麼就沒記得帶上你呢?”
顧嫋嫋也跟着他笑,大大的杏眼調皮的眨了眨,衝着牆頭揚聲說道:“現在這個點可看不到那些風景,王爺太心急了,起碼得等天黑啊~”
話太饒,葉至珩楞了一下才有些明白了她的意思,瞬間一張臉青黑交加,一躍跳下,穩穩落在顧嫋嫋面前,冰冷的嘴角動了動。
這時身後忽然響起一聲門響,緊接着一連串腳步聲靠近。
兩人齊齊轉頭,就見三個身材魁梧的女人從小門出來,手裡拿着菜刀鍋鏟和擀麪杖,氣勢沖沖的朝兩人逼近,嘴裡粗魯的叫罵着。
“你們談情說愛可以,憑什麼要砸碎老孃的屋頂,告訴你們,一片瓦一兩銀子!不給銀子老孃就把你們的姦情寫成佈告貼到牆頭去!”當先說話的是拿菜刀的老太太,一雙八字眉豎上天,看着格外凶煞。
顧嫋嫋被這陣仗唬了一跳,聽老太太把話說完,便下意識往屋頂瞧了一眼,好傢伙,人家好好的屋頂竟被拍爛了一半!着實過分!賠錢是理所應當。
只是……
“阿婆,您誤會了,我只是路過,你家屋頂是這個人砸碎的。”她擡手指了指身後的葉至珩,爲了表明自己和‘罪魁禍首’不熟,還往旁邊撤了一腳。
可老太太明顯不是講理的人,不然也不會說出一片瓦一兩銀子的話了。
“休要推脫責任,我看這位公子氣質儒雅彬彬有禮,不像個粗魯的人,一定是你,求愛被拒惱羞成怒之下拿石頭砸了我家屋頂!賠錢!”老太太揮舞菜刀,大有你不給錢就砍你腦袋的架勢。
顧嫋嫋很無語,轉頭看看身邊一臉與他無關的人,明明從頭到尾哪兒哪兒都透着匪氣,不知道這老太太從哪兒看出了儒雅,還彬彬有禮。
不過這些都不是緊要,緊要的是,明明是他做的,憑什麼要她掏銀子!
“阿婆,您的屋頂真不是我砸的,您看這周圍哪裡有石頭,我腿短手短,也上不去,屋頂是他砸的,您找他要銀子,他銀子多!”她有條有理的解釋。
可惜,老婆婆着實固執,就是不聽,拿着菜刀和另外兩位年輕婦女將巷口死死堵住。
“少推脫責任,瓦片壞了五十片,就是五十兩銀子!”
顧嫋嫋差點氣吐血,偏偏身邊高高掛起的男人不嫌事大,不冷不熱的丟出一句。
“方纔就讓你冷靜,現在事已至此……快些賠銀子,老人家不容易。”
顧嫋嫋要氣炸了,握着拳頭仰頭朝他怒吼,“明明是你砸的好不好!!”
葉至珩低頭靜靜看着她不言語,表情看着十分無辜,老太太忽然來了熱心腸,要打抱不平。
“你個小女子着實兇蠻,難怪人家不喜歡你,以後要學着溫柔些,小心沒人要。”老太太一張嘴着實毒辣。
顧嫋嫋氣結,葉至珩忽然擡腳從她身邊走過往巷外走,兇狠的肉牆立刻退開溫柔的放了他過去,隨後立刻合攏,凶神惡煞的瞪着她。
被逼無奈,顧嫋嫋肉痛的取下荷包,從裡頭數出五張十兩的銀票。
兇蠻的老太太一把抽過去,枯手一揮,帶着兩個肥壯的婦女撤退。
顧嫋嫋氣呼呼的從巷口出來,左右瞧一瞧,卻哪裡還有葉至珩的影子,她握了握拳,心中已將這筆銀子記在了小賬本上,等日後有機會,一定要找那人要回來!
回到顧府,才坐下歇口氣,秋棠就拿着一封信送到了面前。
“小姐,今日李公子隨大少爺上門來玩,偷偷給奴婢塞了一封信,說讓奴婢轉交給您。”
秋棠認識李慕,也知道自家小姐和他之間的關係,不然哪裡敢接下。
顧嫋嫋放下茶杯,用帕子擦了嘴角的水漬,才,方接了信,打開信封取出信紙。
薄薄的信紙上只有兩行漂亮的小楷。
“明日未時,醉仙樓見。”
看完這兩句話,她的眉心微微攏起,思索片刻,將信紙放回去,吩咐秋菊拿去燒了。
次日,顧嫋嫋看了一上午賬本,這些賬本是顧鎮川昨日叫人搬過來給她的,一本有一個饅頭那麼厚,說讓她全部看完,現在她纔看了一本的一半不到。
到了午時在院子裡吃了午飯,小憩片刻,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便穿戴好,帶着秋棠出了門。
這些日子,她出門忙生意都沒有帶丫鬟,不過見李慕,還是帶上比較好。
沒有坐馬車,和秋棠並肩走路到了醉仙樓,額上出了一層薄汗,身上十分熱乎。
進了樓裡,小二問了姓氏,便直接帶着兩人上二樓,引到其中一件包間。
小二推開門,顧嫋嫋走進去,就看到李慕坐在圓桌後面。
“兩位且等等,菜馬上就來。”小二吆喝一聲,轉身出門,順手將門帶上。
“顧小姐請坐。”李慕站起來,擡手引她入座。
顧嫋嫋坐下,擡頭看着他,笑問道:“李公子忽然找我是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