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說,立刻戳到了稔機的痛楚。
稔機不得不又在心裡將司寇芙罵了一遍。
不爭氣的東西!
此時的蒼穹殿。
看門的兩個侍女看着帶足人馬氣勢洶洶而來的顧嫋嫋,臉上閃過一絲莫名,左邊的侍女立刻上前喝問。
“這裡是蒼穹殿,帝姬的寢殿,可不是什麼不明不白的人隨隨便便就能硬闖的!”
小蓮上前一步,認真說道:“兩位姐姐誤會了,難道你們家樑小姐沒有告知你們,她覺得自己愧不敢當,所以將這蒼穹殿讓出來給我們帝姬居住?”
小蓮表情認真,言語也有條理,兩個侍女一時有些楞,分不清,這話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先前說話的那個比較機靈,立刻回道:“瞎說八道!我們帝姬只是去養病一段時間,不日便會回來!你們還是從哪兒來回哪兒去,省得大家都鬧的不好看!”
顧嫋嫋看了看天色,已經不早了,要是再耽擱下去,怕是連晚飯都吃不上了,便也懶得再廢話,給侍衛打了個手勢,直接就要上去破門。
侍衛身手矯健,三兩下便將守門的侍女甩到一邊,飛身就開始撞門。
硃紅色大門上鎖着一把大鎖,非常的結實,但是也禁不住數十個大漢接連的撞啊,沒幾下便開始顫抖落灰,又是兩下,轟然倒地。
侍衛讓開一條路,顧嫋嫋擡腳走進去,直奔小廳坐在太師椅上,對身邊的侍女吩咐。
“樑小姐的東西我都不喜歡,全部清出去,屋裡所有的東西都用熱水擦一遍,再放上我的東西。”
“是!”侍女們齊聲應答,立刻轉身去辦。
當大家忙的熱火朝天之時,稔機踩着被司寇芙被隨意丟棄在門口的物件衝了進來,看到已經被搬空正在擦洗的蒼穹殿,他腦門的青筋都氣了出來。
“顧嫋嫋!你放肆!”
顧嫋嫋端茶的手一頓,她慢慢放下茶杯,眯眼瞧着稔機,而後笑道:“呦,我當是哪兒來的一條狗呢,原來是稔大人啊,不過稔大人不僅記性差,禮教也不好呢,見到本帝姬也不知道行禮。”
稔機眉心情和她耍嘴皮子,大手一揮,死侍立刻出現。
他陰沉着臉吩咐。
“把這些東西給我全部歸位,然後,把這位帝姬給我請出去!”
“稔大人這是做什麼?仗着我們家帝姬手無縛雞之力便想要欺負嗎?”墨燃大步走進來,高大的身子往門口一站,肅殺的氣勢頓時鎮住了死侍。
顧嫋嫋看着墨燃的背影,暗暗誇了一句‘真帥!’。
“墨燃,你們還有沒有一點廉恥之心?當初你們說雙帝姬,我念着女凰的恩情答應了,這些都是爲了凰族的血脈着想,可現在呢?你們竟然出爾反爾,一出手就想搶蒼穹殿!”
“你們還要臉嗎?”
稔機顯然非常生氣,本來答應司寇芙出宮休養就是無奈之舉,現在還要眼睜睜看着蒼穹殿被搶,他已經可以預料到,只怕半個月後司寇芙回來,怕是連玉華宮的門都進不了!
他忽然開始後悔,當時在生辰宴上,就該咬死顧嫋嫋是假的,或者在她進宮時,拼死都不能讓她進去!
真是一步錯步步錯!
“這些年稔大人要過臉嗎?你私吞國庫的銀兩,對百姓的困境視而不見,水澇旱災你一應不管,賦稅倒是收的積極!”
墨燃也是滿肚子的氣,當初墨父就是被稔家的無恥行爲氣死的!這麼些年,因爲司寇芙的關係,他一直壓在下風不得發泄。
此時此刻,他終於可以將胸中這些年來擠壓的鬱氣全部當着稔機的面吐出來!
“你搶佔民女,抓捕無辜孩童做死侍,你挾司寇芙禍亂百姓,你要過臉嗎?稔機,老子今天真開心,因爲我們凰族的天回來了!”
墨燃的聲音很低很沉,很有磁性,聲音裡的悲痛的情緒像潮水,沖刷着在場的每一個人。
“好!說的好!”
一片僵持中,戎長老從後面走出來,臉上帶着暢快的笑容,大步走到顧嫋嫋面前,先恭敬行禮,然後轉身看向稔機。
“自從女凰離開之後,這幾天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幾天,帝姬回來了,一定會將烏煙瘴氣的凰族整頓好!一定會帶着我們走出深山走向富強!”
“戎長老這話倒是有意思,怎麼就烏煙瘴氣了?這些年我們稔家兢兢業業,爲凰族奉獻了多少,我爹爲什麼會死,還不是爲了凰族的明天!”
稔機怒視戎長老,恨不能將他生吞活剝,要不是這個老頭子從中作梗,他早爹就讓司寇芙坐上女凰寶座了!
怎麼這個老頭子病了這麼些年了,還不死!一把老骨頭了還要跳出來和他作對!
看着稔機嗜血的眼神,戎長老輕笑:“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在想,我這個糟老頭子爲什麼還不死,爲什麼總是擋住你的路,是不是?”
稔機冷哼。
“我也告訴你,不看着帝姬同意凰族,我這糟老頭子絕對不會閉眼!我們帝姬血脈純正尊貴,就該住在蒼穹殿,你帶了死侍又如何?大不了同歸於盡,我糟老頭子帶走你一批死侍,順手再帶走你,值了!”
戎長老長笑一聲,忽然擡手一招,一批黑衣人忽然從天而降。
這批黑衣人長的格外高大,身上被黑衣全面包裹,就連臉和頭都被黑巾包裹,只露出了一雙森幽幽的眼睛。
顧嫋嫋一怔,她皺眉凝這那羣黑衣人許久,忽然反應過來。
這些人不就是在幽冥山遇到的那羣怪人嗎!
稔機被從天降下的黑衣人嚇了一條,仔細感受到那股野蠻肅殺的氣息,神色間便猶豫起來。
這羣黑衣人和尋常的武者不一樣!
當然,肯定是打不過他的死侍的,如果他命令死侍絕對可以將這些黑衣人弄死,而他的死侍也要損失一大批。
死侍得來不易,他身邊只有不到五百人,這些年凰族人口少,每年泡藥就死掉一批,好不容易長到十歲又要死一批,最後種蠱再死一批,最後能成功的不足爾爾。
每年能做出是個死侍就不錯了,現在他手中的死侍還有一半都是稔父留下的。
如果死侍沒了,那麼他在凰族立足的根本也就隨之沒了,就算僥倖能將顧嫋嫋一起弄死,那墨稔兩家的餘部也絕對是墨家厲害,最後力量肯定掌握在墨家。
所以,爲了這種小事消耗他的死侍,完全是得不償失。
如此一衡量,稔機立刻受了打架的心思。
一個住處而已,他們要就拿去,他有死侍在手,只要緊緊握住自己手中的權力,等到三個月後,便可以順理成章的坐上女凰之位!
想到此,稔機輕輕一笑,揮手示意死侍退下,自己也往後退了一步,可嘴上還是不願認輸。
“戎長老莫激動,這把老骨頭,一激動說不定就死翹翹了,到時候你族李那些小輩上來找我麻煩麼就不得了了,不過是一個住處而已,我們司機身份尊貴,住在蒼穹殿是凰族的命脈,住在月寒殿也是凰族的命脈,就算住在宮外河邊的小棚子裡,那也是凰族的命脈。”
“既然這宮殿你們喜歡,那就拿起,我們帝姬不是小氣之人,不過——”
稔機臉色森寒。
“你們趁着我們帝姬休養只是強奪她的住處,這做法着實太過霸道,宮殿可以給你們,但是我們帝姬回來之後,我希望能得到真誠的道歉。”
“道歉?想得美!”墨燃冷哼。
戎長老卻面色猶豫。
倒不是他怕了稔機,而是衡量了一下現在的情況,目前的情況來說,打架只會提早消耗自己手中的力量,沒有絲毫益處。
且周邊各國對凰族窺伺已久,早就對凰族的大概方位有所瞭解,尋找了各種能人異士在破解山門外的迷幻陣,一旦迷幻陣被破開,凰族便危險了。
所以,還爲同意便內戰,不可取。
顧嫋嫋看着戎長老沉凝的臉色,稍一琢磨便知道他心中所想,其實她心裡的想法和戎長老一樣。
不宜開戰。
所以,在短暫的沉默之後,顧嫋嫋開了口。
“好,就聽你的,等樑小姐回來,本帝姬定親自向她道歉。”
“這怎麼行!”墨燃一臉憤然,要是道歉了那豈不是剛剛板回來的一局又被板回去了?
戎長**子抖了抖,卻沒有說話。
“戎長老,您也同意道歉?”
墨燃面色陰沉,緊緊盯着戎長老。
戎長老低低咳了一聲,沒有回答他的話。
稔機卻笑開了。
本來說要顧嫋嫋道歉只是他爲自己找的一個臺階,他心裡固然是想要道歉的,這樣的話,就算失了蒼穹殿也能扳回局勢,可他也知道,墨燃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他完全沒想到,顧嫋嫋竟然就這麼輕而易舉的答應了。
果然還是個黃毛丫頭啊,不知道江湖的險惡,不明白什麼叫一步錯步步錯!
“墨大人莫要激動,別看你們家帝姬年紀小,可人卻比懂事多了,既然帝姬都親口答應要道歉了,那本大人就不打擾各位了,各位忙,本大人告辭。”